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赵羿目光坚定,赤-裸着上身,朝赵牧峰再一拜,便起身向村西头走去。
老族长瞧了瞧赵羿那粗壮的双臂,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暗忖道:“他不会真把那巨石搬起吧!”
此时赵青寒内心开始矛盾了,若是羿大哥无法举起那巨石,自己是否要暴露身怀神力之事,帮羿大哥搬走那巨石。
“走,我们也去!”老族长拄着藜杖,望着赵羿的身影,怕结果出其所料,愧对先祖。
外面的妇人见赵羿满身血痕地走出,先是一怔,后又见院中人如过江之鲫,蜂拥而出,不知到底发生啥事。赵氏子弟皆朝村西头而去。
赵青寒也在人流中,若是实在无人搬动那巨石,自己也将决定一试,投军之念寄于羿大哥身上,也未尝不可。
妇女们虽觉得好奇和热闹,但今日所议之事终究是宗族大事,她们妇道人家不能参与。
赵状元是最后从院中走出来的,他并未立即追着人流而去,而是朝妇女们走来,双眼一扫,好似再寻找谁。
纪小花见丈夫出来,连忙喊道:“相公,我在这!”
“娘子,赶紧随我来!”赵状元招了招手,神色略显匆忙。
“相公,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豆芽人呢?”纪小花隐隐觉得不对劲,问道。
赵状元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纪小花的手,道:“随为夫来就知道了。”
赵状元夫妻一走,赵香茗搀扶着自己未来婆婆田氏,俩人泪痕怜人,望了众人一眼,也朝村西头去了。
妇女们见纪氏和田氏都去了,彼此相望,犹豫少许,一人突然低语道:“她们都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说完,便都去了。
赵庄已万人空巷,都涌聚在村西头,此处属于天枫山麓脚下,四野平阔长满嫩绿的杂草,一里外的天枫山上也是林木茂盛。但有一处显得极为扎眼,便是那青灰色的巨石,位于一个碗状深坑中,其旁竟是寸草不生。巨石高半丈之余,形如獠牙状,相传乃是天外陨石,重达千斤以上。
赵羿此刻站在巨石前,双拳紧握,轻轻抚摸着巨石,有一股冰凉之寒,旋即闭眼低吟道:“柳大将军保佑,赵氏子弟愿将热血洒于沙场,投入长风军帐下。”
活过百岁,且战无不胜的柳长风自卸甲隐退后,世间便无人见过他,宛如在人间消失般。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传其隐于山野,还有人说他从东海出航,离开了这片战争不止的陆土……
但在晋国百姓心中,柳长风就如同神灵般,不少地方更有为他建立庙宇者,视他为晋国的守护之神,战无不克的战神。
赵羿慢慢地打开眼眸,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决然,运气调息后,微微蹲下怒目直视着巨石,粗壮的双臂如大鹏展翅般伸开,紧紧抱住巨石,蓦然一声大吼,只见他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手臂上的凸起的筋更是犹如虬龙般,显得极为可怕。
众人皆屏息而望,气氛凝重而又宁静,赵氏子弟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赵羿身上。
身为族长赵牧峰也是神色紧张,手心冷汗不止,聚精会神地注视着。
赵羿双臂锁着巨石,全身发力,巨石却丝毫未动,不甘心的赵羿,再次一声猛吼,那些泛红的伤口,顿时又溢出鲜血,可巨石犹如生根了般,扎地不起。
众人见状无不心颤,赵氏子弟眼中流露出的很多是无奈和不甘。族长是存心不想废除那条族规,试问谁能搬动这巨石。
随着赵羿声声嘶吼,结局已然注定,老族长悬着的心,顿时轻松了,捻着白须,暗道:“先祖果然英明,早就料到后人会如此,设下这不可完成的挑战。”
“唉!”赵大熊也极为不甘,连忙冲上去阻止赵羿继续做无用地挣扎,那巨石根本无人撼得动,一昧蛮干,只会反伤身体。
赵羿根本不顾赵大熊的拉扯,紧紧抱着巨石,眼角不禁留下泪,悲愤道:“让开,别拉我,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帮起这巨石……”
赵羿不甘的哭喊声,深深地刺痛着赵氏子弟的心,赵戚武也带着几个人强行将赵羿拖走,赵羿目光涣散,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别拉我,我可以的,我要当兵……”
赵青寒看的心酸,双拳紧紧捏着,脑海中不禁想起羿大哥平日里带着兽肉到自己家,总是一脸笑意,让人心里舒畅。不为赵氏子弟那股当兵热情,就是为了多年来吃他送来的肉,今日自己也必须帮他一把。
“别说老朽没给你们机会,巨石在这,只要你们有人以一己之力,将其搬到村口,族规就废除。”老族长一副泰然坦荡之状,好似告诉众人,我绝不诓你们。但他心里十分明白,作为赵庄第一好汉的赵羿,都无法撼动这巨石,你们岂会有望?
