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松,“啪!”杂志掉在地上。
耳边是哥哥毒瘾发作的抽泣,以及包妈的呜咽和包爸大声地诅咒叹气,包晓玫愣了足足有3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包爸把浑身抽搐毫无还击之力的包启扬拖进房间,用麻绳捆在床上,束缚住手脚以免他自残,而包包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心惊肉跳,这惊吓,太大了
安顿好包启扬,包爸已全身浸湿,脖颈滴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最后颓然地倒在椅子里,稳住颤抖的手,狠狠地抽了几口他那劣质的香烟,呜呜地哭了起来。
包晓玫从没见过爸爸哭,那山一般的男人,没有什么文化、不会做什么技术活,靠卖力气养活这一家老小,他只是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可结果为什么是这样。
原来,包爸包妈早就知道包启扬吸毒的事,但戒了好几次都复吸了,没有告诉包包是怕她担心。不过这回,包包想不知道也不行了,因为包启扬这回做的是害人害己要蹲监狱的勾当。
半年前,失踪2年的包启扬偷偷潜入家里,用刀威胁包妈拿出家里唯一的几万块钱积蓄后离家出走,那点钱在社会上根本挥霍不了多久,然后他就认识了一群放高利贷的瘾君子,整日吃喝嫖赌、债台高筑,走投无路之下,无意在报纸上看到恒远的新闻发布会,他灵机一动便找上所谓的“妹夫”——恒远的CEO,梁成轶。
“梁子,贪污了公款帮他还债?”包晓玫实在听不下去了,因为这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可那时候她早和梁成轶许久不联系了,面对包启扬的无理要求,他大可以把他赶出去,可……
“我不知道,听你哥说好像他骗梁子签了什么合同,我也不懂,反正肯定是因为你哥,梁成轶才……”包爸搓着手,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他是老实人,不想儿女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他们善良勤劳致富,但为什么连这点期盼都成了奢望呢。
“他明知道我哥是什么人,为什么还……他怎么这么傻!”包包哪里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他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为她们家承担了这么多,而她却一再退缩,一再逃避,甚至一再怀疑,所有的感情一涌而上,她觉得自己欠他太多太多。
一边是亲哥哥,一边是心爱的人,面对抉择取舍,包晓玫还是犹豫了。
“我明天就上公安局,不能让梁子帮你哥顶罪!你哥违法乱纪坐牢是罪有应得,不能连累梁子,毁了他大好前程!”包爸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梁成轶福大命大说不定出庭就走走程序,”包妈泪眼迷蒙,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而启扬,他那个样子,会死在监狱里面的,不死半条命也去掉了哇!”
“你以为他这样人生就不毁么,都是你宠的才把他惯成这样无法无天的!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你是想他把我们三个都杀了才甘心吗?”
包爸暴跳如雷的嘶吼把毒瘾劲儿过去的包启扬吼醒了,他挣扎着起来,嘴里呜呜噜噜地哭,“爸妈,我不想去坐牢,人家都说里面好恐怖,会打人,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以后一定戒毒,一定不再惹事,不要送我去公安局,我求求你们了,我是你们亲儿子啊!”
听儿子求饶,包妈心又软了,她哀求着看着包爸,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包爸气冲冲地进了房,上去就给包启扬一个大嘴巴,骂道,“我要还信你的鬼话,我就不姓包!你就给我在这儿老老实实地躺着,明天跟我去公安局自首!”
包爸重重地锁上包启扬的房门,结束了这一晚上的混乱。
是夜,包晓玫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堵的很,辗转反侧,直到天微微发白才勉强睡着,噩梦连连。
翌日,包晓玫是被一声尖利的哭喊吓醒的,随之而来是桌椅板凳乒乒乓乓撞击的声音,包包立马跳起床。
才打开门,包妈就披头散发地冲进来,一把抱住包包,抬头,是包爸怒气横冲的脸。
“爸?你这是要干嘛?”包包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爸爸手里的麻绳和家里的一片狼藉。
“你问她!”包爸使出全身力气把麻绳摔向包包身后的包妈,指节泛白,青筋暴露的拳头打在墙上。
不用问,包晓玫已经明白了,哥哥的房门大敞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很明显是包妈半夜放走了他,而且把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一并给了他。
包包忽然觉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畔嗡嗡作响,哥哥跑了,就意味着梁子,要进监狱!
此时此刻,包晓玫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在梁成轶身边,破除万难,无论如何,她都要在他身边。
站在“恒远”大厦的玻璃门前,包晓玫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来不知道“恒远”是这样大的企业,而梁成轶竟然掌管这整栋大楼。
可是刚踏进玻璃门半步,包晓玫就被保安拦住了。
“你是谁?在这里鬼头鬼脑干什么呢!”保安大叔警惕地问。
“我,我找梁成轶。”
“什么?”
“哦,梁总,我找梁总。”
“梁总?”保安突然紧张起来,上下打量着包晓玫,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点儿什么名堂。
“就是这里的CEO,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儿么?我是他……同学,小学同学。”包晓玫极力解释,甚至掏出身份证以表示真诚,“我,找他有事儿。”
“小学同学?有事儿?”保安夺过她的身份证,朝门边上立着的警卫使了个眼色,恨声道,“又是一个装同学的记者,把她赶出去!”
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二话不说把包晓玫抬了出去,包包一边挣扎着想拿回自己的身份证,一边大声争辩,“我真的是他的同学,真的,你们相信我!”
警卫不屑地把包晓玫推倒在地,吐了一口口水在水泥地上,骂道,“你们这些烂记者,就会瞎写,梁总那么好的人哪里会贪污,都是你们唯恐天下不,害的梁总都要去坐牢了?”
“坐牢?怎么就坐牢?”包包顾不上膝盖擦伤的疼痛,拉住一个警卫的衣角急切地问。
“下礼拜就开庭了!”
“走走走,别跟她说这么多,回头又不知道怎么在报纸上大做文章呢!”
“老陈,你们在干吗?”恰逢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闯入包晓玫的耳膜。
“又一个装记者的鬼鬼祟祟在这儿打探消息!我已经把她身份证没收了。”那个叫老陈的保安,晃了晃手上包包的身份证,忿忿地说。
“就算是记者让他等在会客室就行了,怎么这样赶人家,何况是个女孩子。”
梁成轶的嗓音多了几分暗哑,声调却是那样柔和,包包把头埋在头发里,眼睛死死地跟着那双越走越近的黑皮鞋,不知何时,眼角已是氲湿一片。
“小姐,没伤到哪儿吧?”只见他弯下腰,一只宽大的手,绅士地伸到包晓玫面前。
包包咬着唇,心里越跳越快,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正对上梁成轶那对黑墨石般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