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看到陶三然和柳静的尸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都死了?看着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浩然山庄,徐让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但不得不接受。可这到底是为什么?世上有许多事情可以不理解,但却必须接受。耳畔是陶玉绝望哭泣的声音“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你们不要玉儿了吗?”徐让满心悲伤难过尽皆变为了仇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前面的花坛后传来了脚步声。
徐让怒火中烧,两步奔了过去,拔出背负的平浪剑,横斩出一剑“荡波式”。长剑斩落,剑气飞扬肆虐。花坛后一股掌力也推了出来。剑气掌力一撞,竟然悄无声息。可四下里却是墙倒树折。徐让心中一凛,想不到这股掌力看似平平无奇,居然有如此之威。自己自习得平浪三剑以来,未遇劲敌。现下这还未现身之人,武功决不在己之下。他握紧平浪剑,缓缓退到陶玉身旁,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怒拔剑,其威竟至于斯!我所见过的剑法当中,普天之下,只有沙铁彦的平浪三剑有此威力。难道是他?”花坛后响起了那发掌之人的声音。
“是吗?”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与期待,居然是韩啸风的声音。
徐让与陶玉对视一眼,均是好奇。韩啸风怎么会在这里?
花坛后走出两男一女。三人中有两人徐让与陶玉都认得。正是韩啸风与尤怜儿。但是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他两却不认得。陶玉叫道:“啸风哥哥,怜儿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韩啸风见到徐让与陶玉,也是微微有些吃惊。他们两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徐让看了一眼韩啸风与尤怜儿,目光就停在那中年男子身上。这人自然就是年观义了。年观义一出一停,徐让便知这人非同寻常。动如风涌,静如卧虎,当真好生了得。这份气势修为,放眼四海也是寥寥无几。
韩啸风对陶玉点了点头,对徐让道:“是你吗?”徐让道:“是我。”还剑于鞘,解下面上破布,顿时一股尸体的恶臭涌入鼻中,胃里一阵翻滚。尤怜儿目光在四周的尸体上扫了扫,淡淡道:“玉儿,你还好吧?”最觉意外的自然是韩啸风了。他没想到尤怜儿会出言安慰陶玉。这话再也普通寻常不过了,并且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可这却是从尤怜儿嘴里出来的。韩啸风这才看清她那冷冰冰的外表下那颗单纯善良的心。只是此时,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那颗心还是那么的柔软脆弱。
徐让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韩啸风道:“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这才过来看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年观义年大侠。这位就是徐让。”
年观义一抱拳,丝毫没有什么架子,道:“在下年观义。徐让兄弟好剑法。”
徐让见他没有丝毫架子,也不提自己是浩然山庄叛徒之事,对他顿生好感,道:“年大侠过奖了。”
年观义这时看清他背上的是平浪剑,神色一变,道:“是平浪剑!怎么?难道沙铁彦已死?”
徐让神色也是一变,黯然道:“他已经死了。”
年观义想听得这话,想起这位江湖故友的生平,不由感慨无穷,唏嘘良久。忽听尤怜儿道:“玉儿,你怎么了?”
众人只见尤怜儿扶着陶玉,陶玉已经晕了。四人商议一下,决定先把陶玉安排好。安排的地方就是在昔日徐让与韩啸风在竹海的竹屋。尤怜儿来到竹屋时,那张常年冷清平静的俏脸上有了些许细微变化。这变化只有韩啸风看见了,他甚至看见了那细微的变化里面的那丝稍纵即逝的温馨。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他跟别的女孩子一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她比别的女孩子更敏感。她脸上的冷傲与坚强其实都只是伪装而已。那恰恰是她脆弱柔软的证明。记得她前后两次受伤昏迷时的神情,那个时候她的害怕是那么明显。当时自己并未在意,现在想想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为什么?自己对尤怜儿这么在意?
