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后娘娘昏倒了,据御医诊断,极有可能是患了疫病,病源来自皇后几日前从咱们这里收养的那只猫!”
“嘶……”
银针刺指,一滴殷红的血宛如花开,点缀在白皙的指尖上。
白苏放下才起了个头的绣品,秀眉紧皱,面露凝重,随即,心思一转,对剪秋道,“快宣鬼卿大人!”
剪秋急乱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的回响在关雎宫里。白苏起身走到殿外,秋高气爽的天空,乌云涣散,大有几分山雨欲来之势。
等了几天,终于要出手了吗?
这次,是谁?
云茯苓?
还是姐姐?
没半盏茶的时辰,剪秋又回来了,从这里跑到太医院一个来回,倒也累得气喘吁吁。
“禀娘娘,奴婢到太医院的时候鬼卿大人已经先一步赶往景华宫了,此刻估计正在给皇后诊病!”
“已经赶往景华宫了?怎会如此快?”白苏措手不及,她本来想趁事情还没传到皇上耳里时,先与鬼卿套好话,想出个周全的方法。
“听闻是皇上下的令。”剪秋道。
“皇上下令?这会早朝不是还没散吗?”巳时还未到呢!白苏捋了捋心思,顿时明了,讥笑,“呵……既已挖好了坑让本宫跳又怎会没铺好路呢!”
“娘娘,为今之计,唯有矢口否认,方可置身事外!”剪秋冷静的提议道。
“矢口否认?”她明白剪秋的意思,鬼卿已经帮了她太多次,若她这次将一切全都推到他身上,自己独善其身,岂不是如云茯苓那女人一样忘恩负义了吗?何况,这一切若不是她,也不会发生啊!
“娘娘,若您狠不下心,想想您背上的伤,奴婢相信,娘娘既可以活生生的忍受火烙之痛,必然是抱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决心!”剪秋生怕她妇人之仁,上前一步,铿锵有力的道。
剪秋素来不是怯懦之人,敢做敢言,既然答应从此以后帮她争宠,她必须做到点醒的责任。
没错!想想背上的伤,想想白家一族三百余口人,想想刚学会喊‘娘’的孩子,她都不可以再妇人之仁!
“剪秋,随本宫去景华宫!”
站在石阶堆砌的殿门前,白苏拂袖回身,恍若凌驾天下,眼眸黑得神光流转,顾盼间,一时觉得寒光冰雪……
经多名御医诊断,已经确诊皇后患了鼠疫,其病毒也确定来源于那只白猫。鼠疫是极为可怕的瘟疫,传染极快,一旦确诊,整个皇宫都陷入恐慌状态,景华宫也被严密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去,更不许景华宫的人出来。
景华宫的门廊外,空气恍如被冰凝,凉丝丝的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
用布巾蒙着口鼻的御医、侍女人等在景华宫里忙进忙出,尤其是在帝王的眼皮底下他们更是不能出半点差错,个个提心吊胆,冷汗涔恩,因为素来温和的皇帝此刻正如火压顶,稍有不慎就被烧到。
白苏一直矮着身子,她不知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只知道皇上没任何表示她便不能贸然起身,这是藐视天威,乃杀头之罪。
她面前站着的是掌权天下的君王,陆英与龙修多次劝他回紫宸殿等候,远离这极有可能被疫病传染的范围,然而,他充耳不闻,甚至漠视所有,忧心如焚的望着景华宫的殿门。平日里见惯了他穿常服的模样,今日第一次见到他身穿耀眼龙袍高高伫立于跟前,白苏不禁觉得心生畏意,同时,也令她心底的信念更加坚定。
就因为这身龙袍,他才非要铲除她白家不可!
又约计过了一盏茶左右,鬼卿滑动着轮椅缓缓走出景华宫,守在殿门两边的侍卫见状赶忙上前将他连人带椅抬下台阶,来到皇帝面前。
“鬼卿,皇后的病情如何?”不待鬼卿拱手行礼,尉司隐已经上前一步问道。陆英和龙修见状立即提着心上前相拦,生怕皇上太靠近会被刚从里面出来的人给传染了疫病。
取下蒙面布巾的鬼卿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他身后已经忍得面色发白的白苏,才微微低下头,沉稳的道,“回皇上,皇后的病情仍在努力控制中。”
“鬼卿,朕要的不是你这等含糊的回答!你别忘了猫是你抱回宫来养的!”尉司隐额暴青筋,厉声喝道,末了,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回过身,犀利的盯着被他刻意忽略了的女人,嘴角勾出一抹不明的冷笑,“苏妃,猫也是从你关雎宫抱来的,你有何话说?”
白苏平静的抬眸,他还是没让她平身,她只好继续忍着酸疼的身子继续维持不动,然后,目光越过面前这抹明黄,停在他身后的鬼卿身上。
她看到的是那张俊若谪仙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幽深的眼瞳里不见慌色。
一个人大难临头若还能泰然自若,要么就是已经想好了自保的方法,要么就是早已无欲无求,无畏生死。
如是第一种,他自保的方法可是打算要将她的一切和盘托出?
要是第二种,那他未免也活得太行尸走肉了。
“苏妃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朕的话。”尉司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唇角弧度加深。
他倒要看看她是敢做敢担,还是要独善其身?
“苏妃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朕的话。”尉司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唇角弧度加深。
他倒要看看她是选择敢做敢担,还是独善其身?
“回皇上,那夜,猫之所以在关雎宫是因为白日鬼卿大人来关雎宫为臣妾诊脉的时候遗留下的。猫太调皮,藏起来了,鬼卿大人寻不着才无奈离去,再加上那一夜臣妾在皇上面前诸多失礼,才慌得一时忘了事先禀明。翌日,鬼卿大人就把猫带回去了,回去见猫厌食,又带着猫过来问原由,恰巧碰上皇后娘娘来关雎宫找小宠物玩,事情大约如此,还请皇上明察。”
为了脱身,白苏牙一咬,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掩于纱袖里的手紧紧掐入手背肌肤。
她故作冷漠无愧的看向鬼卿,恰好与他冰凉的眸光对上,意外发现他的眼中并无半点波澜,难不成他听不见她方才那番自私为己的话吗?
“鬼卿,可是如此?”尉司隐侧眸斜斜地往身后望去,秋风乍暖,将他眼角眯起的邪气融化了去。
白苏紧张的望着那个始终云淡风轻的男子,心,为下一刻未知的答案高悬到了嗓子眼。
他坐在金属轮椅上,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袍,银冠束发,面容清冷,犹如天山雪莲,静静的绽放在雪山之巅,不与百花争艳,心静如水,心情荡漾不起一丝丝涟漪。
“娘娘所言属实!”鬼卿清音冷冷的点头称是,俊眸连眨都不眨,眸光一点儿也没再落到白苏身上,只是淡然接受本该不该他接受的一切。
他毫无疑问的承认倒令白苏悬着的心没落下反倒揪紧了,为何他连迟疑一下都嫌多余?这般逆来顺受到底为哪般?
“来人!鬼卿身为宫廷御医,饲养小宠,督查不善,累皇后受害,危及后宫,即日起将他与皇后隔离于景华宫,十日为限,若皇后病情不见好,以陪葬论处!”
黑眸邪光一敛,威慑四方!英俊的脸庞上有了薄怒之色。
他是在气结果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这鬼卿一遇上她,似乎反常过头了呢!
“微臣领罪谢恩!”鬼卿平静的低头谢恩,末了,提请求,“请皇上允许微臣回太医院收拾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