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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刚刚看到大营,门楼上连守卫都没有了,有些奇怪。我让春姨等等,我悟到了,之前所谓的水息术土息术其实就是化生术运用的方法。而冰狱诀则是让我真气至寒的方法。齐叔没有跟我讲我所修习是化生术一定有他的良苦用心。一开始肯定是想给我寻常人的一生,而不要牵扯进武学的争夺中去。我催动内力扩大自己的感官再用内息平静心神,就在原地,依附着空气的传递,听到了大帐里的声音,这次没有人觉察到。

“无论如何,只要来人现身,就定然再走不出军帐。”这是帐内一个嘶哑的女人的声音。

“你那不见伤人自伤3分的功夫看不进我眼,这吹牛的功夫鄙人自愧不如!”这是会内力传声的叫阴慕华的人。

“都住口,此人能自来自去,你们何来的勇气说话。偃旗息鼓,大摆筵席,摆给谁。都是笑话!”

我把听到的重复出来,春姨说是大好机会,带我疾走入军营,又径直掠入大帐。

“筵席既然摆了我就吃了再走!”话声刚落,春姨已经坐在大帐里的帅位上。四周立刻兵锋尽露。而我早把身形汽化了,潜伏在侧。看看四周没有镜子,暗自庆幸。

“小子出来,咱们是客人,别遮遮掩掩的!砸了宿春山的名声。”在假都王的示意下,周围收起兵器。春姨又是一个耳光,我立刻明晃晃的站在她旁边。

“老板娘不做生意,为何带着一个小白脸跑来军营撒泼”阴慕华冷眼旁处继续说,“富春山早被烧的寸草不生,肃马城是中廷都陪城都有30年了。阁下的脸皮着实有几分厚度!”

“戴面具的叫你的狗把嘴闭上!”春姨笑着对假都王说,“富春山被烧,那是遵守信用。只为的是上万平民的性命。富春人不走江湖也是为了当年定下的协议,但是今天有人不知廉耻的坐在这里,先违背了誓约。这怎么说?”

帐内静寂良久,所有人都看着戴面具的都王。

“会化生术的人就在这里,你们若是不取,我来动手!”这个嘶哑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出,帐内空间顿觉扭曲,转眼我就被什么东西拉出军帐。我立刻运足内力,再瞬前掠回春姨身边。

“老娘今天非搅清了这趟浑水!”

春姨拍案而起,发簪尽数飞出,身影穿梭之间,银针不断分裂,细密如雨,满屋挥洒。帐内其他人都中针倒地,连哼哈之声都没听到。那假都王和阴慕华却是纹丝不动毫发无伤,一直没有看到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虏我出去却一直看不到身形的女人。阴慕华双掌运力,我忙喊春姨小心。却见假都王挡在春姨身前,用单掌之力便化掉了那阴风掌。但是春姨也在瞬间把银针扎在了假都王的后身。

“你不是都王!”那嘶哑的女声和阴慕华同时发出声音。

春姨晃身已经坐在了帐顶,唱起了小调:

“雨霏霏,走三泽,黑水无语泣丘河。水弯弯,绕富山,春山花舞火婀娜....你对得起我姐姐吗!?”春姨在流泪,我彻底懵了。

“武寡妇,等什么呢,再不动手没机会了!我拿针给你药引子都上好了!”春姨说完这句话,帐外粉雾飞起,一阵奇香袭了过来。

这分明是毒药,春姨大喊想活的就别动别运功!几个人都木头一样的站着。

武轻容走到帐内,巡视一圈,给我了解药。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要杀掉所有人吗?她轻描淡写的回答:“不是内力深厚的人,不会死,有轻容丸的也不会死。”然后她分别把解药给了帐内的其他人,包括阴慕华。只有假都王没有。那个沙哑的女人此时也现身出来,面纱下,似乎有一张烧焦的脸,还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偷偷的瞄着我。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仇恨。