安顿好陶玉后,徐让便问起浩然山庄灭门的惨案,问韩啸风是否找到了什么线索。韩啸风道:“根据我和年大哥的经验来看,凶手只有可能是两个人。”徐让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人仅仅看了一下现场,就大概知道凶手是谁,问道:“哪两个人?”韩啸风道:“我跟年大哥看了一下尸体上的伤痕。他们都是丧生在至阳至刚的掌力与极其狠毒快狠的刀法之下。天底下刀法以快狠见长的人不在少数,可用刀如此阴毒狠辣的只有天狼韦仁而已。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我跟年大哥都见识过天狼韦仁的刀法。至于那至阳至刚的掌力,如果我没看错,那就是正气焰。”正气焰是什么功夫,自然不用韩啸风告诉徐让。但他知道,徐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果然,只听徐让道:“天底下至阳至刚的掌力又不在少数,你凭什么就能断定是正气焰?据我所知,这里也有一个人的掌力也是至阳至刚的路子。”说完,双眼盯着韩啸风。
韩啸风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道:“不错,我的掌法也是阳刚的路子,但我的内力却不是纯阳。值此末世,武学衰落,能有如此纯净纯阳的内力的只有正气焰这门功夫。”
徐让道:“此事太过牵强,还是先杀了天狼韦仁再说。”他这么说其实是已经信了韩啸风的话,只是不敢相信,难以接受。
韩啸风道:“天狼韦仁是圣星教的人,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对头与敌人。你不用担心他的后果。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韩门掌门了。”
徐让大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韩啸风当日发生在浩然山庄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连陶玉的身世也告诉了他。徐让听完,心中五味杂陈,无限感慨,道:“那玉儿怎么办?还不知道这些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的好。”
“不告诉我什么?”陶玉醒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徐让这一句话。众人都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陶玉下了床,来到众人面前,看着韩啸风和徐让。
韩啸风道:“不,我告诉你。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这一切了。”
陶玉道:“那好,啸风哥哥,你告诉我。”
韩啸风道:“不要叫我啸风哥哥,要叫就叫我哥哥。我跟你其实是亲生兄妹。”接着就把陶玉的身世告诉了她,当日浩然山庄发生的一切事也告诉了她。只是对于陶三然可能是凶手之事没有告诉她。他知道,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还有所有关于赵江月的事,由于年观义在场一丝未曾提及。
陶玉懵了,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不过有好多事也变得清晰了。为什么之越叔叔对自己这么好。那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娘亲的柳静的缘故。还有她和韩之越只见那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他和柳静女儿的缘故。她默然半晌道:“哥,无论如何,他对于我总是有养育之恩。生父不及养父,在情在理,我都还是应该叫他一声爹。”
这番话说出口,众人分毫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反而觉得陶玉长大了不少,懂了不少事。
陶玉道:“哥,不知道爹爹与娘亲的坟墓现在何处?我要去拜祭,尽一尽为人女的责任与孝道。”
韩啸风神色有异,道:“在望月湖畔。”除了年观义之外,众人心下了然,提及望月湖,自不免触及他心底有关于赵江月的一切记忆。现在,还多了他留下遗憾已经死去的父母。
五人一阵沉默,年观义忽道:“近些日子以来,江湖上有不少门派惨遭灭门之祸,都是圣星教干的好事。看来这场浩劫是免不了的。”
徐让心中记起一事,道:“玉儿,你先随大哥回韩门,我还有事要办。事成之后,我就去韩门找你。”
陶玉慌忙问道:“你要去哪?”
见她如此担忧,徐让不由得心中一动,道:“玉儿,男人要办正事的时候,女人就不要过问了。”
陶玉有些无可奈何,道:“好吧。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办完事就回来。路上一定要小心。”
徐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管生命里经历了怎样的伤痛,只要这个人在自己眼前安然无恙,什么都无所谓了。
韩啸风忽然来到门前,冷冷一笑,朗声道:“圣星大护法,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砰!”一声巨响震得竹屋摇摇晃晃,两扇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飞了起来,猛砸向屋内五人。徐让年观义一起上前,一人挥掌击开一扇门。门开之后,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汹涌而入。韩啸风伸掌迎上,不退反进。
徐让与年观义也跟了上去。不知何时,尤怜儿已赶在了他二人前面,与韩啸风并驾齐驱。她受的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那内伤转换成的内毒。自年老怪给她疗了伤,她的功夫就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年观义看了看面前十几步远的男女,叹道:“好一对江湖璧人,神仙伉俪!”徐让闻得此言,知道年观义不知道韩啸风与赵江月的事,苦笑道:“年大侠,这你倒错了。风兄心中有人,但却并不是怜儿姑娘。”年观义奇道:“那是谁有如此福气,能得啸风兄弟赐目垂青?”徐让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陶玉对一切变故还不及反应,身边的四大高手就已经追了出去,不见踪影。她对自己的轻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无论如何是追不上去的,只有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韩啸风追出了将近一里路,猛然停住,叫道:“不好,我怎么中了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一行四人这又转身向回赶去。徐让心中担心陶玉,一路没命疾奔。快到竹屋的时候,韩啸风一把拉住他,道:“现在回去已经晚了,咱们小心点,慢慢摸回去。这样我们在暗,他在明,无疑多了些许胜算。”徐让与年观义听了都不禁暗暗佩服,他在如此紧张之际,心思还能像平常一样缜密冷静。尤怜儿却未多想,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就是了。四人悄悄潜回住屋外,隐身在可以看清屋里情况之处。
屋中此时除了陶玉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人正是陶三然。他刚刚被韩啸风一语点破藏身之处,便即出掌打飞竹屋的两扇门,趁着屋中一片混乱,飞身翻上了竹屋屋顶。韩啸风等人以为他已经逃了,就追了出去。然而他没想到,韩啸风没追出多远,不见有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陶玉在屋中待了一会,忽见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她知道了自己身世,可心中还是像从前一样对待他。见到了浩然山庄中的惨象之后,更是担心他的安危。这是突然见到他,想起这些日子里的事,心中无限委屈,哭道:“爹爹!”一把扑入了他的怀中。
徐让一见陶三然顿时心乱如麻,矛盾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