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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城迎来家乡客(1)

九四年七月底,一鸣父母终于到了美国。

高洋和孩子没去机场,她在家里为老人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饭菜,想必一路西餐让老人够受了。这段时间高洋心情颇为不快,正赶了暑气逼来,人都快闷热死了。一个星期前她才换了个功率大的空调,也不管多贵了就从别人手里买了下来。否则一大家人呆在屋里,还不象进了蒸笼?她盼着老人能早一点过来,尽管一鸣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但老人来了,家庭气氛会好些,多少能弥补一下精神空虚。高洋已经开始旁听计算机课了,学起来不是很容易,不过压力比以前小些。她希望老人来了,把家和孩子帮她撑起一点,她再一边学课,一边安排下一步调动的事。她实在需要调解调解身心了。

一鸣把老人从机场接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孩子也已经入睡了。高洋第一眼看到公公婆婆心就放下了八成稳当。他父母看起来精神都很好,婆婆也不象信上写的那么多病的样子。公公更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高洋见了十分高兴。

老两口顾不得旅途疲劳,一进门就找孙子。他们跑到孩子的小床边,伏下身子看呀!看呀!高洋心里挺自豪的,心想,我这两年的辛劳是没白费了,孩子躺在那儿都大小伙子一个了,你陆家这个儿媳妇也不比其他两个媳妇差到哪儿去吧?可奶奶还是有婉惜。

“我们以为一下飞机就能见到孙子呢!这一路上好想啊!”

高洋笑了,说:“有你们见的呢!这孩子调皮着呢,有您二老烦的时候。”

“再调皮也是我们家的大孙子!是吧?”老太太瞧着老爷子笑的合不上嘴。

这样就好了,高洋心里乐滋滋的。她招呼着老人先吃饭。她想明天就不送孩子去幼儿园了,好好陪着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恋恋不舍地离开孙子床边,回到客厅坐下了。一鸣父亲不但身体健康,派头还十足,讲起话来慢声慢语,比一鸣强硬多了。高洋心想,到底是村上当官的,有派头!近两年农村变化大了,一鸣的父亲还抽到乡镇企业当了一年的党委书记。现在他老刚刚退居二线不久。这次出国来,还带来了家乡父老的嘱托,看一鸣能否尽全力为家乡引进技术、引进投资。高洋听了哭笑不得。一鸣的母亲看着瘦小,却很精干,讲起话来还是那么有条有理,比起几年前更显得有精神气。一鸣陪着父母,又是请又是让的,殷勤备至。高洋跟了一鸣这些年,还没见一鸣会这一手的,看的很新鲜。老人谈起了家里的事,亲戚朋友的名字一大堆,高洋一个也不知道。谈到了他三弟。老两口更起劲了,老太太眉开眼笑说上了:

“要是你三弟年底能来的话,咱们家快一半人就过来了,春节要好好热闹一下。三媳妇最能干了,屋里屋外一把手。县城里的护士,上下人缘好,就快升护士长了。云雀孙女长得特别俊俏,跟外国娃娃似的。临走时还提醒爷爷奶奶,别忘了一到美国就给她寄一个大洋娃娃。我就跟她说,你二婶子是大城市人,比奶奶有眼光,让你二婶给你买了寄回去。云雀这娃娃可想着她二婶了,拿着二婶的照片总给外人看。”

高洋一听,又哭笑不得了。云雀这小丫头够会讲话的,面也没见过二婶一次,她想个什么?还寄个洋娃娃呢!我儿子连双臭袜子都是她妈在 Garager sale 上买的。到现在我儿子还只知道在商场里玩玩具,不知道从商场里买玩具。你个小丫头可真能开口啊!

