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股东
资本投资企业,非常关注企业的股东。一家好的企业,在股权方面至少应该具备以下特点:
第一,股权结构简单明晰。PE喜欢股东少的企业,一家公司的股东越少、越简单,PE越喜欢。另外,企业股权的历史来龙去脉必须清晰,比如国有企业改制而来的企业,改制过程必须合法合规。
对于那些股权方面存在“硬伤”的企业,PE不会投资,并且企业想上市也通不过管理机构的审核。如深圳市卓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2009年申请上市时,就被发行审核委员会否决了,而被否的理由之一是,公司在2003年变更为股份有限公司时,未按要求进行验资,导致注册设立存在瑕疵。
因为6年前股权方面的一个小小瑕疵,导致企业上市被否,可见股权的重要性。
第二,股东资源互补。如果股东全部是企业的经营团队成员,这是资本最喜欢的股东结构;如果有些股东不是经营团队成员,但在市场开拓、社会关系等方面对企业的发展有帮助,也就是能实现资源互补,这种股权结构也是资本比较喜欢的;如果有些股东对企业发展没有任何帮助,特别是这些股东还占了比较大的股权比例时,这种股权结构则是不理想的,PE投资的时候就会十分谨慎。
中国的好多企业都存在这样一种现象,两个或者几个朋友一起创业,股份均等,但随着企业的发展,某个股东成了企业的核心,负责企业的经营管理,并对企业的发展起到了主要作用,其他股东则慢慢淡出了企业的经营管理,只担任董事和股东,甚至连董事都不担任,而企业的利润却按股份比例分给他们。
这样一来,股东对企业的作用和所占的股权比例就不匹配,负责企业经营的股东就会心理不平衡,从而可能引发各种问题。更为糟糕的一种情况是,其他股东不淡出,还时不时插手企业的经营管理,从而引发“元老问题”,影响企业的发展,并有可能导致股东矛盾。这些都是资本所不愿意看到的,也不利于企业的发展。
第三,存在一个核心股东。资本喜欢投资存在一个核心股东的企业,即有一个能控制企业、有决定权的股东。对于那些股权比例均等、很多股东都有话语权的企业,资本往往不会投资。真功夫目前遇到的问题,就是两个股东谁都不服谁,谁都不让谁,没有核心股东。
第四,股东之间信任合作。企业的发展,一个重要前提当然是股东之间要信任合作。如果股东之间有矛盾,甚至吵架,显然会对企业的发展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甚至导致企业破产倒闭。因此,股东之间信任合作,是资本考察企业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
一般来说,如果股权结构简单明晰、股东资源互补、存在一个核心股东,那么这家企业股东之间信任合作的可能性就大,即使出现矛盾,也很容易成功解决。反之,如果一家企业在股权结构简单明晰、股东资源互补、拥有一个核心股东等方面存在不足,则股东之间出现矛盾的可能性就大,矛盾解决起来也比较麻烦。
下面,我通过土豆网、赶集网、真功夫、海底捞和新东方的案例,来说明企业股东在PE投资过程中的重要性。
一、土豆网:婚变错失上市良机
PE投资企业,在股权方面的一个要求就是股权结构简单明晰,否则便会对企业发展以及未来上市产生不利影响。
不符合股权结构简单明晰要求的企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表现,其中一个就是股东的婚姻问题。从表面上看,一家企业的股东就是在工商部门所登记的股东,但个人股东的配偶也是事实上的股东,特别是在股东离婚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显现出来。
土豆网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1土豆网上市受阻
土豆网成立于2005年,先后通过5轮融资筹集了135亿美元资金,投资方包括凯欣亚洲、IDG中国、纪源资本、General Catalyst和淡马锡控股等著名PE。
2010年11月9日,土豆网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了上市申请,有望成为全球首家在美国独立上市的网络视频公司。
可以说,此刻土豆网抢在优酷网之前提交了上市申请的优势是巨大的,如果一切如预想一样,顺利上市融资,土豆网将借助巨大的资本优势推动自身业务的发展,那么极有可能拉近与优酷网的差距,甚至超越优酷网,成为中国网络视频行业的龙头企业。
然而,土豆网创始人兼CEO王微的前妻提交的一纸诉状,却给土豆通向纳斯达克的大道布满了荆棘。
就在土豆网提交上市申请的第二天,也就是2010年11月10日,王微的前妻向法院提出,对二人婚姻存续期间财产进行分割,并申请将王微名下的股份进行诉讼财产保全。随后,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正式受理立案,并冻结了案件涉及的相关股权。