“姑娘,我死不足惜,但是可否借我几天时间完成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五律岛的毒,专杀习武之人,但是不杀无辜之人。你今天杀了我,不用几天,越来越多的无辜的人就要死。”假都王言辞恳切,春姨在一旁嘲笑,“这招没有一点进步,不杀你,你杀的人更多。齐颜,咱们走,姑娘你自己珍重。”

“恩人记得去带上玉牌,在我的帐篷里。”武轻容对我说话的时候,脸色惨白,那是已经卸妆了的脸怎么会那样呢,我疑惑的去他的帐篷,发现满成良趴在榻前呼呼大睡。玉牌就丢在他手边。这一遭倒是蹊跷,我翻过满成良的身子,他依然死睡,这张脸真是比面具还假!春姨故意让他邀了功,他也说是要护王,其实满心里惦记的却是武姑娘。

走出帐子,发现春姨扶着武姑娘走到近前,她气息奄奄。

“我们得带她一起走。她刚才拼尽全力了同时推进两种毒雾,才掌控着毒雾没有伤及无辜。”春姨一番解释,我这才注意到营帐附近观望的那些士兵和满成良一样都在呼呼大睡。

外面传来马蹄声靠近的声音,以为是雨龙族人打了过来。听到报马才知是出去突袭雨龙镇的军队回来了。我背起轻容,脚下生风,和春姨一起,绕过营后扎进靠山的草莽中。

“春姨,你认识那个假王?你刚才真威风。”我心中暗想,春姨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倾城倾国,雷厉风行的侠女。

“我真不该来,我要是不来,日子还是平静的日子。看不到那肃奉,我都快忘记我心中还有这些仇恨了。”

我和春姨轮换背着武姑娘。春姨体力居然比成义那小子还好,丝毫听不到气喘。我们不能回客栈,只能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给武姑娘养伤,避开了这几日,才能去客栈。于是决定打道翻山先去忘生崖。只是,身上背着个人,行动起来非常不便。想要用轻功直接过山崖困难很大。过了一座山头,找到一处避风的山石,春姨给武姑娘运气疗伤。我则拿出找回来的玉牌,仔细观察。这玉牌不同于我身上佩戴的玉佩,上面有一些很有规律的符号。而我的玉佩是只有一个兽纹刻在上面。

“小子,这姑娘受伤很重,估计得多累赘我们些日子。”春姨收了功,在旁边堆了木头堆凿出一堆火。山上寒气重,我把衣服给武姑娘盖上。春姨又在一旁深深的叹着气。我疑惑的看着她的脸。

“虽然遇到故人,也由着性子解了气,但心情反倒更沉重了。平白惹了大祸,不知道今晚我那老头子在离山镇会不会不太平。”春姨愁云满面。

“春姨放心,路叔叔都能放心你来这里,你又为何担心他呢。也不必担心官兵追到离山镇,咱们还带着个人,没有马没有车,他们不会觉得我们会飞到离山镇去吧。”

“傻小子,如果他们抓到我男人我肯定要去救回来,他的那点拳脚,我从来就没觉得有用。况且富春山派的幻踪步号称千里无影,想要到离山镇,堪比快马加鞭。不过一路跑到那,腿脚也得废了。我当时太冲动只想揭穿那人面兽心的畜生。虽然明知道那怪物也死不了,如果能死,他都死了几十年了。”春姨满眼的失落。

“不可能!”一旁的武姑娘奋力睁开眼,“武律岛的百毒香,即使闭气,也能透入肌理,废其功力,而独门的解药只有轻容丸,加上有富春山的百魄九回针逆行气血,功力高深之人更将百毒蚀骨,五脏俱损。”

“傻丫头,我今天在那里虚张声势,我那针,他都认得,伤不了他,如果真打起来,你那毒根本近不了大帐,是他心中有愧,有心放我们走。那阴慕华的一掌打的并不是我,是探他的虚实。都是故人,戏演得更入骨了。如果我们还纠缠,就是逼着他杀我们。至少现在,起了些内讧,但愿可以有点作用。”

武姑娘又是一种先前所见的淡然的表情,素颜之下,冷面温瞳。我知道,她心中的仇恨越深,就越平静。也越令人怜惜。

“颜儿,照顾好自己还有这位姑娘,尽早回你的石头屋子里去。我得去找我老头子,你路叔叔其实更担心你,他说齐白鬼不在,我俩就是你的父母。等你办妥自己的事情,就到肃马城,往富春山来。富春山,我父亲春令昊,无人不知晓。拿着我这簪子,来找我!”