老两口还是越说越有劲,没有一点睡意。一鸣明天还要去学校,高洋让他早一点休息,有话慢慢聊,日子还长呢。老人这才放了儿子去休息。高洋把二老引到他们的屋子,老人很满意,高洋也就放心了。高洋虽说没有去机场接,家里的一大堆事也忙了一天,现在眼皮子早都打架了。她安顿好了老人,倒在床上就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俩还蒙头大睡着,孩子就醒了。结果老两口比他们俩小年轻还精神,早就听到孙子叫了,门外急得直叫。高洋急忙穿上衣服,把孩子抱了出去。这孩子还怕生人,说什么都不开口叫爷爷奶奶。老两口忙抱了一堆新衣服、吃的来哄孙子。孙子一见箱子眼睛都不多看爷爷奶奶了,冲到箱子那儿就玩儿去了。爷爷奶奶也跟了进去。

一鸣也被吵醒了,他也不想再睡了。他走过来,第一句话就问父母睡的可好?本是客道话,老两口愁眉苦脸上了。

爷爷说:“一夜都没睡成,这床太软了!身子骨沾不到地,睡的腰酸背疼。”

奶奶说:“早间在地毯上迷糊了一会儿。”

一鸣一听,赶紧过来找高洋,说:“洋洋,看看有什么办法,爸妈睡不惯席梦思。”

高洋正要做早饭,看着一鸣着急的样,放下手里的活就过来了。他们两研究怎么解决席梦思柔软的问题。

“上下翻个!”

他们把上下两个床垫翻个,软的放在下面,硬的放在上面。俩人急忙干上了,可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软垫子放在下面根本不稳,摇摇晃晃。最后只能把席梦思垫立在一边,就睡这个硬床垫了。这样一来,床也不象床的样,屋子也不象屋子的样子了,整个乱。这硬垫子里都是疙疙巴巴的弹簧,怎么睡啊?

奶奶说:“没关系,有个床就行,我和你爸也不讲究。找两床厚褥子来。”

高洋一听傻了眼,厚褥子?这里哪来的褥子?听起来都觉得奇怪。

一鸣低声问高洋:“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高洋皱起眉头,这里的被子还能当褥子?压两天就薄的跟纸一样了。再说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啊!一鸣急了,在屋里团团转。高洋看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就急成这个样?找不到工作都没见这么急过啊!爹妈一夜没睡好,儿子就急成了这样!真是可恨又可笑。

“别急了!商店里的海绵垫多的是!”高洋说。

一鸣看了一眼表,还有时间,马上就要开车去买。高洋实在看不过去了,说:“急什么嘛!先吃你的早饭,抓紧到学校去干一会儿事。我一会儿还要带爸妈去商场转转,就手买了不就结了。”

一鸣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听高洋这么一说,他就再没争,坐下来吃饭了。

早饭吃过不久,高洋就带老人去了商场。商场里灯火通明,五光十色,宽敞而整洁。早晨人不是很多,人们推着购货车慢慢地选购物品。美国人买东西常常是一车一车的买,看起来吓人。不过,这里的东西都是经过包装的,哪怕一个不起眼的针线包也包装成一个拳头大的盒子。老人看的眼花缭乱。

“怎么没有售货员?”老太太突然问。

高洋先是一糊涂,后来一想,才回答说:“您说的是收款的啊?进口处,在那边大门口附近。”

高洋见老人东张西望,总是在打量别人,就说:“货架上的东西都可以自己拿下来看,您需要什么就拿下来放在车里,出去的时候一起交钱。”

老人这才缩手缩脚地拿下几样东西看了看。突然又问:“哎呀!要是有人偷东西,藏在兜里怎么办呀?”

高洋被老太太神乎乎的样子吓了一跳,说:“这里有监视器的,抓住了要坐牢。不过一般都靠人们自觉。”

老爷子一听,再一看,连连点头,说:“好!好!我们中国就应该学这些好的方面,这样也可以改变我们服务行业的不足。好!好!”

大商场里没转到一半,老太太就有些晕了。高洋估计是时差原因,一定是困了。她自己本身就没多大劲头逛商场,趁机带老人回去了。

午饭的时间,俩老人都休息了。高洋怕影响他们,就带着孩子奔了苛月家。

苛月这阵子好了一些,有人来了,说说笑笑的还不容易犯恶心。中午这会儿,高洋就在她这儿打发了午饭。心里还算计着时间,什么时候两位老人该醒了,她得回去给他们做午饭。苛月说准备过几天就去拜访二老,让二老放宽心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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