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准备找个良辰吉日好告诉泰沃一切的时候,一场变故令我的计划流产了。
孔卡出现在瓦尔文诺的时候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不再是龙教内部的通缉犯了,而是带着一份皇帝亲笔写的书信来的。
在尤比斯·刚德和泰沃地争斗中,我选择了站在泰沃这边。这让我和尤比斯·刚德的关系变得很僵。尤比斯·刚德知道一点关于我的小秘密,比如说我来自凯奥,以及我在凯奥时的身份。我不知道艾提利纳斯有没有参与其中,如果他参与进来将我的秘密统统抖露出来,那他这算是背叛了我,我们就又成为敌人了。
孔卡是乌托克身边的人,他可能也知道我的秘密,但此时此刻我纠结的不是告密者是谁,而是接下来我即将面对的噩梦。
1279年,五月二十九号。
已经到五月底了,连续好几天地审问让我一点精神也没有。这一天我被带出监牢,和其他被关在暗堡里的犯人一样去做龙祭司的苦力。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尽管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会暴露,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一点准备也没有的。
“亚瑟·阿普曼,原凯奥帝国龙骑兵团长。非法潜入德梵特帝国并与梵凯乐叛军勾结,你可认罪?”
当孔卡拿着皇帝的亲笔书信审问我的时候,我是想极力反驳的。但皇帝给了他太大的权利,这让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证人。那个先前背叛了梵凯乐人的叛徒,他站在审判庭上,让我无力反驳什么。
我在工地上替龙祭司挖土,别以为这是什么轻松的活,要知道这片土地上的泥土是红色且坚硬的红土,一铲子下去只能挖去地表上的一小块红土,而我们每天的工作量都是十分庞大的。
有几个比我年轻,身子骨却还没我这个老头子硬朗的小伙子在连续做了三天苦力后就昏厥了。龙祭司不会管我们的生死,因为在这里做苦力的都是死刑犯。
在送走提都马赫大团长后,没想到我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泰沃没来看过我,我也不希望他来看我。我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我的原因他的大祭司位置可能要动摇了。
1279年,六月三号。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但戒备森严的暗堡里还有很多守卫在走动。我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这段时间孔卡来看过我。他是来取笑和虐待我的,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亏他还是龙祭司!
到了早上,伤痕累累的我还得爬起来去干活。如果我不干活那就没饭吃,我得活下去,虽然我已经很想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力量逼我要活下去。
似乎活下去就能看到希望一样。
1279年,六月五号。
我被抓的那段时间我是没有办法写日记的,但一些事情我还是记在了脑子里。
我现在已经自由了,从暗堡里逃了出来。即使是戒备森严的暗堡也关不住龙骑士不是吗?
我能逃出来这多亏了泰沃,他的大祭司身份依旧好用。四号晚上他将一个枯岩老头伪装成我的样子送进了监狱,将我救了出来。
他护送我离开瓦尔文诺,在荒原的入口处他停下了。
“泰沃,不和我走吗?”我问道。
“父亲,我能去哪?我是一名龙祭司。”泰沃说道。
“和我回凯奥去吧。去你爷爷的城堡。”我说道。
他摇来摇头,眼里闪着泪花:“我恨凯奥,我不会回去的。您一个人回去吧,别再来这里了。”
“我一个人?”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答应了你母亲要带你回去,如果我做不到,那我也不回去。”
一提到尼雅,泰沃就不淡定了:“母亲?母亲已经死了!被凯奥人杀死的。”
“我很抱歉。”说完我便走上前想要抱他,却被他躲开了。
“你为什么要说‘抱歉’,你不欠我什么。”泰沃说道。
我解释道:“很抱歉儿子,我答应了一位朋友,要好好照顾他的儿子。所以我不能如你的愿回凯奥去。”
“你要去帮助梵凯乐人?”泰沃诧异地看着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
“那就是等死!”泰沃吼道,“用不了多久荒原里的梵凯乐人就会被剿灭。父亲,算我求你,回家好吗?”
我摇了摇头:“泰沃,我已经没有家了。回到凯奥也是一个人孤独终老,还不如留在这里。况且我把你母亲也带来了。”
“你疯了,父亲。”泰沃后退了半步,“母亲已经死了有二十一年了!”
“她没死,一直在我心中。”我捂着自己的心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尽管最后泰沃还是离我而去,但是尼雅啊!我已经找到我们的儿子了,他现在是龙祭司,他有他对龙教应尽的义务,而我是龙骑士,我有我的职责!
1279年,六月九号。
我眼前有一座红色的高山,红山堡就藏在那里面。红山堡正对着尤河,妇女们经常在尤河里捕鱼,但这几天是绝对见不到了。
提都马赫大团长的死让红山堡的上空被一层阴霾笼罩,背叛更是雪上加霜。人们每一天都在担心,担心德梵特人会找到红山堡,将他们和他们的家眷统统杀掉。
我来到红山堡的大门口时,守卫警惕地看着我,将我拦在了门外。
“我是亚瑟·阿普曼。”我报出身份。
“别骗我!亚瑟·阿普曼先生被抓住了。”守卫将手里的剑逼近我。
“我就是亚瑟·阿普曼!”这一次我是吼出来的,吼声将城门附近的人群吸引来了。其中有一些人是认识我的。
“是亚瑟·阿普曼,他活下来了。”他们欣喜地说道。
我被带进城堡里疗伤,身上被皮鞭抽打出来的伤口已经溃烂了。马留克·安其顿·金和绝大多数隐藏在瓦尔文诺的梵凯乐人都回到了红山堡,我们似乎都预感到会有一场大战在这里发生。我们没有逃避,而是带着自己的身体和心赶来了这里。
医生为我疗伤的时候又有一批人从荒原里赶来了,是一群枯岩人。
他们是很不错的轻骑兵,同样也是优秀的弓箭手。提都马赫大团长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天国,这让我们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1279年,六月十一号。
红山堡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有第二道声音,我们必须选出一个能领导我们的人。
有人推荐我,也有人推荐大胡子……不一致的声音太多了,这甚至引起了争吵。
“请安静。”没有人听他的。
“请安静。”还是没有人听他的。
“都给我安静下来!”他不再用文弱的声音说话了,学着他父亲的样子,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用严厉的眼神看人,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话。
“各位。”他站在椅子上,这样他从不会显得矮。他说道:“我父亲是大团长,现在他死了,他的位置由我来继承。支持我的人请站在我身后。”
起初是没有哪个成年人原意支持一个小屁孩的,直到一群大街上的顽童闯进会议室站在阿娜身后,他们高呼着:“阿娜大团长!阿娜大团长!”
有个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是第一个站在阿娜身后的成年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在阿娜身后,这其中就包括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要将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交给一个小屁孩,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可能是因为他的声音,又或者是两者都有。那声音和眼神像极了已故的霍因·提都马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