春姨又往军营的方向去了,说要弄匹马。我带着一些担心,但又说不了什么,和她草草告了别。

钟林峰山头林立,处处悬崖峭壁。我背着武轻容,艰难的穿行在山头之间,我想起了齐叔当年背着我,飘逸自在的在山间滑翔。于是闭上眼睛,寻找着那时的感觉。毫无顾虑,朝着家的方向,抬脚,飞翔~

“我愿像高山一样矗立,而你要做山风,日夜吹拂在我身旁。”武姑娘在我身后默默念着这句话,然后又说:“我丈夫是个好人,他不想打仗,他给我山风相依的承诺,可是他还是杀了很多人,不知道这是对他的报应,还是对我的报应。”

脖子里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我不知道如何回话。落在忘生崖,夜色更加的让这里宁静了。此刻真的有种留在忘生崖再也不想出去的想法。

石室里很冷,虽然我感觉不到,但是武姑娘却冷的发抖。我尝试着像齐叔当年跟我输送内力那样,给他输送内息,让她抵御这里的温度。但是她却更加的难受,发着抖。我抛开顾虑抱着她想给他一些温暖,可是我的身体更多寒气。反倒觉得她的身体温热一些。

“齐颜,你说你会尽力帮我,算数吗?”武轻容声音发抖,目光充满期待。

“嗯,一定算数!”

“我想你帮我把我丈夫的尸身带回来,把我们葬在一起。”我没有想到武姑娘会这么说,有点惊慌。

“别这么想,人不可能这样容易就死的,你别犯傻,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救你,怎么会让你死!”我言语掩盖不住满心的紧张。

“你的真气好冷,我消受不了,我本不是习武之人,偷学我父亲的百毒万香经没到火候,伤人亦损己。那轻容丸,救不了自己。我已帮你找回了你要的东西,但请再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我没有想到武姑娘就这样昏迷了过去,情急之下,忽然意识到,我的内息和内力并非统一的,既然有化生术,我为什么不尝试将内力也转化,把寒冷的变成温和的呢。

当武轻容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终于为自己的所学自豪起来,但是,她依然虚弱,身体开始发热了。我想到了息生石。背着他,沿着石瀑密道上了息生顶。

我让她怀贴息生石,我在另一边也用息生石做为媒介,催动自己的内力,把她体内的毒素全部都冰结在息生石上。而息生石清幽的光芒很快就变得暗淡了。

我让她躺在齐叔休息的地方,对面是通向3层的我无法打开的石壁,为了让她暖一些,我尝试让附近一块寒光石柱的光变成暖的,这都是源自化生术的力量。但是当我做到这些的时候,眼前的石壁却打开了。

我背起武姑娘,进入石门,3层的食暗木养心静神,是绝佳的疗伤辅助。我让武姑娘靠在寒光石上,运功让寒光石变暖。听到她气息温和,慢慢睡去,心里当下就平静了不少。寒石变暖,石室的门就会开着,一直不闭合。现在也明白了当初为什么3层的门我从来都打不开的原因,原来这层机关需要的化生术,不是寒冰气。我也靠在寒光石上,困意袭来缓缓睡去。

杂乱无章的梦,梦到假化生秘籍上的内容,齐叔,白逸生,雨元子,颜风菀,墨北亟,还有我娘,我看到我娘和齐叔牵着手走过来,却径直走远了,我好想看清楚我娘的样子,拼命的喊着她,直到喊到自己梦醒。面前是武轻容,抱腿坐在我面前。很近很近的距离。

