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王轨,得知宇文宪死讯后,也明白自己不久也会获罪。王轨的幕僚在宇文赟刚刚登基时纷纷劝说王轨南下避难,王轨不为所动。这次宇文宪被杀,幕僚则更加为王轨的命运担忧,因为郑译对王轨是深恶痛绝,现在又已经掌权,所以大家纷纷劝说王轨南下避难。
王轨道:“当初我在先帝临朝时,所说太子和郑译的那些话,所申明的道理实在是事关国家社稷的千秋大计。如今太子登基,郑译也执掌机要,我的命运是可想而知了。你们忧虑的甚是,或许不久我就会死去,但是我也绝不会背叛先帝。徐州控制着淮南地区,兵马强壮,又临近陈国;若是为自己的利益和安全谋略,联陈反周,易如反掌;即使失败也能退守江南。但是忠义气节不可丢弃和违背。况且我蒙受着先帝的厚恩,怎么可能会因为害怕获罪于继立的君主而心生叛逆呢?所以,明知是死也不能有愧于先帝,你们还是走吧,我要在这里等待一死。希望千秋万代之后,后人能明白我的用心。”
“大人这又是何苦呢?”
“没有什么,只为了报恩。士,为知己者死。”王轨庄重地说道。
王轨猜测的没有错,死亡很快便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一日,宇文赟和众人在花园饮酒赏景。宇文赟不禁舒展了一下筋骨却感到阵阵疼痛,宇文赟望着自己腿上和臂膀上的杖痕,怒道:“父皇真的好狠毒啊,朕差点就死在他的杖责之下!”
刘昉和郑译早就对王轨深恶痛绝,见时机来临,刘昉便趁机说道:“皇上,这一切都是那王轨在作恶。”
“是啊,皇上,还有宇文孝伯那个奸臣。”郑译道。
“皇上,不但如此,他们还看不起太子,屡屡在先帝面前诋毁太子,差一点让太子前功尽弃。”刘昉道。
郑译道:“皇上啊,您可还曾记得去年在先帝的寿宴上,王轨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太子懦弱,不堪大任,若是先皇听从了王轨的话,那太子早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了。”
“朕知道,可是王轨毕竟是先帝的托孤重臣啊,又颇得天下人尊戴,若是杀了他,朕恐怕天下会不会大乱啊!”
“皇上,留着王轨才是大患之所在。王轨现在徐州,若是他有谋乱之心,联合陈国叛乱,那我们就被动了,毕竟追随王轨的人大有人在。”刘昉道。
宇文赟听后又望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朕以前顾及王轨是重臣,现在齐王死了天下还是不太平,那王轨也是非死不可了。”
“皇上,臣建议派内史杜庆信前往徐州赐死王轨。”郑译道。
宇文赟让颜之推草拟赐死王轨的消息,颜之推大为震惊,奏道:“皇上,王大人乃是朝廷重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万万不可杀了他啊!”
“哼,你想同王轨结成同党不成?”宇文赟怒道。
“皇上,臣并非结党,而是担心滥行诛杀会令天下人失望,臣更担心的是皇上此举会令天下大乱,皇上亦会成为大周朝的罪人。臣不会起草诏书,更不会在上面署名!”
“大胆!来人啊,掌嘴!”宇文赟怒道。
两名太监用手掌搏击颜之推的面颊,颜之推鲜血满面但终不为所动。
颜之推的坚持并没有挽救王轨,不久王轨在徐州被杀。大周境内军民得知王轨被杀,不禁悲痛不已。
王轨被杀后风雨大作,狂风暴雨席卷大江南北。
在这个凄风苦雨的夜晚,慧远也是痛楚不已,望着倾盆大雨,叹道:“大周恐怕要完了,国运难保。”
“方丈,你以前不是说过如今的三国鼎立中,大周最盛,将来问鼎天下者非大周莫属,如今怎么突然说大周要灭亡呢?”慧远身边的小沙弥不解地问道。
“世事难料啊,老衲想不到武帝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人世了。你要知道国家败亡的征兆便是屠杀忠臣,如今齐王死了,王大人死了,大周朝的其他忠臣恐怕也难以幸免,忠臣死而国家亡啊。”
“方丈,既然我们已经遁入了佛门,方丈又何必对大周国事如此关心而又忧心如焚呢?”
慧远摇头道:“你不懂的,老衲活了五十多岁,就犹如在黑暗中行尸走肉一般,大周就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万丈,照亮了这黑暗的大地,已经病逝的武帝曾经对老衲说过要让全天下人都看到光明燃起希望之火,老衲当时也是深受震撼。”慧远停顿一下道,“我们佛家其实也在期盼天下太平,如今这太阳陨落了,苍天真是无情啊。五百年必有王者出,如今武帝死了,难道中华大地还要继续那百年的****,百姓还要流离失所,过着昏天暗地的凄苦的日子?”慧远望着狂风暴雨满脸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