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黎修给我擦完眼泪推了推架在自己脸上的眼镜,眼中流露出不可以思议的光芒慢慢移向我,他渐渐露出温和的笑容:“没想到你的魅力还真是不小,蓝一般根本不会理睬这种小事。我们两个刚刚要去找蓝聊天就被她派去为你做事。甚至她为了你要动用自己的私人医生,蓝的私人医生负责的大概只有她而已,佑的妈妈则是全方面的天才。”
原来刚才气场之大的知性女性是苏佑的妈妈,难怪眉宇间有几分和苏佑相像。在意的不是苏佑的妈妈更多的是邱黎修的“话中话”,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老爱使用眼泪的战术来博得希蓝同情的心计女孩,他们甚至认为我的地位要比林巡薇高得多。能明白我的只有我自己吧,希蓝为了我所动用的一切正是因为我们都彼此珍惜这段友情。
“你说的是真的?”不知什么风把林巡薇和周乔启也吹到了我们面前,林巡薇站在邱黎修的身后像个幽灵的问个没完,得到了邱黎修肯定的眼神,她的头慢慢转向我脸上,眼中尽是厌恶。我不明白她又要开始厌恶我了么?算了,怎么样都可以,只要那扇门后的人可以醒来一切就安好。
在我们刚刚把话题说的没有了语言之后,门轻轻推开,灯也暗了下去。知性女人,不,是苏佑的妈妈,她卸下带血的手套,摘下口罩,巡视一圈之后,跟我们说:“佑,你带着他们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之后,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我们的视线,远处传来的只有微弱的辨别不出来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哒哒”音。
坐在电梯里,我们不解的看着苏佑,他也只好耸耸肩。我们根本就不明白苏妈妈到底玩的是什么游戏。一般的医生看完病人都会告诉家属病人未来会如何如何之类的,谁知苏妈妈只是要让我们去办公室。进入办公室之后我们更加迷茫了,偌大的办公室中没有苏妈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漂亮的小护士,她正在给我们沏茶,甚至还给我们端上了看似美味的曲奇,仿佛接下来要开一场不错的下午茶会。我们这些人的心早就被躺在白色被单上的沈逸媛牵走,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和茶,倒是林巡薇和周乔启两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孩子拿起曲奇品尝。苏妈妈在这些茶点准备完成之后走进来,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女性西装,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精干的完美,她倚坐在苏佑的身边,优雅拿起茶杯抿上一口笑了笑,还不忘夸赞小护士沏茶的茶艺。
“妈妈,还是不要告诉我们可爱女孩的事情么?”先打破美好下午茶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苏佑,他轻而易举的把从未见过面的沈逸媛叫成“可爱女孩”,显得他和沈逸媛特别亲密。
苏妈妈没有多说什么,她吃下一片曲奇,“我也不想要卖关子,很简单,她脱离了生命危险。”叶璐甜听到苏妈妈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她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苏妈妈侧着头:“我还没有说完,不要这么早高兴。她过度悲伤可能导致了大脑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你们最好还是要把她的家人找来,院方要和她的父母签署下一步的康复治疗。”
“神志不清是什么?”原本长吁一口气的叶璐甜,好时候还没有过了多少再次被苏妈妈的话吓得差点晕过去,坚持自己的神经她问了苏妈妈自己不了解的问题。
“对你们来说理解是不是很难?”苏妈妈只看到自己的儿子苏佑笑着摇头以外我们都是一脸茫然,她摇摇头放下茶杯,“很简单的用你们习惯的话解释,也就是所谓的神经病。”
什么!!!沈逸媛患上了神经病???这可能属于一个正值青春年纪女孩该患上的病么???苏妈妈用很简单的白话文跟我们解释大概是由于沈逸媛一直常年内心受到一定的压抑在这次自杀之后根本就没有存留想要活下来的期望,在要与死神通往死门的时候硬是被我们拉了过来,可魂魄留在了她自我幻想的美好时代里,全然忘记了现代社会,她的压抑爆发了,随之神志不清的忘记了所有人,也忘记了最爱的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4.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充满阳光的病房中,沈逸媛穿着病号服游走在我们的周围,见到一个人就会大声的问我们同样的问题。叶璐甜几次问我们沈逸媛怎么会这样的问题,她大概不知道我躲在被子里偷听到的对话。我无法有勇气的站起来说出来我偷听到的话。
“堕胎!”对于一个女孩子了来说,她的人生意味着拥有了巨大的污点。沈逸媛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巨大错误的事情,连最好的闺蜜都没有告诉。我不能出卖沈逸媛,更不能让已经没有了真正魂魄的沈逸媛再次坠入深渊。
每次看到沈逸媛失魂落魄的光着脚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找寻孩子的踪影,没找到就会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们几个人想到一个办法,买了一个模拟人类型的娃娃送给沈逸媛,当她看到娃娃时候的笑脸让我的心都酸了,她把娃娃抱在怀中脸上都是喜悦,一直重复着“太好了,找到你了”。她的孩子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去了天堂,等到自己的理智走向死亡的时候,她内心中不再是那个男人的所有,更多的是已经不可挽回的她的骨肉。哪有一位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何况是温柔的沈逸媛!
