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琪还在犹豫,知安说:“你实在不想去就别去,我自己打车去,你也自个儿去找吃的。”
“那不行,我不去你更容易被人欺负。去就去,谁怕谁呀!”肖琪扬扬头说,恢复了她一惯的女侠本色。
因为在路上磨蹭了一会,知安和肖琪到茶马古道时,雷红和卫星月已经先坐下来喝茶了。雷红一看见知安,就高兴地站起来给她和卫星月做介绍:“姐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卫星月老师。卫老师,这是我跟你讲过的知安姐姐,你的同行。”
卫星月看起来50岁左右,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气质和风度也是上乘,但在雷红那魔鬼身材、青春面孔以及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她身上岁月的痕迹还是很浓郁。卫星月没有像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做的那样站起来和知安礼貌地寒暄,而是向前微微倾了倾身体,微笑着点了点头。知安立马感受到她衰老外表下的真诚、善意、温和与高贵。知安也回了她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并把肖琪介绍给她们。
雷红叫来侍应生点菜,她是第一次和肖琪吃饭,不知道她的口味,点每一道菜都要细致地询问菜的原料、做法和口味,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知安说不用这么累,我建议我们一人点一个自己喜欢的菜,如果觉得不够再加一个共同喜欢的菜。雷红认为一人一个菜太简朴了,像吃工作餐。卫星月说:“那这样吧,吃饭最怕的是坏了兴致、败了胃口,我们每人说出自己的忌口或者最不爱吃、最不想吃的菜,雷红只要避开这些,随便怎么点都可以。”
知安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议用这样的方式点菜,但细细一想,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种非常合情合情、特别体谅人的点菜方式。一桌人坐在一起吃饭,一大桌菜里有自己喜欢的菜并不难,难的是没有自己反感的、讨厌的菜。知安不吃羊肉,每次在饭桌上看到羊肉,就会联想到白家馆门口那些被剥皮、被开肠剖肚的羊,还有等待宰割的羊眼里的蓝光。一想到这些,她的胃就会难受,食欲全无。她带头说:“我赞成卫老师的提议,我不吃羊肉,其他都可以。”
肖琪老实坦白自己不吃蛇,她怕自己吃了晚上会做噩梦。
雷红说她不吃刺多的淡水鱼,小时候被鱼刺卡过,有心理阴影。
卫星月笑笑说:“我不挑嘴,除了变态菜,我什么都吃。”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她什么叫变态菜,她说:“比如南京人吃的毛蛋,明明是快孵化出来的小鸡,还非要当作蛋来吃;比如广东人吃的鲜猴脑髓,生癞蛤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比如……”第三个比如没说出来,卫星月就自己打住了,“还是不说了,说了我们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结果,上来的菜基本上都是一桌素,菌菇、蔬菜、豆腐。肖琪一向无肉不欢,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和肉天生亲密,这是O型血水瓶座与生俱来的特性”。
知安问侍应生店里有什么肉做得好、受顾客欢迎的,侍应生说:“梭边回锅肉,老客人都要点的菜。”知安就帮肖琪加了一个梭边回锅肉。肖琪投桃报李地也帮知安加了一个她的最爱,酸汤鲈鱼。这两个荤菜被一桌素菜衬托得大放异彩,最先吃完。卫星月感慨道:“原来我们都不是吃素的女人。”她的幽默风趣让这顿饭吃得轻松愉快。
饭吃完了,雷红提议换个地方聊天,肖琪赶紧说:“到我的夜总会去。”
“肖姐姐开夜总会的?好酷哇!”雷红惊叫道。
知安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替肖琪回答道:“只是小股东。”
肖琪一点也不介意,爽朗地说:“大股东只罩上面,不具体管事,管事的是我。”
卫星月看了肖琪一眼,说:“那你是真能干,能管理一个夜总会。什么叫罩上面呢?”
“就是和上面疏通关系,我们需要安定和谐的环境才能发展。”肖琪笑嬉嬉地说。
知安说:“算了,我们找个茶楼吧!肖琪那里不知多闹。”
肖琪说:“知安就是老古董,叫你来现场参观你一直不来,说到夜总会,就以为是电影里的黑社会,我们那里可是高尚的社交场合。卫老师,雷红,怎么样,就去我那里坐坐吧!我确实想和你们聊天。不怕的,我们都不是吃素的女人。”
她这句模仿卫星月的话把大家又逗笑了,雷红说:“去吧去吧,我好奇呢!平时要么去酒吧,要么去KTV,真正的夜总会还从没去过呢!”卫星月也说没有意见。
知安还想反对,说:“不知多闹多臭呢!”
卫星月打圆场说:“没关系,再怎么嘈杂,再怎么味道大,我喷点儿精油,就能形成一个安静清洁的气场供我们放松,我们就能置之度外了。”
“啊?这么神奇?卫老师,我太佩服你了!再次证明,你是我心中的偶像。”雷红把头靠近卫星月,表情天真而亲昵。
知安想: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以为是调皮的女儿在向母亲撒娇呢?想到母亲这个词,知安心动了一下,她对母亲没有印象,母亲这个词更多的就只是一个词而已。但此时,她活生生地感受到了这个词的温度。自己从小到大要是有一个聪慧的母亲在身边,身体力行地启发、引导自己,那自己的情商是不是会高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傻,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伤害?对男女之情也懂得早一点、多一点,那自己的情感之路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坎坷呢?