“想你娘了?你娘去哪里了呢?”武轻容说着话,眼睛盯着我。

“我娘死了,我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你的伤好些了吗?”我回着话,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很抱歉提起你娘,我没事,除了不能运功,身体倒不觉得虚弱了,谢谢你又救了我。”武轻容的脸映在寒光石的蓝色光芒下,晶莹剔透。我想说不必谢,可是她老看着我,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是没有娘的孩子,我也忘记我娘的样子了,是我爹带着我,一直到我出嫁。你爹去哪里了?”她好喜欢打问我。

“去,去办某些不想我插手的事去了。”我想着齐叔,又想着那个没有见过的爹,感觉自己好像在说谎。

“不想你插手?一定是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眼睛里有很多秘密,可又清澈的就像婴儿一样。”武姑娘看着我说话,让我有想往后跑的感觉。

“天是不是亮了?”我站起身来并转移话题。

“不知道。'她还是盯着我。“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羞怯?就像我弟弟,他从来都不看着我和姐姐的眼睛说话”

我回避了对话,打开了石门,说带她去息升顶看看,那边的风景在我复命之后还从来都没好好看过。同时自己内心暗想,为什么我总有点害怕看她,我千万不能这么就喜欢一个人了。还是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

天色有点昏暗,天边有几点星光隐约的闪烁在夜空里,山风微和。武轻容抱着双臂,我知道她有些冷,但是我没有把自己的衣服披给她。怕她误会我。但是我又恨担心,她有伤在身。

“你冷吗?要不要裹着我的衣服,或者咱们回去。”

“一点也不,风吹着很舒服,就像武律山的风,稍等一会吧,太阳就要出来了。”武姑娘说话都是一脸的清冷,就连时而露出的憧憬都是那么的孤寂。她继续淡淡的说着。

“你听,远远的有鸟叫声了,我知道这祁丰山脉是环形的,四周高山阻隔。话说中鼎息生,东出钟林,狼牙,过西顶,俯瞰东境乌濛,乌濛往东就是逆流海。东西千里逆流海,南北千里万丈崖。”

“武姑娘知道这么多,武律岛离这里不近的!”我这一惊吃的真不小,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我上祖名叫武律,父亲说百年前,中廷和西海国本是一国,分裂后,武律做为分裂前两个势力和睦的说使,在分裂后为两国所不容,全家被流放南海,到达的岛屿后来就叫武律岛。上祖非常博学,通天文地理武学和人文,在武律山开凿石窟,将所学所知刻成长廊供后人学习。之后的武家,世代都在此基础上添加新的东西,山河,物产,各地武学。所以我一听你说就知道这里是祁丰山脉,这可是西洲最雄伟美丽,神秘的山脉。也因为祁丰山,西洲大陆南北切分开,南沙河,北丘江,西乌水。一山三水,三种文化。给我讲讲你的家族吧,我们算是交换,还有叫我武轻容就好,姑娘二字还是不要了。”

我支支吾吾,我的家族这...不知道讲什么的时候,却见一缕霞光穿透天边,瞬间洒遍了群山。鸟语切切,衬得水声更加清脆。远看山雾如潮退,近看草木聚春晖。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日出,无法用语言难以表达内心的情感。我看看远处看看四周,再看看武姑娘。却是美人凝泪。

“你,轻容,你怎么了?”

“如果奉节还在,他看到这些还会想着上沙场,立军功么。高山在此矗立,清风在此吹拂。。”轻容说这话,抱紧胸口,嘴角涌出一丝黑血来。

“快快,咱们下去,这山风太冷!’我赶紧褪下自己的衣服裹着她,拥她回到石室。回头看了一眼息生石,黯淡的立在那里,像一块再平常不过的石头。

武轻容的毒无法根除,我给她推送了内力,让她在食暗木旁休息。她也说这东西能让她感觉到温暖,我却感觉不到。我准备出山弄些吃的回来。身体虚弱需要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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