在一个昏暗的山洞最深处,白发苍苍的方靖老前辈于前边带路,他身侧紧挨着一个青衣男子,那便是其子方正骐,后边还有三人在一边说笑,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横移步伐,他们就是“塞外双雄”与穆临风,这五人一个一个、先后缓缓通过了一条长约八九米的罅隙,众人忽然眼前一亮--一片方圆数里、北高南低的静土,跃入眼帘。
先前走出来的方靖老前辈,照着一块光滑的大石头走了过去。方正骐与“塞外双雄”李时迁和乔峙,似乎对这个世外桃源好奇不已,均各自寻路径游走开来。
“恩,好熟悉的味道!”刚刚走出暗道的穆临风,在惊讶于眼前景物的同时,忽然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清香,而且,在这之前,正是这样一种清香、似乎总是在睡梦间、或者清醒时,都缭绕在他的身边、挥之不散。
此时,穆临风极目四望,索寻起这熟悉不过的香味根源。原来,就在脚下这片静土的南面,有个水泽地。水泽地间生长了一大片的莲。此时,正到了这些莲开花酝果的时节。那一大片碧绿的莲叶,挨挨挤挤地蔓延到山的那一边,宛如一个巨大的玉盘,而那些盛开的莲花,又如同玉盘里散落的珍珠。那一杆杆粉红的花骨朵、挺出老高,却如同一个个披着盖头、亭亭玉立的羞涩少女。此情此景,当真同仙界的紫霞洞府那般美不胜收。
可一想起紫霞洞府,这穆临风忽又神色暗淡了下来,那“不二大仙”一心想栽培他、去完成扫清“冷月宫”那些恶魔邪神的神圣使命,而他却学艺未成,倒惹来一身事端,至今竟然连紫霞洞府的镇洞之宝--莲花仙剑,也给弄丢了。即便是他自己懂那么点算卦的小把戏,能掐算出那莲花仙剑落入何方,却也没有那本事去取回此剑。
是以,穆临风今日见到这方靖老前辈的不凡身手,他是暗地里打定了主意要来学艺的,且不知那老人家会不会吝啬他那本宝贝书儿、与那书中的盖世神功?他心里盘算着:“这方靖老前辈与那易登天,二十年前乃相互仰慕的知己好友,我若是告知他,这易登天现在的危难处境,及其自己如何出手相助的想法,或许,这方靖老前辈会考虑那么一试的。”
可这人呀,哪怕有再多的心事,他也是要吃饭的。而在这静土的北面,就有一片果树林。是时,树林中桃李累累、压低了枝头,而那些低矮的橘树,则是枝繁叶茂、细望,亦有青青涩果、隐于其中。穆临风、方正骐及其“塞外双雄”李时迁和乔峙,在这荒山野岭中来来去去,早就饿得发慌,眼前的这般景物,已将各自腹内休眠的消化神经、统统惊醒!此时,他们四人一个个惊愕之余,又如瞎猫碰到了死耗子那般、全是欣喜!
是时,走散开来的方正骐、穆临风与“塞外双雄”李时迁和乔峙四人,见到了静土北坡满是桃李,皆兴奋若狂,四人未经方靖老前辈的允许,便脚下生风,一口气窜到了那桃李累累的北面土坡之上。
这四人当中,又数穆临风的正宗仙家轻功“鸿雁无痕”、最为厉害,是以,他首先占据了一棵果实硕大无比的大桃树。其他三人也都各自寻到满意的目标,一时间,四人如恶虎扑羊,攀树爬枝,也不管那些果子干不干净、一摘到手,打衣角擦两把,就地一顿猛吃猛啃。
方靖老前辈,还同往常练功时一样,先是坐到了那块光滑的大石上边,得意地将藏于怀内的宝贝奇书《万佛绝学》掏出来,可此时的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没有马上去翻开那做有记号的书页,而是眯着白果眼、慢慢抬起了头,原来,他是准备给几个晚生后辈瞧瞧、这神奇的武功绝学。却不料他一仰眼,眼前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只听得北面树林传来一阵断枝摇叶与嬉笑声。
方靖老前辈摇一摇头,撇嘴叹息道:“哎!这些孩子!”说罢,又埋头探手、琢磨起他的宝贝奇书来,还一边琢磨一边轻声念道:“……二掌相对……久而持……持而吸……复而对……”这里边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二者对掌而战、双方功夫不相伯仲、久久不分胜负之时,一方可先卸下部分力量、放手一吸,使对方重心前移,此时再猛然加大自己的掌力,让对方措不及防,他(她)就会重心失衡,往后仰倒,这样一来,既容易取胜,又不至于消耗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这方靖老前辈看书习武、正到如痴如醉处,却突然被一阵鼓掌声吵醒,“啪啪啪--”光听那声响,就能断定,不止是一个人在拍手。习武之人,最最忌讳的,莫过于练功之时、遭人打扰了,这不到关键处,倒还不打紧,可若是练功练到骨节眼上,再遭人一扰,这练功者就很有可能走火入魔、落个神经错乱、半身不遂什么的。因此,方靖老前辈遭此突袭、正欲发作间,他定睛一瞧,却见四个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男儿、立在一旁,四人的头上、身上都还沾着树叶枯枝什么的,此时均一齐拱手道:“好厉害的招数!”
方靖老前辈再要生气,也发作不起来了。想想这些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外桃源忘我地习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摆脱孤单、重振英名、早点回家与妻儿团聚!初衷虽然是呆在此处、了却余生,却试问诸位英雄,又有几人?能耐得了如此寂寞!可当下,却有这么些年轻人、前来作陪,这方靖老前辈自是不该发怒了。
于是,方靖老前辈一张苍白无血的脸色,由阴转晴,他缓缓起身,只手轻捻唇下白须笑道:“骐儿,叫你那些朋友都过来!”
如此看来,这方靖老前辈,难免要将他那宝贝书儿拿出来,与大伙一齐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