公司涉及诉讼,并且部分股权被冻结,显然不再符合上市要求,土豆网上市搁浅。
2 700万美元的庭外和解
王微与前妻于2007年10月结婚。2008年11月,王微第一次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法院于同年12月开庭审理,判决不予离婚。2009年9月,王微再次起诉。2010年3月,法院判决二人离婚,财产分割另案处理。
在王微与前妻双方婚姻存续期间,土豆网成立了上海全土豆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是土豆网的主要利润中心,并持有视频网站必不可少的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和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王微在该公司占股95%。这部分股份中,有76%涉及夫妻共有财产问题。
王微的前妻向法院提出财产分割诉讼,法院受理后立即采取了行动,冻结了王微名下三家公司的股权,包括其所持有的上海全土豆科技有限公司95%的股份。
直到2011年6月10日,王微才与前妻达成庭外和解,前妻同意不再主张分割婚姻存续期间双方的共同财产(即王微名下公司的股权),条件是王微支付给前妻700万美元现金,其中270万美元立即支付,另外430万美元在土豆网上市后两年内支付。
至此,土豆网终于扫清了上市的最大障碍。
2011年8月,土豆网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
3离婚事件对土豆网的影响
(1)对土豆网的影响
尽管土豆网最终成功上市,但是因为离婚事件,上市时间被推迟了几个月,而这短短几个月,却对土豆网造成了很不利的影响。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土豆网错过了上市的最佳时机。
在土豆网提出上市的2010年年底,美国股市对中国互联网企业十分看好。以土豆网的竞争对手优酷网为例,2010年12月8日,优酷网在美国成功上市,上市首日股票大涨161%,按照当日收盘价计算,公司市值超过了中国三大门户网站之一的搜狐。
但是,2011年4月以来,中国概念股在美国遭遇寒流,中国企业在这个时候都纷纷选择了暂缓上市,比如迅雷、盛大文学。但是在这个时候,土豆网却不得不上市,因为它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必须通过上市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土豆网“逆市”上市,其估值比竞争对手优酷网低了62%,且一开盘即跌破发行价。
第二,土豆网原本可以抢在其最大竞争对手优酷网之前上市。
如果土豆网能够优先上市,以先发优势,与优酷网缩小差距,甚至实现超越,很有可能成为行业的龙头企业,但上市的延期,使得事态发展的格局恰恰相反,比土豆网晚提交上市申请的优酷网反而抢在前面,于2010年12月8日在美国上市。
优酷网及时上市,一来获得了宝贵的现金流,二来为其带来了极大的附加品牌效应,使优酷网继续维持行业第一的地位,并且进一步拉开了与土豆网的差距。在优酷、土豆均未上市的2010年第三季度,在市场份额占比上,优酷网比土豆网高4%,而到2011年第一季度,优酷网比土豆网高55%。
(2)对PE的影响
因为离婚事件土豆网推迟上市,对投资土豆网的PE也造成了不利影响。这主要表现在:
第一,上市推迟,使得PE在二级市场卖出股票退出投资的时间推迟。
第二,因为上市发行股价低,使得PE所占股权的价值被低估。
第三,因为业务发展落后竞争对手,使得股票价格低迷,PE卖出股票退出投资的价格偏低。
这三种影响都降低了PE的投资回报率。
最终,2012年3月11日,土豆网被优酷网收购,以100%换股的方式合并。合并后,优酷持有新公司715%的股份,土豆将退市,持有新公司约285%的股份。
黄氏点评可见,由于离婚事件,土豆网未能及时上市获得发展所需资金,影响了企业的发展,同时PE的投资回报率也大大降低。因此,在土豆网这个事件出来后,有PE界人士戏称:投资企业,除了对企业做尽职调查外,还应该对股东的家庭进行尽职调查。在商战上,有时错失融资先机有可能就落入被收购的地步,土豆被优酷收购如此,聚众被分众收购亦是如此。
二、赶集网:不得不重视的婚姻
赶集网创始人杨浩然与前妻王宏艳的离婚官司从美国打到了中国,持续了三年并且仍然在进行中。
杨浩然与王宏艳经人介绍相识,于1995年8月8日在安徽领取了结婚证。随后,两人双双赴美,发展事业。
2007年,王宏艳带着孩子返回国内,杨浩然则继续居住在美国。后因婚姻出现问题,二人开始分居。2008年,二人在美国加州法院进行离婚诉讼,当年被判决离婚,但判决中未涉及双方共同财产的分割,因为美国法院在财产分割审理过程中,女方提出回中国取证,美国财产分割案陷入停滞。
2010年7月15日,经王宏艳申请,河北邯郸市法院判决“2008年美国加州法院的离婚判决在中国生效”。