但知安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设想:肖琪是有母亲的,叶沁沁是有母亲的,很多女同学都是有母亲的,但那个时代的母亲都和男人一样为生计而忙碌,哪有精力和心情,事实上也没有能力,对女儿进行爱的启蒙教育。同龄的女伴们,大多还是靠本能、靠直觉、靠别人的经验教训、靠影视文学作品的教导开始恋爱和婚姻。在情感之路上摸索前行,有的人走得顺是因为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两个人一起互相搀扶,共同前行;有的人走下去是坚强和坚韧,觉得在最初的这条路上,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勇敢地往前走;有的人走不下去还在坚持走,是因为一起走过的日子已经有太多的牵扯,血肉相连要分开的话太不容易;有的人貌和神离走下去,但早已各怀鬼胎,各有备胎;有的人磕磕碰碰之后选择了放手,选择了独自回到起点。除了运气好的那一类,其他几类人,谁又比谁幸福呢?
大家上了肖琪的车,知安本想让卫星月坐前面,雷红直接开后座的门把卫星月拉了进去挨着坐,知安就坐在了她的老位置副驾位。一路上,知安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肖琪泊好车,带领大家走进梦想天堂低调奢华的真皮实木大门,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就出来招呼她们。肖琪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又退了下去,无声无息的,像变魔术一样瞬间就消失了。雷红压低声音说:“肖姐姐,你们的侍应生都这样帅而有风度呀!”
空间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圆形大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一点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逊色。正中是宽阔厚实的原木楼梯,楼梯的左边是观景电梯,电梯旁边是一壁落地窗,窗帘是上等的浅色亚麻织品,窗前摆着一台三角钢琴,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士在很专业地弹奏《蓝色狂想曲》。楼梯的右边是服务台,工作人员和琴师一样,穿着质地考究的白西装。
沿着楼梯上楼,雷红继续嘀咕:“这里看上去一点不色情,很有品位,很有文化呀!”肖琪露出得意的笑容。
上了二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巨大的弧形落地玻璃,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十多个漂亮的小姐闲散地分坐在五六张布艺沙发上,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在听MP3,也有的三三两两在轻声聊天。她们都只化了淡妆,穿得也很娴雅,裙子都在膝盖以下,看上去和高档写字楼的白领没什么两样,甚至比白领们还淑女、还妩媚。
雷红一直在感慨:“真漂亮啊!那个穿红旗袍的,比章子怡漂亮多了;穿黑裙子这位,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李嘉欣。”
肖琪笑笑,说:“我们到三楼。”
三楼的结构和二楼一样,但里面装修成了健身房,主角从美女换成了帅哥。人数要少些,只有五个,两个在练哑铃,两个在跑步机上跑步,一个在练瑜枷。
雷红一脸花痴状地说:“这么多帅哥!”
卫星月笑笑说:“重庆真够开放。”
知安是平生第一次到这种场合,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说什么,一直没说话。
绕过健身房,来到一壁金属墙前。肖琪伸出右手食指按了一下,看起来密不透风的金属墙中间魔幻般地开了一道门,大家鱼贯而入。肖琪悄悄讲解:“这是我们的VIP贵宾房,它的外号叫乱睡,意思是这个房间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躺下睡觉。不过包房的指纹锁,只有老板和我两个人可以打开。”
知安打量了一下这个类似太空舱的房间,地板、墙壁和天花板表面全是厚厚的织物,心想:在这里怎么乱摔乱撞都不会疼吧!心之门提供给咨客发泄的地方,如果也弄成这样,或许效果会更好。
“好舒服的椅子。”雷红把身体放进包房中间宽大如双人沙发的椅子里,肖琪按了一下椅子旁边的一个按钮,椅子立即动了起来,先是把雷红的身体包紧,然后是震动,节奏时快时慢。
知安和卫星月都看呆了,肖琪解释说:“这是全球最顶级的按摩椅。人躺上去,按摩椅就会自动测出皮肤、肌肉、脂肪、骨骼及身体的各项指标,然后根据这些指标给身体最贴切的呵护,最舒适的按摩。”
“重庆这些年的进步太快了,这种按摩椅我在英国、在欧洲都极少看到,好像只在电视里和科技杂志上看到过。”卫星月继续感慨。
肖琪说:“这是老板才从日本买回来的,两百多万人民币呢!”
“那你们怎么收费?需要多少才能收回成本?”雷红关心起商业细节来。
“VIP包房不对外营业,只有非常尊贵的客人才能进来享用。”
“什么人是非常尊贵的客人呢?”
“大概有三种人。一种是年度消费到达50万元以上的客人,一种是可以关照我们的权力人物,还有一种就是老板的特别客人。”
肖琪还在耐心回答雷经的问题,雷红已从椅子里起身说:“卫老师,知安姐,你们也试试,真他妈太爽了!手法、力度、温度,闭上眼,感觉就是专业的按摩师在用手按摩。怎么有如此神奇的机器?”
“雷红,你体验的只是普通护理,还有更高级的特殊护理。按右边那个女键就可以了,千万别按成左边的男键,那是为男士服务的。”肖琪诡秘地笑笑。
雷红又躺倒在椅子里,说:“那我把特殊护理也做了吧!”
肖琪笑得更诡秘:“特殊护理需要裸体才有效果,真要做?当着我们的面?”
雷红明白过来,惊叫道:“天啊,就是传说中的做爱器吧!没关系,你们都不是外人,我自愿当小兔子先做实验。呵呵!”
雷红看看知安,又看看卫星月。卫星月说:“雷红,别闹了,你看知安都羞成什么样了。”
知安送给卫星月一个感激的眼神,她脸红心跳,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