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言。”浅浅的声音很小心。
“浅浅,是我啊,馒头。顾言出事了。”馒头的声音很急促。
“啊!怎么了?顾言他怎么了?”浅浅脑海里突然轰了一阵,有些空白。
“我们今天不是去登山么?顾言精神状态不好,又失足了。这次比上次伤得还重。左腿脚踝粉碎性骨折,髌骨移位,多处拉伤。”馒头在那头急切的描述。
“啊!那现在他怎么样?”浅浅心里彻底慌了,一片混乱。
“他在手术。你在哪呢?能来看看他么?我们现在在市医院。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
“哦,这样啊,那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了?”浅浅急得差点哭了。
“现在在手术,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以后左脚行动会不方便。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完全恢复。浅浅,你现在在哪啊?你要不要过来?”
“会残吗?啊!怎么会这样?”浅浅想到顾言左脚完全残废,更是恐惧。
“没那么严重,你要来看看他么?”馒头试探的问。
“我,现在…恐怕…暂时来不了…我不在A市啊!”
“哦!那先这样好了。我还要去帮他交费。如果你来的话给我电话。”
“恩。”浅浅的理智和情感开始吵架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并且她不能去,就算再想都不能。可是对顾言的牵挂和关切早就打败了她残存的理智。她关了电视,拿了包就匆匆出门了,甚至没跟母亲说一声。
又去了火车站,买了回去的火车票。她以为她再不会来这里的。没想到不过一天,她又来了。上了车后才给母亲打电话。
“妈,我突然有点事要回学校,因为事情有点急,我就没跟你说。”浅浅平静的说。
“啊!什么?回学校?你现在在哪?”母亲的声音甚是惊讶。
“我在火车上了。还有五分钟就发车了。”这时刚好广播里传来列车员很温柔的声音:“各位旅客,开往A市的列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发车,请没有上车的旅客赶快抓紧时间上车。”
“浅浅,你快点给我回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现在就去办。我们后天就要去日本了,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母亲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妈,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我没有无理取闹,等我解决好之后我就回来乖乖跟你去日本,好不好?”浅浅的声音很委屈。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到你可以随时抛弃你的父母?你的亲人?”母亲太过气愤,有些言过其实了。
“我没有要抛弃你们。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什么都管着我好不好?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你们大人最自私。”浅浅顶嘴。
“我自私?好好好,那你去吧,不用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好了。你根本没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母亲边说边在电话那头流眼泪。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唉!我马上就会回来的。火车上信号不好,我回来再跟你说,好不好?妈妈,再见。”浅浅实在无法再跟母亲继续谈话。按下了挂机键。
母亲听到电话那头挂断的“嘟嘟…”声,气得捂住胸口,晕了过去。
浅浅为了防止母亲再打电话过来,关了手机。
母亲心脏病突发,大姨赶忙开车送她去医院。送去急诊,马上开始了手术。大姨给浅浅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关机了,一直打不通。
浅浅总觉得心被什么揪着疼,拿起电话又不想开机。干脆丢到一边不管它。母亲那几句话,真是火上浇油,烧的心里又痛又辣。真是难受。唉!母亲怎么就不能理解她呢?她是有苦衷的啊!
又是近两天的辗转,才终于到达A市。有些陌生了,但那种感觉还是很亲切。打了张车就往医院赶,在火车上,一直担心顾言,开机给馒头打了个电话,听他说顾言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二度手术。心里略觉安慰。打完电话之后手机就没电了,走得急忘了带充电器。只得一直关机。
也曾设想过无数个跟顾言再见面时候的场景,但此刻真快要见到他的时候,倒有些慌张不知所措。
到了医院,馒头和莉莉早就在门口等她了。莉莉再看到她,终于放下了过往的那些不愉快,很自然的对她笑了笑。她急切的叫他们带她去看顾言,可他们却突然变得吞吐起来。还说先去吃点东西再来,顾言现在在休息,不着急去见他。
浅浅从他们眼中看到了犹豫和不安,她更害怕了。以为是顾言又出了什么事,她准备自己跑去护士站询问。莉莉拉住了她。他们把她带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浅浅无辜而焦急的眼神,让莉莉很难开口。
“莉莉,是不是顾言又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去看他?我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你跟我说,好不好?”浅浅把头深深埋进双手中间,难过不已。
莉莉不知道怎样开口,只好用手轻轻的戳了戳馒头,示意让他来说。馒头艰难的开口了:“浅浅啊,不是我们不让你去。而是现在时机不对,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顾言有个朋…友…来看他,所以我们还是一会再过来吧。”馒头说的时候把“朋友”两个字拖得很长。
