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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契约者(中)

森林里一阵骚动,马蹄声接踵而至。马儿飞速快跑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燕太仆与家丁们已经骑着马赶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来到岔路口处,燕太仆决定兵分两路搜查燕姬的踪迹,于晚上在此路再次集结。

“你们听好了,任何有小姐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从这里兵分两路搜寻吧!”燕太仆严肃地大声喊道。家丁们回应道:“是!谨遵老爷吩咐。”话音刚落,一众队伍分开骑行离去。

大约又过了一小时许久,燕太仆这路人马又经过了一个岔路口,这路口不远处恰好有家客栈。他与家丁们停了下来。看着身旁的客栈,燕太仆不禁想到昨晚燕姬与钟离海会不会一起住宿在这家客栈呢?而且燕姬与钟离海二人使昨天离开长安城,并不会走的太远,这客栈在此地刚好可以住宿,昨晚肯定在此留宿一晚。

燕太仆从马上下来,严肃的表情变成了浅浅地微笑,他走进这家朴素略寒酸的客栈,询问店小二打探燕姬行踪信息。家丁也下马尾随其后。

“小二,请问昨天有没有一位五官端正,样貌美丽且身上带有一阵清香的女子经过此地?”燕太仆冲着店小二浅浅地微笑,笑容中散发出一阵戾气。“嗯?好像....有?”店小二思索了一会儿。“是吗?”

燕太仆连忙问道,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定银子。店小二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心中窃喜赚大了,喜悦中连忙回答:“有!昨天来了您口中所说这样的女子,不过身边还有一男子。住宿一晚上后,今晨就早早地离去了。”

话还没说完,店小二就一手拿回了燕太仆手中的银子,眼眸之中发出闪闪金光,像是见了宝贝一样。“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们从哪个方向离开了?”燕太仆再次问道。“是从西面离开了。”店小二笃定地说道。

燕太仆得知这个消息,急忙走出这家客栈。众人皆快速地骑上马背。“走!岔路口正西面这条路。”燕太仆急促地说道,距离找到燕姬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当然不会就此怠慢。燕太仆等人快马加鞭地向前进发。

※※※

郊外森林小路弯过一条又一条。此时,燕姬与钟离海正轻松地走在路上。两人彼此交谈着,时而快乐微笑时而嬉皮逗趣,周围的任何事物都不在两人的视野中,世界就像是只属于他们二人一样。

疾驰地马蹄声在他们身后越来越明晰,燕太仆遥望前方,发现了两人的身影。“那是女儿与钟离海!快!抓住他们!”燕太仆更加地抽打着马儿,家丁们也紧随其后,地上的灰尘更多地弥漫开来。

马蹄声在两人身后明晰,燕姬与钟离海有说有笑间,回头意外发现了燕太仆已近在咫尺。

“阿海,快走!不能让我父亲抓住,他定不会绕过我们!”燕姬劝说钟离海全力奔跑。“你父亲,居然追了上来。姬儿。”钟离海回答道。“不管了,咱们快走!”“是。”两人互相牵手,加速逃跑。

不料,马儿的速度人再怎么快跑也会被追上。燕太仆等人围拢在燕姬钟离海两人,二人被众人围了起来。所有的马蹄声渐渐地平缓下来。二人站在围起来的圆圈里正中心处。燕太仆下马,慢慢地走进二人。

“女儿啊!你这是为何?我早已安排你嫁给萧丞相的儿子萧禄了。你居然与钟离海这样的贫民私奔!”燕太仆直视着燕姬,眼神中透露出凶恶之相,这是他很少露出的神情,就连燕姬从小都没有见过父亲燕太仆这般模样。

她开始感到害怕,身体一阵颤动,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一般。钟离海在一旁察觉到了燕姬害怕着燕太仆。他手牵着燕姬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体温传达给了她。燕姬渐渐地安定下来,周围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燕大人,我真心喜欢你女儿多年。但你却从来不问燕姬心中所想。”钟离海并没有因为燕太仆那般神情而惧怕他,反而他眼神中那颗赤诚之心早已显然可见。他血气方刚,一直正直义气。多年来,即使燕太仆将燕姬禁足,钟离海喜欢燕姬的情意不减反增。这次,他也忍不住也要质问燕太仆。

“小小贫民!不!是刁民,居然敢质问朝廷官员!”燕太仆被钟离海的话惹怒了。顿时间,本因钟离海才缓和的气氛,却被激怒后的燕太仆破坏地一干二净。“我喜欢姬儿,这是我真心话!”钟离海再次笃定地说道。“给我住口!来人啊!将两人捉拿回府!”燕太仆气愤地喊道。“是。”家丁们里虽有小声议论不赞同燕太仆所为的,但大多数人害怕燕太仆最后选择了听从他的命令。

四名家丁拿上早已准备好的麻绳,一起涌上去捆绑燕姬和钟离海。两人不断地挣扎着这束缚,逃脱这束缚,但怎么也逃不掉。没过多久,两人都被紧紧地绑住了。燕太仆率众人将两人带回燕府,一路快马骑乘返回长安城。

