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刚韩之越躲避暗器的当儿,蒙面人就已袭向了陶玉和韩松。对付这两个后辈自然比对付韩之越要轻松得多。可是韩松的武功也不可小觑。要想瞬间将他了结似乎不大可能。于是他一出手就封了陶玉的睡穴。韩松心中一慌,被蒙面人抓住背心神道穴,内力透入体内经脉,一时动弹不得。蒙面人制住韩松,又躲在他身后,仍是抓着他背后穴道。本来这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可是韩松陶玉这两个孩子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关心则乱,终于着了蒙面人的道。
蒙面人放开韩松,去到韩之越身前,道:“你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韩之越道:“当日在火焰谷的也是你吧?”
蒙面人道:“不错,你终于开窍了。可惜,一切都晚了。”举起手掌,就要往韩之越头顶拍落。韩之越道:“且慢。”
蒙面人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韩之越道:“我虽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既已到此地步,你要杀我,我也只有认栽。但是这两个孩子与你无怨无仇,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们俩。”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你自己都要死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好笑啊好笑。”说完出掌往韩之越头顶天灵盖劈去。便在此时,一股强横无匹,霸道之极的剑风从一旁横撞过来。蒙面人不及伤敌,先护自身。
这正是围魏救赵之策。蒙面人避得虽快,却是被那股剑风击得气血翻涌。等他回过神来,韩之越已与韩松陶玉坐到了一块。唯独陶玉此时穴道尚未被解。韩之越与韩松均已受了重伤,再无力气替陶玉解穴。
韩之越这才看清出手相救于他的是个衣衫褴褛,破布蒙面,背负长剑的男子。这男子正背着他们,拔出长剑对视着蒙面人。这人不是徐让是谁?韩松也已看清,道:“是他。就是他。二叔,那天救了我和玉儿的就是他。”
韩之越道:“恩公小心,这人的诡计多的很。”他重伤之下说完这么多话,不断剧烈的咳嗽。
徐让道:“韩掌门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小心伤势。”
蒙面人看了一眼徐让手中的剑,只觉不可思议,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有平浪剑?你刚才救人的剑法是不是平浪三剑?”
徐让只觉此人的口气似曾相识,道:“你不用问这么多。总之,你今天要想杀害他们,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蒙面人道:“好狂妄的小子!今日除非是沙铁彦亲自来这里,就凭你一个无名小辈也想在我手里救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蒙面人话音未落,抢出一步,双手疾攻。徐让更不退避,长剑撗击。拳风剑气相触,只听死谷迷林之中响起一阵“喀拉拉”闷雷似的响声。两人身子微微一晃,都是后退一步,心中均暗赞对手了得。蒙面人这时知道了对手武功深浅,再也不敢轻敌。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迎敌。徐让自习成这平浪三剑以来,这些日子游迹江湖,所遇高手还从没人在自己手底下走得过三招两式。然而眼前这人竟然赤手空拳与自己打得不分上下!徐让心知此番乃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决不可粗心大意。
陶玉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这两个人的声音都是十分熟悉。随着两人一阵打斗,陶玉缓缓醒了过来。她一醒过来就看见身旁的韩之越与韩松,心中惶急,问道:“之越叔叔,松哥哥,你们怎么了?”韩之越见她急得快要掉泪了,安慰道:“玉儿别怕。我们只是受了点伤。没什么事的。”
过了一会,陶玉见韩之越与韩松身受重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稍觉心安,转眼去看交手的两人。陶玉一见徐让,问道:“是你!你怎么来了?你到底是谁?”
徐让正与人生死相决,这时猛然听见陶玉的声音,忽觉心中有些发慌,嗓子眼发干。蒙面人见徐让神情有异,步法虚浮,知他心不在焉,正是胜他的好时机。徐让只见面前人影一闪,蒙面人一拳劈向自己面门。他仰头避过,蒙面人这一拳却是虚招。徐让只觉右腕一麻,不好,蒙面人已近身而来。那人虚招一晃,这次又是一拳打来。然而这次绝不是虚招。徐让劲灌右臂,平浪剑画个圆弧。蒙面人只觉剑气森森,剑光刺眼。若是再不松手,这条手臂可就不保了。徐让与蒙面人过了几招,知道了他的意图。他是要与自己近身缠斗,好教平浪剑的威力发挥不出来。他这主意不错。可是沙铁彦当年创这平浪三剑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练平浪剑必练《踏浪寻仙步》。
蒙面人只见徐让身形飘忽,捉摸不定。他是何等的见识?焉能瞧不出这一门神奇的步法。一走《踏浪寻仙步》,平浪剑法果然威力倍增。
徐让渐渐占得上风,蒙面人已无还手之机。蒙面人猛出数掌,一阵抢攻。徐让只觉这人的功夫霸道之极,力道雄劲,只怕与师父陶三然不相上下。只是拳法不如《浩然拳法》高明。
蒙面人久战无功,心中大感焦躁。忽然间心生一计,叫道:“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三个解决了。”徐让心念陶玉安危,果然中计。他回头望去,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韩之越韩松和陶玉。这时,身后风声飒然。徐让知道中计了,但是陶玉无碍,心中略略一宽。他知道,若是此时回头反击肯定来不及,要遭蒙面人暗算。他上前一步,身形拔空数尺,在空中反向转身,左腿猛然向后蹬去。
蒙面人一击打空,又见徐让如此漂亮的一记后蹬,不由喝彩道:“好身手!”说话间低头避过这一脚,仍是继续向前。徐让纵声长啸,一剑凌空斩落。这一剑力道沉雄绝伦,兼之平浪剑无坚不摧,蒙面人无论如何也接不了这一剑。长剑尚未斩落,凌厉的剑气已将蒙面人双袖切得粉碎。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蒙面人一连退了七八步,兀自气血翻涌难平。
韩之越看得心中一凛,暗道:“好霸道的一剑。这人的剑术已仿佛当年纵横天下的沙铁彦。难道这人是沙铁彦的徒弟,已尽得沙铁彦真传么?”
