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除了开头说了一句话之后,和桦东,枫若都没有说话。爷爷好象在想事,扒一口饭就停下嚼好久,以往爷爷吃饭很快的,像他形容的那样,吃饭就是打仗,刻不容缓。桦东则是内向,所以他只顾吃饭夹菜,不理人们。原先吃饭最慢的枫若,由于太累没胃口,所以只顾扒饭而少有夹菜,今天倒吃得和桦东一样快。
“今天的白斩鸡和春梅里卤鹅不热销啊!”在收拾桌子时,奶奶先拿起吃得较少的两盘菜。
“冬瓜,西兰花,牛腩,扇贝,东西南北。再加上两盘菜,正符天地六合,今天真是好彩头。”婶婶这样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几个号码,随后收起碗筷走向厨房。爷爷已经打开小煤气炉,放上玻璃茶壶,把在盖瓯里的一个个白瓷杯拿起来,掀开装有炭焙乌龙茶叶的铁桶的盖子。母亲看到后,欲言又止。
枫若坐在椅子上,吃着搪瓷杯里的粥,回想着昨晚睡前的一幕幕,怎么也想不起父母有说过他们留下的理由。
“哥哥,在想什么呢?贡腐和水豆腐都不吃,待会要是爷爷回来,又要骂你浪费。”看电视无聊的枫落,顺道说了说。奶奶就在这时走进来,拿着刚从集市买回来的菜。在各塑料袋里,装着一只乌鸡,香菇和红枣。
“让我来拿,奶奶。”枫落丢下遥控器,迎了上去。
“还没吃好,待会中午饭该吃不下了。”奶奶说着,和枫落一起进厨房。
“奶奶,中午吃什么,不会就吃乌鸡汤吧。”枫若不解地问。
“你少操心,快点吃,你妈妈买了中午的菜!”奶奶在厨房里回答,“枫落,帮奶奶拿一点枸杞,在第一个抽屉里。”
“爸妈为什么就是赖着不回去呢?生意怎么办呢?”枫若本想问出这一句,可想想,又觉得是想赶爸妈走似的,这不是子女应该说的。
“奶奶,如果这些菇菇是白色的,那就不那么单调了。”枫落说。
奶奶呆了一会,一根白发不经意间掉了下来,就像一根断了的弦。奶奶的眼波出现了风吹过的潋滟,悲哀朝深处游去。
“去玩吧,奶奶一个人,可以处理。”奶奶说。
“好啊!”枫落就跳着走出来。在奶奶动手处理买来的东西时,外面传来潮剧的唱段。
“忽听天际孤雁啼,声声凄楚怨别离。此刻合家明月下……”
没一会潮剧突然转换成广告的声音。
“我讨厌潮剧,拖拖拉拉的!”枫落在外面说着。
“检点亲人徒伤悲。”厨房里传来奶奶的哼唱声。
“嗨,柳庄!”枫若走到教室门口,看见柳庄正好走了出来。
“是你啊,枫若!几个月没见,还是那么帅啊!枫若,这学期又打算引出几桩风流事啊?”柳庄打趣着枫若。
“咳,哪有。我先放书包,待会再到走廊详谈,教室怪闷热的。”枫若刚走进教室,就感到喧嚣制造的压抑。
“刚刚我也正要出来纳凉。”柳庄解下领口的一颗扣子。
倚着栏杆,看着头顶上缓缓走过的天空,和在操场上玩耍的学弟学妹的校服,它们都是那么明净洁白。夏天的风吹过,留下的是一片片详和安逸的白云,和欢声笑语下衣服微微起伏的褶皱。每个人领上的红领巾那相同鲜嫩的红,女生辫子上皮筋的五颜六色,和男生手腕上风格各异的手表,将他们的学习与童年装扮的梦幻与天真。
在操场上,跳绳的,踢毽子的,还有跳橡皮筋的,三五成群,他们的活力装点着新学期的开始,还会在过道墙壁上增加新的他们嬉戏的鞋印。这些凌乱的鞋印,仿佛是飘落的树叶,定格在历史的墙壁上,那或清晰或模糊的鞋底花纹,就像是那往昔的叶脉,细细的无声的道出共有的青春,向无限广阔的可能伸展着。似乎永远不变的,是矗立在操场四周的教学楼,爬山虎在墙壁上懒懒地晒着太阳,还有操场正中央飘扬的五星红旗。
“老了,老了。”枫若看着他们,有点感慨。
“你才多大啊,这么快就参透时光流逝啊!”柳庄说着,他小小的眼睛似乎总是在欢笑。
“升上六年级了,再过多一年,我们就要离开了。”枫若动了动种在栏杆上的六月菊。“还不到一年。”
“大不了每天放学就来看母校,反正我们都住在乌桥,都得经过学校前的这一条财前路。”柳庄笑着说。
“载辉转校了,转去福平小学。”枫若说起了这么一件事。
“为什么?”柳庄变得有点着急。
“他爸妈想,转去好的小学,待到升初中时就有更多的选择。如果在我们这里,考的不好就只有去同平中学,传出去名声不好。而那里,还可以去正始,七中,九中。虽然他们是同一级别,但名声总好过同平吧。”枫若慢慢的说出事情的缘由。
“咳,又不是见不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庄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他的脸就像是会自行发光的,光源。
“你还是那么,乐观。”枫若由衷的说道,突然有点羡慕他的这种乐观。
“当然,这是我骄傲的资本啊。”柳庄哈哈一笑。随着教室内一阵骚动,同学们碰撞桌椅的声音,他们回过头透过窗户,看到有一个女子走上讲台。
“可能是新老师来了吧!”柳庄估计着。和枫若走到教室门口时,他们敬了一个少先队员礼,响亮的喊了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