为了沈逸媛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心情上课,看着我对过上方的空荡荡的床铺,眼泪总是在眼窝中打转儿。脑海中一幕幕都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对话,绝望的话语以及她割腕自杀的图像每次都在夜晚中折磨我的大脑。最痛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给希蓝打电话,每每听到她温柔的话语,我的心就会安静,她是我不可缺一的一剂定心丸。
当然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沈逸媛现在的病情,更多的是我们谁也没有沈逸媛家里人的电话号码。翻过她保留在宿舍里所有的东西,甚至手机都没有找到她家人的电话,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她的家人意味着我们无法做到她的监护人给她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即便周乔启善心大发的一直给医院打钱让沈逸媛住进医院中最好的病房里修养,或是邱黎修请了一位不错的护工人员,但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有钱可以让沈逸媛住在好病房里得到大家的重视,护工人员可以在沈逸媛身边及早发现她病情的不对劲等等。可,最主要的是我们必须找到她的家人,苏佑的妈妈一直拖着院方也总不是办法。苏佑总是笑眯眯的说没关系,邱黎修也安慰我们说苏妈妈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和投资者之一可以一直等到沈逸媛的父母出现。托不是个好办法,我坐在英语角里看着窗外,至于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轻轻拍我的人是木梓萧,我知道了我为什么独自来到这里,大概是为了见到他。内心怀着一颗想要见到他的想法来到这里,不明白明明对方是一个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人为什么要执意来找他。把自己内心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全部吐露给木梓萧,心中认定了他就是除了希蓝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分享我内心世界的人。甚至我都没有跟希蓝说过这么多的话,我是不是太过相信了一个我自己完全都不知道的人呢?
“原来是小媛啊。”木梓萧没有惊奇沈逸媛的所有,甚至我把她堕胎的事情都告诉了木梓萧,他都没有感到惊讶,他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双手拍在我的肩上给予我莫大的勇气:“小冉,小媛父母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么,不要思考了,”他的手指拂过我的紧锁的眉头温柔的捏了捏我的鼻子:“你看最近你都老了。”
什么?!才几天我就老了,从口袋里掏出镜子观察我的脸,听到身旁的他捧腹大笑的声音,我鼓起腮打他怪罪他,他的笑脸更加加深。远处树林深处,希蓝抱着书本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看到她明明有转头对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想,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肯定的!!!
收拾一下沈逸媛的东西,我准备要去医院看望她。下楼之后,希蓝从一辆漂亮的车子里下来,不容我说的拉我到车上去,一上车就看到了驾驶人是欧苍纯,他的脸上永远是扑克牌,默默看了我一眼等待希蓝坐好在副驾驶上,我跟他问好,他对我点点头。然后打开音响一首首希蓝喜欢的钢琴曲充满在车子里,坐在后面的我看着前面的两个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真实美好的画面,我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都是雪白色的羽毛,羽毛雨中欧苍纯和希蓝手拉着手站在一起,欧苍纯身着一件很正规的西装打着当今流行的小领结,希蓝穿着一身华丽的婚纱,头发上披着很长的蕾丝白纱。他们幸福的站在我面前,我看到他们的手指上有着同样款式的情侣钻戒,希蓝手捧着一束用白百合和白玫瑰捆绑成的捧花,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手轻轻一抬捧花落在我的手上,她把头埋进欧苍纯的怀中,笑着对我说:“小冉,我结婚了。”
“小冉,小冉。”
“啊?!”
睁开双眼希蓝一脸担忧,冰冷的手轻抚在我的额头上,见我睁开双眼,她缓缓吐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病倒了。我看你以后不要再去照顾媛了,你的身体也不是很硬朗的那种。”
“没,没关系。”脸红看着希蓝,就想起刚才的画面,她和欧苍纯会么?他们会在一起吗?曾经误把希蓝和周乔启按在一起,不仅是我更多的人都认识他们是全学校最登对的一对儿。自从欧苍纯的到来,我们颠覆了之前对周乔启和希蓝的爱恋之说,转身开始勾勒出了欧苍纯和希蓝站在一起的画面,由于希蓝从来不肯解释这两段真假恋情,我们都私下猜测,我把赌注堵在了后者,我觉得后者大于前者很多很多。
来到沈逸媛的病房,今天她的病房前出奇的热闹。刚刚走进就被一个男人吸引,男人大概和我们的父母同岁,他皮鞋锃亮的logo标着偌大的D&G符号刺痛了我的眼睛,他严肃的面庞堪比欧苍纯的扑克脸,漆黑色的瞳孔静静的看着坐在病床上抱着玩具娃娃的沈逸媛,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站在我身旁的林巡薇一脸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屑的感觉让我认为她可能认识,小心的碰碰林巡薇的胳膊悄声问:“谁呀?”