徐让道:“你还有什么绝招?都一并使出来吧。”
蒙面人冷冷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此时内息紊乱,内脏已受了极大的震荡。可是这又怎么能让敌人知道呢?放几句狠话,好教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徐让为他气势所震,微微一愣。却只见蒙面人忽然以一化七,七条人影一起扑向自己。
韩之越道:“恩公小心了。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移形换影术。”
徐让反应过来时,那人一掌已经快到自己面门。单是掌风就逼得他难以呼吸。此时此刻他与蒙面人的距离太近,再要使平浪剑法伤敌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就算空手与他相斗,徐让也毫不畏惧。他长剑倒持放在身后,左手飞出,横掌相迎。
“砰!”一声巨响,两人均是后退一步。这一掌内力好厉害!徐让只觉胸口一阵发闷。若不是内功修为已有一定火候,这一掌只怕早已震得他口吐鲜血了。蒙面人一掌拍出,不进反退。只见他双掌一合,然后交错推出。
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然而掌力实已罩住徐让身前一丈之地。
“不可能!为什么?”
霎时间徐让只觉心灰意懒,再也无心对敌。他已经知道了这蒙面人是谁。这一招正是《浩然拳法》中的“正气长存”。普天之下,这一招“正气长存”能练到如此境界的只有他师父陶三然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是师父?他不是和韩之越是生死之交吗?他为什么要帮助圣星教来追杀韩之越呢?
不,不是那样的。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徐让一声长叹,“哐当”一声长剑坠落在地,道:“陶玉,你快带韩掌门和韩少侠走吧!”陶玉更是一惊,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韩之越与韩松均是一愣。为何这人突然弃剑罢斗?以他的功夫未必不是这蒙面人的对手。
蒙面人亦觉奇怪,不过这人丢了剑,正好对付他。前一招掌势未尽,第二掌跟着拍出。两股掌势合在一块,排山倒海般撞向徐让。徐让脸躲也不躲。他仰面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满眼凄凉与无奈!
陶玉不知为何,竟然哭了出来。就是这个眼神,叫她牵挂至今,无法释怀。“玉儿,你快带他们两个走。我来救这人。”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陶玉大是奇怪,旁人好像听不见这声音一样。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韩啸风的声音。可是为什么自己见不到他人呢?她有些犹豫。
“玉儿,快。再不走,我也救不了这人。快。我现在是以传音入密之术跟你说话,别人是听不见的。我是你啸风哥哥。”
蒙面人飞起一足,就要结果徐让的性命。
这时一股掌力破空而来。蒙面人知是有人前来相救。他不禁恼了起来,怎么今天一到杀人的时候就有人出来阻止?他知敌人用的是“劈空掌”,掌力无影无踪,痕迹难寻。当下运起真力护住全身,向一旁纵越开去。他离了徐让好远,仍是觉得掌风扑面。不好!
蒙面人挥掌迎了上去。这一股掌力竟然会拐弯。自己都已离开了徐让那么远,这股掌力还是打了过来。众人只见蒙面人对空出掌,大是不解。不知何时,徐让身前多了一个青袍蒙面男子。陶玉一见此人,又惊又喜。韩松亦觉此人十分眼熟。韩之越一见便即想起,这人正是当日救了韩门上下的那个风萧寒。只是两次相见他都是蒙着面,他不敢确定。
陶玉一见韩啸风来,当即如他所言扶起韩之越和韩松离去。
蒙面人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韩啸风。韩啸风冷电般的目光也是看着他。徐让看见韩啸风,惨笑了两声,就晕了过去。韩啸风道:“我们又见面了。看来我们还是蛮有缘的。”
蒙面人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韩啸风笑道:“你就不要再装了。陶庄主。”
蒙面人身子一震,满眼不可思议之色,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啸风道:“我是你的克星。”
蒙面人冷笑道:“我出道至今,还没有人敢跟我说这样的狂话。你就算知道是我又能怎么样?”
韩啸风道:“是不能怎么样。可是,只要我在这里,你休想杀他。”
蒙面人揭下脸上蒙的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屡次三番与我做对?”
韩啸风见他揭下脸上的布,果然是浩然山庄庄主陶三然!韩啸风道:“果然是你。”
陶三然一愣,怒道:“你竟敢诈我!”
韩啸风道:“我就是诈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呵呵。别以为你的圣星七隐者有多厉害。也就是七根废材而已。”
陶三然道:“终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言罢,展开身法绝尘而去。待陶三然去得远了,韩啸风连忙扶起徐让,问道:“你怎么样了?”说完揭开他脸上破布。徐让醒了过来,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放心,还死不了。”
这就是徐让,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笑得出来。只是他此刻的笑多少有些令韩啸风心酸。韩啸风道:“你别笑,这可是第二次了。我看你将来怎么还我?”第一次是在天猎轩中。
“啸风哥哥,那个人怎么样了,没事吧?你不要让他走了,我要看看他到底是谁。”
竟然是陶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