赶集网于2004年(双方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在北京市海淀区注册设立,注册资金不到1000万元,股东为杨浩然和其兄杨浩涌,二人分别持股50%。2008年和2009年,杨浩然将自己的上述股权转让给杨浩涌。2010年5月,王宏艳委托律师向北京市海淀法院就杨浩然转让股权行为提起诉讼,请求确认“恶意转移财产行为无效”。
正在上述这起案件诉讼过程中,杨浩然于2010年10月12日向北京市西城区法院起诉,申请以“结婚时双方未亲自到登记机关领取结婚证”为由,要求确认双方婚姻关系无效。
由于婚姻关系无效案件的审理结果将直接影响股权转让无效纠纷一案的审理,故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在第一次开庭审理后,中止了股权转让无效纠纷一案的审理。
到目前为止,法院还未就杨浩然提起的“婚姻关系无效案”开庭,双方之间的离婚诉讼陷入了拉锯战。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杨浩然的婚变结果如何,都已经对赶集网及其投资人产生了非常不利的影响。
黄氏点评由于婚姻另一方是公司的潜在股东,一旦离婚将导致股份需要重新分配,婚姻问题有可能成为企业发展的定时炸弹,从而使企业对手有机可乘。企业家婚姻问题的重要性及后果已经越来越受到PE的重视。
在当下,土豆网和赶集网的案例并非偶发,类似的企业家婚变不胜枚举,如蓝色光标的孙陶然、日照钢铁的杜双华、沃华医药的赵丙贤、浙江恒逸集团的邱建林……
由于婚姻的社会性特征,个人婚姻的变局远远不是个人的事情,不仅会影响到企业的生存与发展,还会带来孩子抚养、财产分割以及社会效应等复杂问题。
婚变对企业的不利影响主要表现在:
第一,如果企业家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企业家的情感肯定会受到创伤,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家的心情就会受到影响,他对团队、合作伙伴、客户的信任度也可能随之下降。这显然不利于企业的发展。
第二,幸福的家庭是港湾,能够减轻企业家的压力,但是后院一旦起火,再加上公司经营的压力,企业家所承受的压力将是巨大的。而企业家天天在作决策,压力越大,决策错误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第三,企业股东一旦发生婚变,外界马上就会联想到由此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比如打离婚官司、分割财产、上市受阻、补偿现金或者分割股权等,而这些都会影响到企业的实力,那么他的合作者和客户就会有担忧,有担忧就有可能不跟企业合作了,从而导致企业的竞争能力下降、经营不善,甚至倒闭。
因为股东和企业家的婚姻会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生存与发展,所以资本在投资企业时,会非常重视这方面的状况。
三、真功夫:股权结构与囹圄之灾
真功夫是中国规模最大、发展最快的中式快餐企业,也是中国五大快餐企业中唯一一家本土企业。
中式快餐市场的广阔发展前景以及真功夫出色的商业模式和发展业绩,吸引了众多股权投资基金的青睐。2007年10月,今日资本和联动投资两家PE投资真功夫,企业和资本方的目标是,2010年真功夫实现上市。
但是,股东之间的矛盾纠纷,却为真功夫的发展打上了问号,上市之路也越来越遥不可及。
正如我们前面所说,一家好的企业在股权方面至少应该具备以下特点:股权结构简单明晰;存在一个核心股东;股东资源互补;股东之间信任合作。但是,真功夫除了股权结构简单明晰之外,其他三个方面都存在问题。
1初期发展
真功夫的前身是潘宇海在东莞长安镇107国道旁边开的一家168甜品店。
1994年,他的姐姐潘敏峰和姐夫蔡达标加入,投资了4万元,潘宇海自己也出资4万元,把168甜品店改为168快餐店。股份结构是潘宇海占50%,他的姐姐和姐夫各占25%。初期,企业经营以潘宇海为主,潘敏峰管收银,蔡达标负责店面扩张。潘宇海掌握着企业完全的主导权。
1997年,真功夫借助“电脑程控蒸汽设备”,攻克了中式快餐业的“速度”和“标准化”两大难题,开始在全国各地开设连锁店,企业快速发展了起来。在这个阶段,负责店面扩张的蔡达标对企业的贡献越来越大。2003年,企业的主导权从潘宇海的手中转到了蔡达标手中。
2006年9月,蔡达标、潘敏峰夫妇离婚,潘敏峰所持有的25%股权归蔡达标所有。
2股东矛盾日益激化
2007年10月,真功夫引入了今日资本和中山联动两家PE的投资,两家PE对真功夫估值高达50亿元,各投15亿元,各占3%的股权,蔡达标和潘宇海的股权比例都由50%变为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