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来的唐老师朝枫若笑了笑,点头示意让他们进来。柳庄就转进去,而枫若要经过讲台才到他的座位。
“枫若,请来帮老师一个忙。”仿佛预料的一样,在刚才看着老师一边从她的袋中拿出资料,一边在摆弄幻灯片时,在老师朝他微笑时,枫若就预料到老师可能要他帮忙。只是枫若一想到自己“受宠”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老师误解的第一印象,心中就有一丝撒谎的愧疚,和想要凡事做得尽善尽美的报恩心理。
看到枫若在讲台上拉下幕片,身为正班长的菁妮眉头皱了下。身后的嫣裳这时拍了下菁妮和她的同桌欣婷问道,“枫若使了什么花招,这工作本该是菁妮你做的啊!这是新学期的第一堂班会课!”菁妮听到后,嘴唇抿了一下。
“说话不要老是那么刻薄,枫若也是做了事的,在昨天老师还表扬了他。不信你可以去问君儿。”欣婷轻声解释着,“不要想太多。”她的话既是对嫣裳说,也是对菁妮说。
“同学进步是好的,不要挖苦。谁是谁非,老师自会定夺。”菁妮回过头,看着黑板。
“别忘了,你是副班长。不要因为偏见影响你的判断。”欣婷说。
“还是有古怪。我以前坐在枫若的前面,他可爱吹牛了!”嫣裳还在推敲,手指轻轻掠过她淡淡的眼影。
“此一时彼一时,看人要全面啊!”欣婷也转过去,留下身后的马尾辫对着嫣裳。
这个时候素琳和静怡在门口报告,因晚到不好意思,低着头快速冲到自己的座位。
“要是早点到,就好。”勤党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会记她们的名字,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你做人不要那么完美了,成绩已经是第一名了,品德就给人留下赶超的余地吧!”同桌的君儿开玩笑地说。
勤党冷笑一下,脸上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朗。
“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现在班会课开始了。”同学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讲台,还有在此时走下去座位的枫若。枫若虽然不是第一次登台,也不是特别腼腆,只不过老师刚才那一声谢谢,和与晋同目光的相遇,还是使得枫若的耳朵热热的。
“同学们,新学期开始了,欢迎你们重回课室。首先先自我介绍,我叫唐思杞,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老师转过身用粉笔写着自己的名字。台下掌声四起。
“你们升上六年级了,从今天起,你们就要为你们心目中的理想中学而奋斗。我们班的同学,我只粗略认得几个,但来日方长,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看了看幻灯片上所写的本学年的学习任务,老师在旁解释和详细介绍。老师每当提及重点之时,都会看一看枫若,不被人察觉的朝他点点头,像是在说,知道了吗?
这一过程持续了半小时。
然后,老师则说到了摆在同学面前的新教科书,和干净整洁的课室。
“这一切,离不开昨天同学们的辛勤劳动。特别是枫若一个人把全班同学的新书都分发完毕。当然,还有张君儿,薛韵琴等同学。君儿,把昨天到教室帮忙的同学都记在表扬簿。唉,现在老师看到你们可有点担心了!”唐老师说到这突然像有点为难似的低下了头。
下面的同学们相互看着,不知道老师的意思。
“我怕今后我们班少得可怜的班费买不了那么多的表扬簿啊!”同学们的笑声和掌声,经久不息。
“好了,各组组长把暑假作业收上来,并且把学费也一并收上。记得,你们要用铅笔在钱的右上角写下你们的姓名。”唐老师提醒道。
“枫若,好样的。”班会结束后,柳庄拍了拍枫若的肩膀。
“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枫若有点不耐烦。
“你就少谦虚了,我一向都看好你的!这次算是新学期的开门红!”柳庄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事情是……”枫若正准备作出解释。
“做的好啊,枫若。”枫诗走了出来。他一向为人孤傲,看人都是用鼻子看的。“学期刚一开始,就把老师搞定了。以后,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啊!”他说完就大步走下楼梯去。
“枫若,不要太在意了。他一向都是这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柳庄拍着枫若的肩膀。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吗?”枫若只能叹气。