赵氏子弟皆低着头,鸦雀无声,赵青寒已按耐不住,正欲迈入踏入时,只见他爹赵状元蓦然开口道:“族长,只要是我赵家人,都可以一试?”
族长赵牧峰心里高兴着,想都没想就应道:“当然!”说完,他恍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一副后悔之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谁人不知,白月镇有一奇人,豆腐西施纪小花,长得貌美如花,却生的一生恐怖的怪力。
“娘子,你且去试一试!”赵状元已向纪小花说道,目光充满信任,若说才学,赵状元不敢称白月镇之最,可论力气大,那定是他娘子第一。其实不然,若没有生下赵青寒,说纪小花是白月镇第一绝对没错。
一旁的赵青寒不由一愣,爹竟然派老娘出马,说不定不用自己出手,这事就可以解决了。万一老娘不行,自己再出手也不迟。
“慢着,赵状元,你媳妇姓纪,非赵姓,怎可干预宗族之事。”赵牧峰佯怒道。
“老族长,话可能这样说,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花已嫁入赵家,外人都称其为赵纪氏,便已是在家人,你之前已说过只要是赵家人,即可试一试!”
众人再次看到一丝希望,自然纷纷应和道:“赵状元不愧是读书人,说得有理。”
赵庄几个略微泼辣的妇女,听老族长之言,顿时心里有气,忿忿道:“老族长若是不把我等当赵家人,那我等这就回娘子。”
赵氏子弟各个怂恿自家媳妇,情形变得一下不可收拾,若是赵氏媳妇全回娘家了,这像什么话,以后谁还敢把女儿嫁入赵庄,此刻赵牧峰才觉得与全族人为敌,其压力之大,不得不妥协道:“好,那让她试一试!”
纪小花毕竟是女子,虽常年抛头露面在外卖豆腐,可如今让她在众人眼前,去搬那连号称白月镇第一好汉赵羿都无法撼动的巨石,脸上不由露出羞赧之色。
“娘子,为夫虽是读书人,无能力投军报国,但却不能因那迂腐的族规,扼杀我赵氏子弟的一片报国之心呀!那条族规,必须废除!”赵状元这一番话说得极其愤慨,顿时让赵氏子弟对这平日胆小怕事的赵秀才刮目相看。
“你这秀才出来捣什么乱!”老族长此时头冒冷汗,心中悔道:“老祖宗呀!你千算万算也未算还是失策了,你有个子孙会娶了怪力女回来吧!”
纪小花虽不情愿,但她心里永远觉得丈夫是对的,且这些年丈夫又颇为心疼她,心中的顾忌也就无所谓了,再众人眼中,一步步走向巨石。
“呀!”纪小花一声轻叱,根本未运功吐息,双手猛然发力,白皙的脸蛋憋的通红,毫无赵羿那般爆发的气势,但接下来一幕,众人皆目瞪口呆了。那巨石动了!虽然只是毫厘变动,但足以令人兴奋不已。
轰!
随着一声巨响,地面微微震动,赵氏子弟心中亮起的那一丝曙光,再次破灭了,宛如跌入万丈深渊般,彻底绝望了。
纪小花低着头,一脸歉意与自责的转过身,瞧了赵状元一眼,好似再请求原谅一般。
赵状元愣愣失神,眨眼间便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且深情地望纪小花,丝毫没有责怪之意。毕竟连赵羿都无法撼动的巨石,自家娘子却能抱动,称得上虽败犹荣。侧面告诉了赵氏子弟,这巨石是可以搬动的,只是我们力量还不够。
赵青寒只是轻轻一叹,心里却已然有了底,老娘的出手,不由对自己增添了几分信心,暗道:“该自己出手了!”
被针对和压抑许久的老族长,脸色不禁浮现一丝浅笑,心里念着:“真是先祖庇佑啊!”随后一声冷咳,面露严肃之色,道:“先祖所立之规,自有其用意,定不会害我等,你们无人搬动此巨石,以后便莫要再提入伍之事,更别说什么废除族规!”
话音刚落,只听到惊天般的擂鼓之声,妇女们顿时神色慌张,目光纷纷投向自己的丈夫,而沉默的赵氏子弟各个神情骤变,目光中充满愤怒。这鼓声乃是从白月镇传来,警示白月镇之人,匪寇即将杀来,号召白月镇的好汉前去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