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来时心情较之早上好了不少，我问道，“出行的事情娘娘可都安排好了？”
她点点头，“眼看着就隆冬了。母后的意思是想在第一场雪前赶早去孔雀宫。”
“是啊。这天儿一会晴一会阴的。立冬之后都下了几场大雨了，应该就快下雪了。”我附和着道。
“对了。谨安。你上次给母后配的是什么香粉，母后今日特意跟本宫多要了些。”她问道，“还嘱咐以后每日都按那个来送。”
那日配的香料是从御花园采来的的梅花，我暗暗想起，曾经的嬷嬷跟我说过，孝桢十分熟悉香料。那日采摘的梅花与外面的梅花若是仔细闻来定能分别，而以后每日都送，也就是说得每日去御花园采摘。那定然不行。
“是。”我先答应下来。
回到御香坊我翻遍了所有的香料，却没找着类似的香味。正在犯愁，却看见冯贵妃的那包域粉。气味很小，若是藏在香粉里，伴之浓重的气味，定然是发觉不了的。当初若不是绿时帮忙，没有对比，这丝毫的差别一定能瞒天过海。
“珂离。”我唤道。
珂离走进房间，身上还带着大堂制香的混合气味。“怎么了姑娘？”
“帮我取来昨日我制的那盒香的原料。”
“其他的倒是有，但昨日您带回来的梅花却没了啊。”
我摆摆手，也不能再冒险去御花园摘呐，一来二去一定会暴露我的身份。“没关系，只取普通梅花粉就好。”
事到如今，我只能孤注一掷。
不一会，珂离取来原料。我按着量抓好每一份，十分精准。
“姑娘这香是给谁的？”她问了一句，“怎么这么精致。”
我不想隐瞒珂离，“太后要的。”说着，把域粉的纸包打开，取出一小勺捣碎搁进去。
“姑娘！”珂离压着嗓子叫了我一声。“这是做什么！你得想明白啊！”
“珂离。”我看着她，“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珂洛跟小喜子你都不要说。我心意已决。在这个御香坊我最能信得过你了。”
“那为什么让奴婢知道？”珂离稍显淡然，坐到我对面，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碎在盅里的域粉。
“珂琳的事情你能明白，小庆子的事情你能看透。如果我要有动作，你迟早能发现，倒不如现在就告诉你。”
她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呢？”
我握紧她冰凉的手，“因为她害死了我母亲。”我如实相告。
她转眼想了片刻，像是坚定下来的看着我，“姑娘，其实你一进宫我便有些好奇。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珂离跟着你了。无论怎样，珂离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我点点头，欣慰的握紧她的手。
次日，自从小喜子把香料送去慈宁宫，我便一日不得安心，只好鼓足勇气，下午亲自去了一趟沅清堂。
邓长柏见我来了，一脸笑意的迎上来。“哟，徐姑娘。”
我欠欠身算是行礼，“邓公公，太后呢？”
“太后已经睡下了。”他道，“太后从前根本没午睡的习惯，这不多亏了徐姑娘送来的安神香。”
“是吗。”我笑笑，“那就好。上次皇后娘娘只说按着养生的方子配，我就做的单调了些，昨天特意回去又多加了几味安神的香粉。还怕太后用着不习惯呢，这不过来问问。”
“习惯习惯。姑娘有所不知，太后已经好久没用过香了，只是在寝殿里搁了几盆茉莉和海棠罢了。”
邓长柏是个老狐狸，我怕越说越露，“是吗，那太后得常用着奴婢的香才好。往后每日奴婢都换着花样的制些。”
“那劳姑娘费心了。”
我转身离开。孝桢这样闻香高手，却长久没有用过香了，这茉莉海棠只是淡雅清香，管不了什么用处。而且今日我送去的香料的气味若是仔细研究定是能分别的，而她却没发觉。
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是在试探我。第二，便是她已经失去闻香的本事了。
时间过了五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绿时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前朝后宫，使得与蒙古的矛盾更上一层。后宫中只把这些当做谈资，大多宫人都在准备着明日的孔雀宫之行。五日间，我仍是每日按原方子掺进域粉送给孝桢，她仍未起疑，我心里便有数，她十之八九已经如常人一般不能分辨了。但我必须得冒死再试一次。
明日便是启程的时候，皇后嘱咐我回御香坊收拾行装，我便早早回去，制成香料，但除了放入了少量的域粉，还特别加入了孝桢最厌恶的芙蓉花粉。就是那日玲珑给我的那盒。我放的较少，常人嗅不出，但若是孝桢以前的本事闻出来，以她的性格，必然我是难逃一死。
命小喜子送去。生死就在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