傍晚,燕太仆等人回到了燕府,将二人分开关押在燕府偏房里。林贤芝在家等待着燕太仆等人归来,看见燕太仆捆绑着两人,求情也未让燕太仆就此收手。钟离山傍晚离开赌场,意外看见了返程的燕太仆等人,同时也注意到燕姬与钟离海两人。“他们...不是离开长安城了吗?怎么回来了?”钟离山惊讶道。他不太确定是否就是哥哥两人,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脑海里开始策划着什么。

钟离山一边走着一边向路人悄悄打听着燕府位置。他来到了燕府对面不起眼的角落里,观望燕府动静。钟离海脚下是泥土地,他灵机一动,抓起地上的少许泥土浅浅地抹在了脸上,本已显得有些许脏乱的脸颊,这下子简直认不出来这是他了。

“请问...我家恩人在贵府吗?”钟离山蓬头垢面走近燕府门口,低下头问着燕府门口的门侍。“走!走开!”门侍呵斥道。

“大人,行行好...昨天有一恩人帮助了我,给我一些救济粮食。请您一定告诉我是否在贵府里。”钟离山这般可怜地追问,让门侍们也软化下来。一门侍说道:“哦,你说说你那位恩人长啥样?”

钟离山慢慢地说道:“他啊...身材高大,长相清秀,衣着朴素...”“这....我知道了!这是老爷今天抓来的一个男子,他似乎惹怒了老爷。”门侍明朗地回答道。

钟离山听着字字话语,心中七上八下的疑虑开始瓦解。他一直都尊敬自己的哥哥钟离海,喜欢着如同姐姐一样的燕姬。他暗下决心深夜潜进燕府解救两人。

※※※

深夜时分,燕太仆白天追捕燕姬两人,已经累得熟睡了。月朗星稀,云层轻轻飘动,恋人们在夜晚里各自鸣啼,谁人又懂得相爱之人的心呢?燕太仆可以原谅女儿燕姬的行为,但他定不会轻饶身为外人的钟离海。

钟离山回到茅草屋,穿着一身不太显眼的衣裳,脸部已被黑布遮住了,顺手往袖口里塞进了一把匕首。他傍晚在燕府门侍口中打听消息后,又在燕府四周转了转,发现燕府后门鲜有人出没。他来到燕府后门,门锁了,遂选择翻墙进去。

偌大的燕府内院,池水秀树环环相依,屋宇错落有致,大气秀丽,大路小路间以大理石精致铺地,尽显非凡人家的生活。水池中的鱼儿们已安然入睡,水面零零散散飘浮着几簇荷叶。尽管燕府这般华美,但钟离山并没有在意,他走过一条又一条小路,在各屋宇之间悄然行走,犹如一只黑猫无人发觉,他仔细查探哥哥等人的踪迹。

“哥哥?!”钟离山来到北面屋子查探,他断定这屋应该关押着哥哥或者燕姬。他走近此屋,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发现钟离海的身影,他用干瘦的手指戳破了窗纸,眼睛靠近仔细查看。煤油灯光亮只能照清楚钟离海的脸庞,他已确认是他的哥哥钟离海。屋门前有两熟睡的家丁看守着,钟离山兴奋中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家丁,这名家丁醒了他发现了钟离山,将另一个睡着的家丁也叫醒了。钟离山见两家丁醒来,于是狠狠地将两人打晕了过去。

这间屋子是放柴火的,屋内堆满了木头木屑等杂物,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煤油灯。屋内四角昏暗,天花板上蛛丝缠绕,这间屋子似乎长年不用。黑暗中只有钟离海存在的那范围里显得格外明亮。钟离海在白天被捆绑后,一直保持着捆绑姿势,酸痛并没有让他在意,反而更是沉睡了去。

他本想直冲进去解救钟离海,没想到这间屋子已被锁住了,单靠蛮力撞破门是会惊扰燕府所有人。他离开了这间屋子,想办法找寻钥匙。他继续往这间屋子不远处走去,大约走了百来步左右,这间屋子与刚才屋子截然不同。钟离海眼前的这间屋子,外表光鲜,屋内光亮充足,精美的桌椅摆放井然有序,墙上水墨画别致。钟离山戳破了窗纸,用眼睛再次探查,屋内床上看似熟睡的人正是燕姬。屋门前也有两家丁看守着,不过都是半醒着。他为了不再犯之前的错误,直接走上去将他们打晕了。

“燕姬姐姐!”钟离山成功知晓了关押两人的位置。燕姬其实并没有睡着,只不过侧着身子望向床内那边,睁着眼久久不能睡去。“谁?!”燕姬轻声问道。燕姬察觉到屋外有人在注视着他。“是...我,小山。燕姬姐姐。”钟离山小声回应道。燕姬侧身起床来,穿上鞋子,慢慢走到门前。

“小山?真的是你吗?”燕姬不敢确信屋外的人是否是小山,半信半疑地再次问道。“是我。”钟离海笃定地说道。“为何这么晚,来到燕府?”燕姬怎么也想不到,钟离山会来燕府,她猜到钟离山多半是来解救两人。“我是来救你们的。”钟离山直接说出了来燕府的目的,话音刚落,燕府的疑虑便已消散。

