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父亲!我怎么能弃他而去?哪怕他狠心要将我赶到瓦尔文诺去,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我本来是要回瓦尔文诺的,若不是途中遇上了一群“同僚”,我就真的回瓦尔文诺了。不过我也是差点魂归瓦尔文诺啊!
1277年,一月十五号。
我看着布华德先生,他是我在亚尔庭的战友。
我嘴唇蠕动了几下,说道:“布华德,我今后不能待在亚尔庭了。泰沃要将我分配到瓦尔文诺去,但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地离去而放弃调查。我们要找出凶手,还我们的梵凯乐战友一家人一个公道。”
“放心吧,亚瑟。”他点了点头与我挥手告别。
在与布华德分别后我又去找了尤比斯·刚德先生,可他却对我闭门不见。
仆人转达了他的话,说:“亚瑟大人,我的主人希望你不要被扯进来。您为龙教贡献了很多,他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有生之年能成为更高等的祭司,请您离开吧。”
很显然尤比斯·刚德是希望我远离这一整件事,或许这件事本身就不如我想得那么简单。不论凶手是谁,他所做的这一切都牵扯到了德梵特宫廷和龙教,恐怕这背后有一张大网随时准备将某些人一网打尽吧。
如果那布局人是泰沃,我除了气愤倒也没什么。我是担心我的儿子和这其中的一些人一样都变成了棋子。
这一天下午我在几名龙祭司地陪伴下启程了。亚尔庭距离瓦尔文诺有很远的一段路,等我回到瓦尔文诺,说不定亚尔庭的混乱就已经解决了。我这样乐观地想着,总之我是无能为力了。大祭司要我走,我不得不走。
1277年,一月十六号。
傍晚,我们在一座小村庄里歇脚。一名龙祭司牵着我们的马将它们带到马厩里,喂它们吃草料,而我则和其他人围坐在篝火旁取暖。
这些人都是泰沃派来保护我,或者说是监视我的。我知道他是好心,不希望我被扯进这场阴谋当中,于是他派这些人跟着我,怕我什么时候又悄悄返回亚尔庭。
我试着和其中一人套近乎,但他们都不理会我。我除了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充足的水和食物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押送的犯人一样。
1277年,一月十七号。
“抓住他们!他们是泰沃的人!”那道喊声过后,几道箭矢就朝我们袭来。
那个时候我们一行人走在森林里,夕阳西下,谁也没想到我们被盯上了。
现在想起来他们估计跟了我们许久了吧,估计我们一离开亚尔庭就被人给盯上了。他们是什么人?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是一群和我们一样的龙祭司。
在开战前,面对比我们多出近一倍数量的敌人,我问道:“祭司!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你不用管,老东西!”为首的六级龙祭司说道,“你们当中有人知道得太多了,我的主人吩咐我割掉他的舌头,顺便带他的脑袋去见他。”
泰沃!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但他肯定不会派人来追杀我的。如果他要我死,在亚尔庭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机会。那么会是谁呢?我不知道那背后的人究竟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泰沃,但敢肯定都与我这些天的秘密调查有关。
很显然,我的秘密调查对他们来说不算秘密!
“在你割掉我的舌头之前,我会先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我没有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有丝毫胆怯,这些年来我遇到的对手还少吗?在我还年轻时,面对丹尼人的大军我都没有退缩,我甚至还带领同胞打跑了德梵特侵略军!如今面对这些龙祭司,尽管我已年老到不复往日光彩,我依旧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劣势而有丝毫胆怯。
马刀和龙祭司之剑出鞘的声音终结了这个冬日下午的安静。
我们的敌人是龙祭司,他们都骑着马,一些人还装备着轻弩。
“杀!”在我的嘶喊声中,龙祭司与龙祭司交战了,同僚之间居然自相残杀!
在马背上我还能有往日的几分光彩,我策马冲向敌人,手中马刀与地面平行。当我与一名策马朝我冲来的龙祭司离得相当近的时候,我握刀的手往上一扬,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我终究是老了,在斩杀了三名敌人后我握刀的手就开始酸痛。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我的手被冻成了乌紫色。
一名龙祭司朝我冲来,刚才的混战让我分不清是敌是友了。我起初以为他是朋友,直到他将手中的龙祭司之剑朝我刺来时我才意识到,他是我的敌人。
我避开了直刺向我要害的剑刃,但剑尖刺进了我的右胸口,伴随着一股冲击力我被刺下了马。
龙祭司之剑的剑刃断在了我的皮肉里,这让我疼得厉害。
那个将我刺下马的敌人,他在调转马头后挥舞着手中的断剑再次朝我袭来。
右胸的伤口让我无法再自如地挥动右臂,我本应该举刀反击,但我的右手抬不起来了。我强行提起右手便感觉剑刃的碎片在我身体里活动,撕开我的皮肉,往我身体的更深处钻。我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那些碎片会钻过我的皮肉刺进我的心脏。毕竟心脏离我胸前的伤口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亚瑟·阿普曼可不是一个经常逃跑的胆小鬼,自从他参加凯奥远征军后他便变得勇敢起来了。三十多年的历练更是让他成为了强大且受人尊敬的战士。可如今他又一次转身逃跑,就像他年少的时候面对龙祭司地追杀一样,他无力反抗只能迈开腿往前跑。
“亚瑟·阿普曼,你只会逃跑吗?”耳边仿佛有人在嘲笑我。我记得她过去还常常嘲笑我矮来着。
“不!这叫战术。”我反驳着,但心里却清清楚楚地明白,我只是贪生怕死了。
“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个没用的家伙。”她又开始嘲笑我了,就好像嘲笑我能让她得到某种满足似的。她不是男儿所以嫉妒我能是个男儿,她无法成为龙骑士,于是她用她的年长凌驾在年幼的我之上,在她的有限几年时间里无时无刻不用一张冷脸待人。
她难得对我好的时候也就是她生命的最后那几个月吧。那时我们都在亡命逃跑,她却还有心思嘲笑我:“你可是要继承父亲地位的男儿,居然像个女人一样见到敌人就逃跑,真没用。”
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明白过去她对我的冷眼并不完全出于对我地嫉妒,她对我地嫉妒远没有她对自身地不满多,她心里总是痛恨自己的女儿身份。她想成为龙骑士可注定只能成为一场不幸婚姻的牺牲品,于是她开始对她的弟弟越来越冷淡,可亲情是那么容易被冲淡的吗?
那时她骑着白马挡在我身前,她用手中那把与她的身份显得格格不入的长剑护着她的弟弟。
她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龙骑士,继承我们家族神圣的使命,可父亲、母亲总以她是女孩为由拒绝她的梦想。她从未接受过正式地训练,不过我想,当我和因卡老师或者父亲在花园里训练的时候,她一定趴在窗前默默记着每一个动作吧。可她又是那么的要强,当我这个弟弟发现窗前的她时,她总会朝我露出不屑、轻蔑的笑容。
我们姐弟俩在一起的最后一天,那天的龙祭司就像今天一样多,甚至比今天还要多。但那个女人,她用她的娇柔身躯将龙祭司挡在了比托镇。
那天我与她背影相对,我们都有着熟悉的背影,都是背生双翼的龙骑士。
“我已经长大了!”伴随着我地嘶吼,我忍着剧痛转身将马刀横在胸前,然而我身后早已看不见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