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惨叫、婴儿的啼哭以及刀削斧劈的轰鸣声慢慢减弱,最后消失了,火衣仍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待她回过神来,身边又是一片白光。火衣回想那个女人的脸,回想那五个男人的脸,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看清,地下室的情景变得朦胧,最后火衣已经暂时遗忘了刚才所见的一切。
白光缓慢退去,情景又渐渐变得清晰。火衣看到自己正身处医院里,雪白的病房里摆着四张床,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轻抚小腹,满脸幸福地跟其他怀孕的女人聊天,她的身边放满鲜花,还有一个男人为她剥橘子。
后来那个女人被推进手术室,出来时变成了一个冷冰冰、没有生命的东西。男人抱着她哭泣,却什么也挽回不了。一股悲哀从心底涌出,火衣走到那个男人身后想去安慰他,可是她的手轻而易举地穿透男人的身体。火衣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
死了,就这么死了。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因为自己已经死了。这便是死,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放弃了一切,从此与世隔绝,连触摸都是一种恩赐,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死了,就是死了。
男人抱起婴儿走出医院,走进瓢泼的大雨里。他的身影隐没在雨中,火衣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这种无法随心所欲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尤其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可是自己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一辆车停在火衣面前,她透过车窗看见一个老者正目光深沉地看着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后来那个男人将婴儿交给老者,独自离开。婴儿看着富丽堂皇的新家,一下子哭了出来。那个男人离开了,再也没有人用枕头装小人逗自己开心,也不会有人抱着自己哭泣,那样简单真挚的温暖,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寻不回来了!
火衣感受到那孩子的悲伤,就像自己多年来面对孤独的无助,感同身受的痛苦如波涛般袭来,疼到窒息。
后来那个孩子慢慢长大,已经勉强可以自己坐到床上。那个覆灭之夜,她看到有血液从紧闭的门缝那边流过来,却一点惊慌的神情都没有,冷冷看着鲜血浸透地毯,不断蔓延。火衣感受到浓浓的肃杀之气,却无法判断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从一开始,她的世界就被静音,只能看着默默猜测发生了什么,就像在看很多年前盛行的哑剧,只是添加了色彩而已。她走到床边,盯着那女孩儿的眼睛,希望从里面看出什么别样的情绪,可惜没有。如果有,也只是一片冷漠。那女孩儿对于这些人的死活不感兴趣,他们轻视她,侮辱她,欺骗她,伤害她,都该死!
之后那女孩儿打开门,跟着一群杀手离开了。火衣一路跟着她,来到自己生活了16年的训练基地。看着那女孩儿每天机械地训练,出任务,训练,杀人。自己所有的青春就在枯燥无味的训练中度过。
最后那女孩儿被老板选中,和其他三个男生--雷樾、风絮、雨辛组成一个团队,成为杀手界的新星。可是老板得到消息,四个人准备叛逃。他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让这四个人进入热带雨林,谁能杀了其他三个人或者带着信物走出雨林,谁就可以成为杀手之王,做最少的事,拿最多的钱,还可以搬出基地另寻住处。
火衣看着那女孩儿为了伏击风絮饿了两天,被风絮的临死一击刺穿左肩,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昏迷在树下,最后被爱着自己的雨辛结束生命。
这是自己短暂的一生,没有任何精彩的地方。血腥,无味,孤独。这就是自己,没有任何生命意义的人,行尸走肉地活着,麻木地活着,哪天死了,也没人哭泣。原来自己如此多余,别人说少了你地球一样转,果然,少了自己地球真的一样转。连自己都对自己的一生感到无聊,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牺牲别人换来自己的苟且偷生,原来只是一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