看着枫诗的背影,和在楼梯转角时他轻蔑的笑,薄薄的嘴唇之间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溪涧。枫若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光用嘴就可以说得清的。弥漫在他眼睛里的混浊的雾,像一场急不可待的好戏上演时快速散开的帷幕。此时枫若不想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了,既然他已经在老师心目中扎下了根,那他只有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以不辜负老师的期望。还有,这也是对轻蔑他的人的最好回击。
“我不会在意的,再也不会。”枫若和柳庄下了楼,背后的书包在颤抖着。只是刚才在教室内,素琳看了看枫若的背影,有点委屈的对韵琴说:“他怎么能这样?”素琳说话一直都轻声细语,有种不想打扰到人的宁静。
“也许,他是无意的。”韵琴说,但显然,这个解释不足以让她信服。
还有一个人,她坐在窗边,也望了望枫若的背影。在她新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两个大红色的字:薇妙。在字的下面,写上一行小字:我们在一起,无惧风和雨。在扉页的右下角,注明日期:2002.8.30 15:45。她握笔的力度,逐渐加大。
“我们先上去,你去停车。”母亲附身对在车内的父亲说,“还有,顺道买点水果,但也不要买太多。”父亲点点头。车的轮廓迅速消失在前方,车后两个红灯在小街前方的黑暗中犹如一双离别的,哭红了的眼睛。
“妈妈,我去按门铃。”枫落欢乐地跑上楼梯去按姑姑家的门铃,各家门牌亮着红光,有点刺眼。
“姑姑!”枫若和枫落齐声叫道,但听得出枫落的声音盖过枫若。
姑姑体态丰腴,又长得高,穿着一件休闲的睡衣,脖子挂着一串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她打开雕有百合花的铝合金防盗门在等着他们。门口的对联写着:升颐昊迎春勤佑,桂月时琴恭宴粱。横批:花好月圆。
“阿锦没来吗?”姑姑关了门。
“他去停车了,我们就先上来。”母亲脱下鞋,把鞋轻放在软木地板上。枫若和枫落则直接用脚后跟脱掉鞋。此时表妹棠槿坐在褐色真皮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枫若他们进来,就只叫了声舅母,她的嘴仿佛没有动一般,然后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母亲。棠棣则从房间里出来,似孕妇般,轻拍着他的大肚子。
“枫若,你来了!哦,舅母好!还有小枫落。”棠棣向他们一一打着招呼。
“我们去喝茶吧,大厅就交给孩子们吧!”姑姑带着母亲,推开德国森鹰纯木落地窗和防蚊纱网,到阳台喝茶。姑姑的阳台足有三十五平方米,摆放着铁树,发财树,金红花,夜来香等南方常见植物盆景,花香阵阵。姑姑打开一排牡丹状的灯,不太光亮的灯光,营造出低调安静的气氛。姑姑拿出白釉荷花盖瓯,往里面放进些许大红袍茶叶,摆好七个粉彩梅兰竹花鸟杯。
“我们打扑克牌吧!你要不要?”表哥顺便问了问仍坐在沙发上的棠槿,她摇了摇头,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表姐,来玩吧!”枫落说着,“很好玩的!”
棠槿考虑了一下,“谁输了,我就替他。”声音小小的。
他们三人围成一个圈子,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棠槿转而注视着他们手中的扑克牌,仿佛是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她较瘦,与姑姑家里人肥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与桦珊一样,剪了一头短发,只是比桦珊的还长一点。远远看去,她就像站在褐色山峦上的一只秃鹰,用寒瑟凌人的眼光看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们玩钓红点吧!”棠棣提议道。
“还是玩斗地主吧,那个不够刺激。”枫若拿过在他手上的扑克牌。
“也好!”表哥说道,“你和我妹一组,我一人单挑你们两人!”
枫落对这个决定不满。
“放马过来吧,老哥我也不是好惹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作Hello Kitty!枫落,我们好好合作迎战吧!”表哥的陈词鼓舞了枫落。
“发不发威,都是猪!”枫若扮了个鬼脸。扑克牌在有序的分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