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光线铺满窗台,窗台上的长颈花瓶里插着粘满露水的紫色野花,棕色木桌没有上漆,依旧是它枯旧暗沉的颜色。
相较于室外的鸟语花香,床上躺着的少女睡得并不安稳。脑袋里一直都有嗡嗡声回荡不止,既像狂风穿过洞穴产生的声音,又像电流的呲呲声,还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发出的噪声。头疼得快要炸开,没由来的烦躁充斥全身,火衣努力调整呼吸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
剧烈的爆鸣声犹在耳畔,那种粉身碎骨的痛觉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火衣半死不活地躺着,被疯狂折磨过后的身体实在没办法思考。现在大脑整个空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眼前。这时候要是有个人陪在身边就好了。火衣觉得悲哀,无论之前还是现在,自己永远都在孤军奋战,真是可笑啊,明明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却渴望着一个永不离弃的身影。
在这种折磨中火衣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她麻痹自己,自暴自弃地躺着,想着自己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差吗?
煎熬中等来了某个不同寻常的时刻,仿佛无休止的折磨终于停止。耳边杂乱无章的声音忽然变得有规律起来,一切散乱的乐音归位,渐渐成了一曲叹调。似乎演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火衣感觉乐音中有人的声音,只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隐约判断是一个小女孩在唱歌,凄凉悲伤的曲调,尽管不知道小女孩在倾诉着怎样的哀愁,火衣依然沉浸入编织的梦境。
火海绵延千里,在雨中张牙舞爪,跳跃升腾,舞不尽世间悲欢。一个娇小的身影伫立于火海前,目光深邃幽远。气浪扬起她乱糟糟的金发,一身粉嫩的宫裙也不复华美,可那样凌厉的眼神,让人生不起丝毫轻视之心。强者,永远有资格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哪怕身边一片狼藉,一人足以构成鲜花满地。
“美?”颀长俊美的男子走到小女孩背后,他们正处在一座小山丘上,尽管地势不高,也足以将大片火海尽收眼底。
小女孩没有说话,转身欲离。男子轻跨两步拦住她,一袭白衣被风吹起,挡住小女孩的表情。小女孩抬头,她只能够到男子的腰,气势却丝毫不输男子。“喜欢?”男子不依不饶。小女孩推开男子走了,背影刚毅,隐入夜色。
“小怜,我可足足等了千年。你别让我失望。”
……
火衣半梦半醒,浮沉之间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渴……火衣舔添干燥的嘴唇,发现自己如今所想要的,不过是一杯水。只是一杯水而已啊,可惜没人递来。
渴?!火衣惊讶地发现自己有知觉了。她试着坐起,却发现自己的腰是撕裂般的痛,只有双手还能动。自己还有感觉……难道自己没死……没死!哈哈!我还活着!我还能思考!我还没死!
喜悦很快被恐惧取代--这是哪儿?火衣习惯性地将右手伸进床垫,那儿通常放着一把刀。然而这次却什么也没摸到。不安、慌乱充斥心扉,火衣的脸瞬间绷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这种惶惑,一如多年前刚成为杀手时经历的心灵风暴。
在恐惧中煎熬了许久,终于有一丝光出现在视野里。这丝光出现得毫无征兆,只在刹那间射入房间,驱散未知的黑暗。多像从天而降的惊喜。
光从一个方框投入,灰蒙蒙一片,比月光明亮不了多少。火衣再次试着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坐起来,而那股痛觉也从腰部转移到脚踝。多美的光啊!火衣想靠近一点,想触摸那丝光。然而不顾现实的后果就是火衣从床上摔了下来,她的头撞到桌子腿上,发出刺耳的拖沓声。
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火衣想赶紧站起来藏住自己,挣扎几次无果,脚根本没有知觉。方框旁突然裂开一条缝,又有光照进来,火衣这才稍微看清一点所处的环境。紧接着一个人冲进房间,一把抱住火衣大声哭起来。火衣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只觉得难受,便一把推开她。
那个女人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用一种很害怕的语气说着未知的语言,火衣完全听不懂。她试图安抚火衣,轻轻拂开火衣额前碎发,被摸过的地方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火衣立刻绷紧全身肌肉,随时准备出手。火衣仔细听着,判断来人共有六个,五个脚步虚浮,重心不稳,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人,但其中有一个男子武功很高,火衣估计目前应该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