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疟疾的话...貌似就好办很多了啊...”
普朗克的低语声显得如释重负，不禁让大僧侣感到有些惊讶，忍不住问：“怎么说？”
“用烟草，用烟草可以治疗西岚的疟疾。”
“莉露卡，你还记得我们在那荒岛上认识的海盗么？他们当时很多人都患上了疟疾，而他们治疗这疟疾所用的就是烟草。”
闻言，莉露卡不由得大喜过望，“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卖。”
不多时，莉露卡便捧着烟草冲了上来，上来便抢着说要给她哥哥试试看到底有没有用。
此时却是轮到普朗克犯难了，此时虽然知道了烟草可以治疗西岚的病，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这烟草。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直接让西岚嚼着服下去了。
“等西岚清醒过来再说吧。”普朗克心想。
莉露卡却是急着要救西岚，没等普朗克反应过来，便直接走上前去托住西岚的头，轻声地唤着他。
“哥，哥。”
“我们找到治你病的方法了，你快醒过来吧。”
“哥，哥？”
莉露卡为了西岚可以快点醒转过来，甚至不停地拍着西岚的脸，只为了让他清醒过来。
不多时，西岚便醒转了，只是依旧虚弱得很，说话的力气都有些提不起来。
普朗克皱着眉头，思忖着现在就给西岚服下这些烟草究竟适不适合，看着西岚这样子，若是现在就给他服下这些烟草的话，说不定他的身体会变得更糟糕，当初在马尔图乔那里得知烟草可以治疗疟疾，这没错，但是他并不知道马尔图乔所言的真实性，就算马尔图乔的话是真的，那么应该怎样使用这些烟草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哥，感觉好些了么？”莉露卡服侍着西岚喝下一杯水之后，关切地问。
西岚依旧面无血色，但是脸上的汗珠比起之前已是少了许多：“我们给你找了些药回来，你待会把药给吃了吧。”
听到莉露卡的话，西岚点了点头。
......
“你疯了吗？怎么这就跟你哥说让他服药了？虽然我们的确是曾经从马尔图乔那里听说烟草可以用来治疗疟疾，但是万一这是假的呢？你能保证吗？还有就是...”普朗克压低了声音，“万一西岚所得的病不是疟疾呢？我不是说我怀疑大僧侣有什么，只是说...万一，他判断错了呢？”
“如果因此让西岚服错了药，甚至让他因此送了命，那可怎么办？”普朗克深深地望着莉露卡的眼，颇有些责问的意思。
莉露卡被普朗克的话问得一愣，此时不免也有些挣扎，眼圈尚还红着，“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哥哥死吗？他的症状有多严重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愿意去尝试。”
普朗克深深地看来莉露卡一眼，“你考虑过没有，就算烟草真的可以被用来治疗疟疾，就算西岚得的真的是疟疾，那么这烟草应该怎么使用呢？直接服用吗？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方法？”
说到这，普朗克顿了顿：“莉露卡，你这是在拿你哥哥的性命在赌啊。”
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却是强行忍住了没让自己哭出来。
莉露卡带着哭腔：“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让哥哥试一试，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普朗克看着莉露卡眼角那浅浅的皱纹，叹息一声，却不再反对了。莉露卡说的有理，赌一赌，或许还是有一线希望。
......
服下烟草的西岚依旧虚弱，刚刚清醒没多久，就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也看不出他的病情就是是不是有了好转。但是眼下似乎也只有等，等待着这些烟草能够起到想象中的作用。
莉露卡和普朗克都在西岚一旁看护着，等着他的醒转。
大僧侣仍旧没有走，或许对于他这种云游四海的人来说，做什么都算得上是修行了吧？轮回宗的真义在于在红尘中轮回，没有目的地轮回，或许也可以这么说，轮回的意义就在轮回的本身。
所以不论是行善还是作恶，这都是轮回，轮回了无数次之后再继续轮回，悟了的人，便成了大僧侣。
谁也不知道大僧侣悟了什么，大僧侣自己也不知道。
有人说，悟出的是何以斩断这因果尘缘未了；有人说，悟出的是何以挟飞仙以遨游于破晓；有人说，悟出的是何以游戏这人生漫途之玄门机巧。大僧侣却只念得一声无人晓得的偈语，面带着笑。
“天命不可违逆，该来的终会来，该去的也终会去的。”大僧侣坐在西岚的床边，看着西岚那张沉静的脸，心中默默地道。
※※※
“唔。”
当西岚费尽全身气力睁开眼睛时，身体不由得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虚弱感，这是他长时间没有进食所致。强打起精神坐了起身子，肚子便不由得响了起来，时不时地还传来眩晕的感觉。
此时的房间里一片黑暗，西岚估摸着此刻可能是正值午夜，想到莉露卡和普朗克这二人日间照顾自己的时候已经够累了，便也不想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将他们弄醒。
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西岚不由得再将手臂探得长一些。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却是惊醒了在一旁看护的人，那人摸索着走出了房间，拿了一盏油灯回来。
油灯颇有些昏黄的光芒，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竟显得如此耀眼，火苗跃动着，带动着那人的影子也一颤一颤的，光芒映在他那瘦削的面庞上，竟有着些许圣洁的味道。
光芒映在地上，照在被摔碎之物的碎片之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原来是一个水杯。
“西岚？”
“感觉好点了吗？”
普朗克用脚将那地上的残渣碎片抹到一边，坐到了西岚床头，西岚的脸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仍旧有些病态，嘴唇发白。
“还行吧，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普朗克将灯放到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递给西岚。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和莉露卡商量过，就不去亚诺法森林啦，一切都等你病好了再说。”
闻言，西岚颇有些错愕，“这...恐怕”
“不太好吧？”西岚试探性地问到。
“难道带着一个生病的你去亚诺法森林就好了？”普朗克脸色微沉，“上次的情报你也知道了，第一批去的人可是全部都死了的。”
“全部都死了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情：那森林里面凶险异常，虽然不知道死亡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是若是带着你一起过去，无疑就是让你去送死而已，害死猫的，不外乎好奇二字。”
“但是御术呢？说莉露卡不理解御术到底有多神奇我是理解的，但是你的话，怎么也和莉露卡一样？”
“哪怕御术它真的存在，重现世间，你也得有命去享啊，没有命，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蠢货。”普朗克呵斥。
“命？我的命，你认为还有意义吗？”西岚颇有些怆然，“联合会的兄弟们，联合会的一切，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家小酒吧，也没有了。”
沙哑的声音仿佛有着震撼心灵的力量，就连油灯上的小火苗也在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你还有莉露卡，至少，你要为了她活下去。”
“莉露卡...我知道，还有莉露卡，但是，她是她，我是我。她终将会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的，她知道的。”
“而我的人生...也是属于我的...你...也是知道的。”
“更何况，疟疾本身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服下了烟草之后，我的感觉的确已经好了很多，明天就能够回复正常了。”
“不行，你的话，至少还要再休息一两天。”普朗克看着西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西岚刀的主人，只能是你。”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风的缘故，火苗跳动的更频繁，也更高了，西岚朝着墙角望去，西岚刀正孤零零地靠在那里，似是被人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