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我们便看到了小土坡上的一排黑影。乱糟糟的步伐和身上简陋的装备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大批难民。唯一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是旗手举着的红底白狼旗帜,旗帜在风中飘扬着,上面的白狼仿佛活了一般。
敌军之中有一人坐在木椅上被奴仆高高抬着,他身旁的护卫并非士兵而是一头头雪原猛兽——雪原狼。
雪原狼的体型比一般的野狼要庞大了近一倍,它们身上茂密的毛发下不是瘦弱的身体而是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这种生物是每一个雪原人心中的噩梦。
当那几只雪原狼进入到我们的视野中时,我明显感受到了身边那些雪原马的骚动。雪原马和雪原狼都是生活在这一块区域里的生物,本身就是天敌的关系,如今冤家路窄碰到了一起这让我有些担忧啊。
就像凯奥战马永远也无法抹去心中对猛兽的恐惧一样,雪原马对雪原狼的恐惧也是与生俱来的。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群雪原狼并不仅仅只是一群野兽,它们有主人,那便是加夏!
“南方的蝼蚁们,准备好受死吧!”首领加夏的声音十分洪亮,这道声音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丹尼人耳中。北方部族与南方部族的矛盾由来已久,面对加夏地挑衅丹尼人也不甘示弱,杜索从人群中挤出来,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指着“驯狼者”加夏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强盗休要狂妄,莱达斯里克的仇今日就先从你的血开始!”
“熊人”杜索说完就欲率领士兵提前开战,但此时尼雅也走到了队伍前方,她及时拦住了想提前开战的杜索,说道:“杜索,切莫着急,待会有他们受的。”
杜索在尼雅地劝导下很快便冷静下来,但接下来“驯狼者”加夏却继续出言不逊:“笨熊,你身边那个女孩就是提诺狗贼的女儿吧,我正好缺个侍妾,你若识趣就将她绑过来献给我,不然待会你和你的弟兄将会是同一个下场。”说完加夏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面对加夏地挑衅,尼雅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身为这场战役的指挥官她是必须保持沉着冷静的,而她现在的表现恰恰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该有的表现。
心如磐石,平静如水,纵使敌军百万也毫不动容。这种表现我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我的父亲,阿普曼家族在经历龙教屠杀之后的幸存者之一。虽然我和父亲相隔两地但当我看到尼雅身上那种熟悉的精神时,父亲的慈颜很清晰地浮现在我脑中。
“亚瑟,每一场战斗都要当做是决战,身为一名指挥官你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战争中去。你的分心可能会导致你丧命,但最可怕的不是丧命而是由于你的死而影响了军队的士气。所以,亚瑟,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仿佛父亲又一次站在我面前,叮嘱着我。那时我刚担任龙骑兵团的团长。
现在我所参加的战役是丹尼人之间地斗争,北方与南方两个部族各自占有一定优势,北方的野蛮人人数众多而且他们的指挥官还是被称作“驯狼者”的加夏。如果那些体型庞大的雪原狼也加入战斗的话,那么我们在军备上的优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亚瑟,你带着骑兵到部队左翼去。”尼雅给我下了命令。我照做了,部队的左翼是一块高地,我带着人占领了有利的地形,居高临下整个战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团长,那个人可是‘驯狼者’加夏,你难道不害怕吗?”我的副团长担忧地问道,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害怕了。
我笑着回答他:“我的副团长啊!我可是龙骑兵的团长,没有什么比你们丹尼人的长矛和重弩更可怕的了。”
副团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团长,我们骑兵团里的一些士兵,他们说加夏是狼神的使者,很多人都对这场战斗不抱希望了。”
“嗯,我明白。”我点了点头。丹尼人的传统思想是强者为尊,强大的勇士会被人传颂,而像“驯狼者”加夏这样手握重兵的部落首领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士兵们害怕他不敢和他抗衡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我们退缩了,接下来加夏就会进军莱达斯里克,因为城内的精锐都被抽调出来了。
我知道有些时候一个人的一番话会彻底改变战争的局面。我不像埃尔?普塔安那样见多识广能说会道,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引经据典,他所擅长的恰恰是我的短处。但此时此刻我必须说点什么,就像当初我用三百龙骑兵击破丹尼大军的时候一样。
我骑马来到队伍前方,面对一字排开的骑兵平淡地问道:“对方是加夏,你们觉得我们有信心打赢吗?”
我这么一问,大多数人都沉默了,我看到队伍里一个上了年纪还来参军的老勇士在无奈地摇头。
“我也没信心。”我无奈地说出这句话,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他们盯着我不可思议。长期以来我给他们的感觉都是坚强和勇敢,所以我的一句话让他们诧异地盯住了我,有些人想说话却被我伸出手打断了。
“我和你们一样没信心,但是如果我们退缩了,那么他们就玩完了。”我用手指着骑兵团右方的步兵和射手们,他们离我们并不远所以我说话的声音能够很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此时步兵和射手们严阵以待,就等加夏大军进入射程了。
“我们骑着马,加夏的军队追不上我们,可如果我们跑了,其他人怎么办?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和我们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还和你们使用着相同的姓氏,现在大敌当前了,我们能退缩吗?”我大吼了一声,嗓子一下子就沙哑起来。
骑兵们默不作声了,有少数几个人交头接耳了几句,他们在商议着待会怎么逃跑,算了,就当做没听见吧。我闭上了眼睛聆听着那从远处传来的杂乱步伐。
“弓弩手准备!”
伴随着尼雅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我紧盯着那排成三排的射手,弓箭手在后,弩手在前。
“发射!”
密密麻麻的箭矢齐刷刷地飞了出去,我听见从前方传来的惨叫声,打头阵的敌军被我们的箭雨给击溃了士气,他们开始分散逃跑,但终究是躲不过那些像长了眼睛一样的箭矢。
“呜!”
加夏的部队吹响了牛角号,那些野蛮人在加夏的指挥下开始组成一个个方阵举起他们简陋的盾牌缓缓推进。
“发射!”
因为那些盾牌,这一次射手并未取得多少成绩,弩箭倒是射穿了好几个盾牌夺走了一些人的性命,但其余的野蛮人依旧在缓慢地前进。
敌我双方的距离在逐渐缩短,我方的士兵不得不退到高地上。
“亚瑟!”尼雅突然大喊我的名字,我朝她看了一眼,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小土坡上逐渐多出了一点东西,起初是两三个后来是越来越多,直到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土坡。
“狼骑兵!”
我盯着那些家伙,那些穿着皮甲全副武装的狼骑士,他们胯下的坐狼同样全副武装。坐狼的身上披着皮甲,四肢处绑着锋利的金属刺,要是让这些家伙冲入我们的军队里,其后果不堪设想。
“各位!”我回头大吼了一声,问道:“你们可知道骑兵代表着什么?”
骑兵们一个个摇着头,很显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吾王,为了国家,为了城墙后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纵使敌人架起长枪全副武装,我也要冲破敌阵,纵使前方是深渊裂缝,我也要用身体去踏平。骑兵!听我号令,骑枪所指之处乃侵犯我等家园之仇敌,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