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别墅已然是焕然一新。一切都是按夏钧的意思布局的。正午时分,太阳穿破冬日厚厚的云层出来了,空气不再让人觉得尖锐,薛风走到屋外的平台上,活动活动筋骨。夏钧从二楼的阳台看到了,走了下来,“爸,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薛风眼睛微闭,抬头看了看太阳,倒底是太阳啊,即使在雪后初霁的日子里,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与舒服……
“我想让妈搬过来一起住!”
“搬来?”薛风没明白过来,“搬到那儿来?”
“爸,你看房子已装修好了,薛妍和李明又搬了出去,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三个人,怪冷清的,我妈呢,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怪冷清的,不如把她接过来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薛风皱了皱眉头,“夏钧,你不是小孩子,想事情怎么不用用脑子,我和你妈都离婚这么多年了,现在老都老了,又把她接来住,这成什么话嘛?”
“这有什么啊,反正你们现在都老了,也不可能干出别的啥事来,平时你们三个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我也可以陪你们打打麻将啊……”
“姓夏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此话正好被刚睡起午觉的薛妍的妈听到,她拖着拖鞋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你怎么会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你住我的,吃我的,把我的女儿赶走,现在是不是又想赶走我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抢走了我爸,现在住在这里的本来就该是我妈!”夏钧毫不示弱。
“住在这里的应该是她,那我呢,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如今让你坐享其成你还不知足……薛风,今天你是要我,还是要他,你给个准话!”薛妍的母亲几乎是哭天怆地。
“爸,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爸,今天你也给我一句话,要我妈,还是这个女人,你若接我妈回来,我保证以后会孝顺你和妈,但如果你要这个女人,那我今天就离开这里,从此我们父子一刀两断!”夏钧说的更是斩钉截铁。
“你们……”薛风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激烈的局面,一时气急攻心,眼前一花,身子向前一俯,竟一头栽到平台下去,“老头子……”薛妍的妈一声尖叫。
“爸……”夏钧被突如其来的大祸也吓傻了眼,反应过来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院里,急救手术室外,夏钧像热锅上的蚂蚁慌恐不安,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被自己逼的心脏病突发,摔下平台去,平台至少有两米多高,而且是头先着地,如果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他如何面对薛家的人,如何对妈说,爸,对不起,你一定要没事才好,他在心里暗暗祈祷。
薛妍和姐姐也赶来了,扶着母亲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急救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个护士,他们一涌而上。
“请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夏钧急切地说。
“我们都是。”薛妍也急切地说。“我爸情况怎么样?”
“病人需要输血,血库紧张,你们家属中有血型匹配的吗?”
“我是他儿子,我的肯定行,抽我的吧!”夏钧抢着说。
“那好吧,请跟我来……”
“我也去,李明,姐,你们照顾好妈……”薛妍也紧跟了去。
夏钧和薛妍被带到采血室采样化验。
不一会,一个护士拿着结果出来,“薛妍,请进来。”
“护士,先抽我的吧!”夏钧冲到前面,“我是男人,身体好。”
“你是夏钧?”护士扫了一眼化验单,又抬头看了看夏钧,“对不起,你的血型和病人不符!”
“什么,我是病人的儿子,怎么会血型不符呢,护士,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夏钧一把抓住护士。
“护士,他是我哥,血型怎么会和我爸不符呢,你们会不会真的弄错了呢?”薛妍也被这个结果弄糊涂了。
“你们还要不要抢救病人了,”护士生气地摔开夏钧的手,“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们会弄错吗?”
薛妍愣在了那里,虽然她对夏钧感到厌恶,但他毕竟和自己是同一个父亲,况且当日也是她出面去找他的,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事,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同样惊愕的还有夏钧自己。他忘不了薛妍看他时鄙夷的眼神。他靠在医院的墙上,又滑落到地上,狠狠地揪扯着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骗子!”薛妍的母亲和姐姐冲了过来,“你这个那儿来的野种,把我们家害的好惨……”薛妍的母亲连哭带闹地撕扯着夏钧。
夏钧猛然地站起来,向外面跑去,身后,传来她们的咒骂声。
夏秀花还沉浸在和清杨相认的喜悦里。看着夏钧衣冠不整地出现在面前,着实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妈,你告诉我,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倒底是谁的儿子?”夏钧的眼睛如血般地红。“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根本就不是薛风的儿子!”
夏秀花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夏钧声泪俱下,声嘶力竭。
夏秀花心如刀绞。为什么呢?当薛风要认这个儿子时,夏秀花一开始是断然拒绝,她能拒绝得了任何的条件,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的婚事因为房子的问题而迟迟不能结婚,她怎么有忍心看着儿子痛苦、煎熬、难过呢?
“妈,那你告诉我,我父亲倒底是谁?”
夏秀花看着夏钧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摇了摇头。
“钧儿,都怪妈,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当初一时糊涂才造成的,这也是命啊,人强不过命,命里注定没有的强求不来……我们回去吧,离开这里……”
几天来,夏钧不吃不喝,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薛风唯一的儿子,竟然是个冒牌货,他不但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盛气凌人地指责别人,用尽心机地赶走薛家的人,可最终,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呢?他也无法责怪母亲,当初是为了他母亲才让他认这个爹的,看着她一边垂泪,一边收拾东西,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她绝口不提,任他怎么追问都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他该责怪她什么呢?怪她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没有恪守妇道呢,还是怪她让他错认了这个爹呢?夏钧欲哭无泪。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即便是佟佟的砸门声,夏钧疑惑地打开门,薛妍的妈首当其冲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薛妍,薛妍的姐,薛妍的妈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夏秀花,你怎么还赖在这儿,看你表面柔柔弱弱地,真没看出来你这样不要脸啊,从那儿找来个野种来骗我们薛家的钱,也不好好想想自己做的见不得人的事,还想着住进我们家去……”
“没有,我没有想住到你们家里去……”夏秀花呆立在屋子中央不知所措。
“哼,你没有,你可真有本事,随便弄个野种,调教出来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你还敢说你没有!”
“你不许骂我妈,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我妈无关!”夏钧拦在夏秀花的前面。
“你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敢得寸进尺,真是老天有眼啊……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了,你那儿来的滚回那儿去……”薛妍的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大手一挥,“薛妍,叫人来把门上的锁子换了,把这些东西扔出去,我们薛家的房子,不允许外人住……”
薛妍的姐拿起家里的东西就往门外扔。
“你干什么?”夏钧冲过去夺下过她手里的东西。
“姐”,薛妍拉了拉姐,“你看她们都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你就让她们自己弄吧。”
薛妍的妈瞪了一眼薛妍,“没出息的东西,自己都被这个野种赶出家门了,还帮着别人说话,她们这没良心的东西不会记你的好的……”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们这就走,就走……”夏秀花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