“哪个朋友?是谁?”浅浅坐了两天的火车,已经很疲了。很难去思考。
“就是那个,顾言的女…朋友,哎呀!我…对不起。因为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她要来,所以才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你还是先冷静一点,好不好?”莉莉补充说道。馒头去给浅浅接了杯热水,让她解渴。
“是她么?她来了啊。哦!那我…是多余的了,对不起。我不该来的。”浅浅苦笑。她用力的捏着杯子,水洒了出来,烫到手了都没发觉。
莉莉看到热水全洒在浅浅手上,赶忙拿出纸巾给她擦干。
“浅浅,你烫到没有?你别这样啊!”莉莉此刻真的心疼她。
“没事没事。不痛,一点都不痛。”浅浅安慰的笑了。
“好了,你累了两天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和莉莉刚好也没吃,然后我们送你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太累了,需要休息。”馒头安慰浅浅说。
“没关系的,馒头。我不累,一点都不累。”浅浅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早就累得想倒下了,为何还是苦苦说自己一点都没事呢?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呢?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浅浅,我们先回去吧?今晚我们一起住宿舍,大家都很想你呢。”莉莉拥着浅浅的肩膀,想把温暖分一些给她。
浅浅突然不说话了。静静靠在莉莉的肩膀上,身体颤抖得厉害。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控制住所有的情绪。她始终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她实在不知道眼泪在此刻到底有什么用?
“浅浅,你冷么?怎么抖得那么厉害?”莉莉明显感受到她的颤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甚是冰冷。
“馒头,怎么办?浅浅是不是生病了?她的手好凉,身子还一直颤抖。怎么办?”莉莉恐惧不安的看着馒头。
“啊!她肯定是太难过了。应该没事。我们先把她送回你宿舍休息。再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过来。”馒头很冷静的说。
浅浅被他们拥着拉着跌跌撞撞的回到宿舍。她的冷静让他们更觉得害怕,就算现在她叫起来哭起来也好啊,那样就能释放一些难过的情绪。也会好得多。可她什么都没说,表情也没有。可是她到底有多么难过呢?他们也不得知。
馒头和莉莉给浅浅买了些吃的,虽然他们知道浅浅肯定不会吃。但还是极力劝阻她多吃一些,补充一下体力也好。浅浅勉强吃了一些之后就睡下了。楠楠也在宿舍,莉莉跟她简单说了今天的情况,托她好好照顾浅浅。然后他们又给医院那边的同学打了电话,他们说现在顾言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刚刚换药。那女孩一直陪着顾言。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局面上,就算是旁观者也变得很难堪。
浅浅真的很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楠楠给她准备了热毛巾敷在额头上,还给她盖好被子。浅浅这个样子,在谁看来都会心疼。楠楠想起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还以为她离开后会清醒一些,不会那么傻气。但她还是这个样子,到底是甚么爱情?值得一个人为之如此这般牺牲自己?楠楠有些感慨,但想到自己,她又觉得很能理解浅浅。在爱情里,还是傻气的人比较多。楠楠还帮她把手机充上电。
浅浅终于没有做噩梦了,睡得很安稳。一觉醒过来晕乎乎的,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楠楠刚刚有事出去了,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她起床,看到手机在充电,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时间。一打开,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母亲。
刚接起来那边就吵开了,浅浅想了半天,才听出来是外婆的声音。
“浅浅啊,你现在在哪?你妈病了,前天下午她心脏病突发。你手机一直关机,我们联系不上你。”外婆很慌张。
“啊!外婆,我妈…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浅浅吓得一身冷汗。
“现在好多了,昨晚做了四个多小时的手术。你爸昨天也从日本回来了,你在哪?快到市医院来啊。”
“我爸回来了?那我妈呢?严不严重?”浅浅吓得眼泪都留了出来。
“现在病情基本稳定了。不过明天可能还要继续手术。你妈一直担心你,才会这样的。你快点回来吧。”外婆的声音很焦急。
“可是…外婆,我现在在外地啊,回来也要两天的时间。怎么办啊?”
“啊,你怎么跑那么远呢?不怕,你快点回来吧。你妈见到你也会安心一点。你自己路上小心一些。”外婆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很舒服。
“好,好。我现在就去车站。我妈现在方便说话么?让我和她说几句好吗?”
“好,你等一下。”外婆把手机拿给病床上还戴着氧气罩的母亲。
“浅…浅,你…在哪…啊?”母亲的声音非常微弱。
“妈,妈…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回来。我马上就回来。”挂了电话,浅浅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天啊!只能赶去坐晚上的火车了。十点半有一趟,她还有点时间,还可以去看一下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