给我一个白眼的林巡薇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男人,在我耳边说:“沈逸媛的爸爸是下届市长最有利的候选人。啊,跟政府有关的人难道都是这幅摸样?”
沈逸媛的爸爸?!
天啊,我竟然根本就不知道小小的宿舍里藏匿着一个官二代。而且还是一个活生生被割断理智变成了神经病的官二代!男人看了一眼护士手中拿着的文件,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泛着奇异光芒的黑色钢笔在文件上签了字,他的眼中尽是冷漠对着病床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逸媛发出了命令言语:“你疯了最好,省的给我惹出一堆麻烦,丢尽沈家的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学学你那争气的哥哥!”他的走过我们自然为这位也许是未来的市长大人赶紧让出一条光明大道,他慢慢走到一半对后面的小护士说道:“给她找间屋子,随便她自生自灭。”
我们不知道如何去说沈爸爸,他完全对自己的女儿处于了绝对的不屑和冷漠,好似巴不得自己的女儿疯掉才好。
站在门口的林巡薇没有意思要让开道路给或许是未来的市长大人,她高傲的抬起下巴,脸上因微怒而红肿了脸颊:“你们都是如此自私,把我们生下来难道是我们自愿的么!求你了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难道作为女孩子的我们就在你们眼中如此不堪么!为什么!!!”她涨红的小脸中都是疼痛,眼睛慢慢被泪水浸红。后知后觉的林巡薇,愤恨的怒视了沈爸爸之后夺门离去。跟着跑出去的周乔启仿佛在外面和林巡薇争吵了几声。
从我身边离开的希蓝和欧苍纯,希蓝拉着门把的手停下了动作,背对着沈爸爸低声的说:“我不觉得媛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在学校里很努力,总是以自己的爸爸为自我努力的目标。谁都有失足落水的时候,谁都可以不给她救命的稻草。只有自己的父亲如果连一根蜘蛛丝都不肯给她的话,眼睁睁的看着她溺水死亡,那么干嘛要急急可可的把她生下来。”平日不爱管闲事的希蓝说完这句话,开启门慢慢离开,欧苍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爸爸,唇边慢慢露出了我不曾见过几次的微笑,那微笑意味着的是鄙视。
过后的几天,当我在次来到医院看望沈逸媛的时候,奇怪的是这个病房被一个新病人占据了位置了。问了新病人,想要从她的嘴里知道沈逸媛的去处,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新病人和沈逸媛得了同样的病。又岂能回答正常人的问题,我抱着亲自做的鸡汤走到护士站希望得到答案,可大家都跟被人付钱封口一样,谁都不说沈逸媛到去了什么地方。本身就有些多疑的我,抓住了一个曾经专门照顾过沈逸媛几天的护士小姐:“请告诉我沈逸媛去什么地方了?”
护士小姐看起来已经是忘记我了,她皱眉仔细盯着我的脸想了很久,然后脸上的皱眉慢慢平展对我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就是老来看她的小女孩啊,沈逸媛三天前就已经被人接走了。”
“三天前???”三天前刚好是我们学校考试的日子,那时候因为被乱起八糟的C语言弄得脑袋痛,没有时间去看望沈逸媛。谁知可能已经再也看不见她了,我想就算是我多想要知道沈逸媛的地方,护士小姐估计也不会知道,护士小姐的后句话说的是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话,“她被她的父亲接走了,接走的时候很气派很多人都来了,看起来都是侍者。”既然是沈逸媛的父亲接走,想必一定是想开了什么,我想做官的人又有多少人被告知自己的女儿做完了这种事情之后变成了神经病,他想必一定会秘密接走自己的女儿,然后好好的找个地方把这件丑事隐蔽起来。我就算多么想要知道,估计也不可能了。手中紧握的鸡汤,我凝视了很久之后,怀抱着它离开了医院。踏出这医院的同时,证明了鼻息间早已习惯的消毒水味要和我告别,经过了这番事情之后,感情脆弱者最后还是要受伤的话,我宁愿什么也不做的当个可以等待的呆在笼子里的鸟儿。
按照今天的约定,我回爸爸家。在巷子的路口处,一个骑着机车的男孩拦住了我的去路,猛不丁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吓得大叫一声,打翻了怀抱在怀中的保温盒,一盒鸡汤就这么洒在了我们之间的空地上。本来想要和他理论的我,被他潇洒摘头盔的动作深深吸引,一副和木梓萧同样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我扶着胸口故作生气的说:“木梓萧!你看你怎么赔我的鸡汤?”
“我不是木梓萧。”长得像木梓萧的男孩子脸上露出的笑容,意识告诉我他的确不是木梓萧,木梓萧的笑容温柔的可以融化冰雪,他的笑容更多的是我最爱的邪邪气味,他走到我的面前低头对我笑,伸手拾起地上的饭盒,“我会赔你,旭小冉。”
“你说你怎么赔我?”
“请做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