“小山,你不怕,我父亲责罚你吗?”燕姬担心着,如果钟离山救不出他们二人,便也会受到自己父亲的责罚,心里开始飘忽不定,一把利剑开始悬浮空中仿佛随时要刺向自己。

“不怕。姐姐,你快告诉我哥哥与你的屋内钥匙在哪儿!我去找来。”钟离山问道。

“在,这间屋子不远处,右拐,便是管家的屋子。这些屋子的备用钥匙一般都是他掌管着。”燕姬回答道。

“姐姐,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钥匙拿来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你可以小心啊!”燕姬十分担心钟离山此行会败露。“嗯。不会的。”只见钟离海神情中饱含自信,话才说完就离开了燕姬的屋子,向着管家屋子的方向去了。

※※※

云层稀薄,月亮溜了出来,将余辉洒落在大地上。燕府的地面上由大理石铺成,光滑而反光。钟离山沿着燕姬所说的方向,很快来到了管家的屋子。他捡起脚边不远处的数粒石子,向屋正门的反方向扔去,石子与大理石轻轻碰撞,传来清脆的声音。管家已熟睡,翻身侧身,睡梦中似乎听到了这声音。

“咦。有动静?”管家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仔细再次聆听。钟离山再次将手中的小石子向同一个方向扔去,管家听得清清楚楚。“谁!谁在门外!”管家问道。钟离山听到管家说话,也没任何回应,再次扔了几次小石子。管家疑心越来越重,于是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来,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钟离山趁着管家开门出来的机会,躲进屋正门一侧,悄悄地溜了进去。钟离山溜进去后,四处翻弄钥匙,在柜子的梯子里找到了一串钥匙。管家四处张望看了看,发觉没有任何人出现,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很快又回到了屋里。钟离山再次趁着管家不再,溜了出来。

“到手。这下哥哥与燕姬姐姐有救了!”钟离山欣喜地沿原路悄悄返回。过了会儿,他回到了燕姬的屋前,用自己手中一串钥匙挨个个试试,终于将关押燕姬的屋门打开了。燕姬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小山帮助自己,既忐忑又高兴。钟离山拿出准备的匕首,将燕姬手中,腰间的麻绳统统割断。“小山,谢谢你。”燕姬与钟离山拥抱在了一起,由衷地感谢道。“姐姐,咱们快走吧!”“好的。”燕姬回屋拿起行李,与钟离山一起去关押钟离海的屋子。

两人来到钟离海的屋子,那一盏煤油灯已只剩下点点光芒。“阿海!快醒醒!”燕姬小声地说道。钟离山也跟着燕姬小声地喊着。睡梦中,钟离海听到了燕姬与弟弟钟离山的声音,三人一起在无拘无束的田园里嬉戏玩闹,然后成长为了大人,各自找到了彼此相爱的人,两个家庭一起在田园边过着悠然的生活。远方忽然传来一阵阵燕姬,钟离山成年的嗓音,呼唤着他。钟离海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醒来了。

燕姬两人的呼唤声,渐渐明晰,钟离海这一刻才明白刚才那呼唤声不是存在梦里,而是真正的在现实中存在。他惊讶地站起来,走到了门前。钟离海透过门前的身影,很快辨认出是燕姬与弟弟钟离山。“你们怎么来了?姬儿,你不是被关进屋里了吗?”钟离海看着燕姬已经出来了,惊讶间也带着欣喜之意。“是小山来救我的。咱们快走吧。”燕姬说道。“哥哥,我来救你们了。”钟离山弯着腰再次挨个试手中那串钥匙,没过一会儿,这间屋子也被打开了。

钟离山拿着匕首,将钟离海身上的麻绳也割断了。“小山,谢谢你。”钟离海感谢道,随即与燕姬拥抱在了一起。钟离山看在眼里,心里既开心又有点嫉妒。“姬儿,你没事就好。”“阿海,没事。我父亲不会拿我怎样的。”两人彼此担心对方。“快走吧。等下燕府人发现了,会被追来的。”钟离山劝道。钟离海燕姬松开彼此,三人一起向燕府后门离开燕府。此时已经卯时(晚上五点半左右),鸡叫声此起彼伏,天快亮了。

晚上,一家丁出去上厕所,经过燕姬屋门口,发现屋子门已被打开,后来又跑去钟离海关押的柴房,门也被打开了,两人都不在。“小姐与钟离海跑了!快来人啊!”家丁慌张之下,在燕府里四处叫喊,燕太仆熟睡中被惊醒了。“什么?小姐跑了!!!”燕太仆震怒了。“来人啊!赶快去抓两人回来!”燕太仆起床穿好衣裳,直接召集所有的家丁,这次比白天召集的人更多。他更加生气,对钟离海更加厌恶。“你去找我的挚友秦瑞将军,请求他调来一批弓箭手来!我要钟离海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燕太仆话音刚落,听候差遣的一名家丁就匆匆离去了。林贤芝在一旁知道了此事,她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自己独自吩咐丫环给自己备上了一匹马,也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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