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易淡漠一笑,拥住她的身子道,“别人有别人的幸福,咱们有咱们的快乐。何必要与人比。”她依偎在他胸口喃喃道,“是呀,我已经有了你和宗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低眸不语,旋即眼神再次深深望向那抹俏丽身影消失处……
这日,天气异常寒冷,千雪和耶律斜轸正安睡在榻上,忽的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耶律斜轸忙起身,披了衣服。千雪用整个棉被包裹着自己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戈卢急促道,“王爷快去瞧瞧南院大王吧,他受了重伤!”
千雪和耶律斜轸守在耶律休哥的榻前,地上跪着耶律休哥的三个妾侍,十几个侍女和侍从。王妃萧融在一旁伺候着。
“如何?”耶律斜轸见李元泰检查完,忙问。李元泰道,“伤口不深,有些轻微炎症,便引发了高烧,才使得王爷昏迷不醒。”千雪道,“好好地,怎地被人刺了一刀,刺客呢?可有抓住?”萧融撇开目光不语。地上的一堆人亦皆低头默着。
耶律斜轸冷声道,“都下去吧,候在这里也无用。”众人皆退去。千雪瞧了一眼四周道,“知瑶呢?”萧融瞧了一眼耶律斜轸,才道,“这几日孩子闹腾的厉害,我叫她陪着孩子。眼下,她还不知王爷出了事。想着,王爷没事了,再告于她,免得她担心。”
千雪点头,旋即对耶律斜轸道,“我去瞧瞧李元泰开得药方,熬了药再过来。”耶律斜轸点头,千雪出门,萧融正欲追去,耶律斜轸在她身后道,“她迟早会知道的,晚一日对他们都是煎熬,与其大家疑心,不如坦白。”
千雪推门,但见一个侍女哼着歌谣,哄着摇篮里的孩子。见了千雪,忙起身作揖。千雪瞧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儿道,“你们家五夫人呢?”侍女怯眉,不敢抬眸回话。千雪冷声道,“据实回答!”
侍女忙跪地含泪道,“五夫人昨夜被关了起来……”千雪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凝眉问,“为何?为何会如此?”侍女祈求道,“求夫人救救我家夫人,她爱着王爷,是决计不会伤害王爷的!”千雪沉声闭了眼,她早该知道的,知瑶刺杀了耶律休哥!
为何?为何你要如此傻?你不是爱着他吗?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对辽人的仇恨了吗?为何如今连孩子都生了,竟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千雪一手撑在桌上,眼神凝重,突地想起了什么,忙起身跑了出去。疾快的步伐来至狱司门,亮了牌子,守卫为难道,“夫人留步,属下真的不能放你进去。”
“我只见她一面,不会惊扰旁人。”千雪求道。那侍卫摇头不肯。千雪正再欲求,身后一把低沉的声音,“雪儿?”她急步到耶律斜轸面前道,“让我见她一眼,问个缘由便出来。”
耶律斜轸尽量抚平她的担忧,双手握紧她的肩膀道,“你要的答案在我这里。”
千雪缓缓放下手中的案卷,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耶律斜轸坐在她对面道,“十五年前,逊宁奉命守在陇西一带,因征战缺粮,先皇下旨,万不得已,可以屠村。而知瑶的家乡蒋家村便是当时其中一个被逊宁占领的村庄……”
千雪撩眉,脸色沉重道,“原是你早已知晓其中之因果。这便是你当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缘故?”他过来坐在她身边轻声道,“一直瞒着你,便是怕你忧心。”“那王爷呢?”她问。他落眉道,“我想昨晚他明白了。”
“知瑶会如何?”她凝眉。“我可以保她周全,只以后恐不能回得王府了。”他道。她心中纠在一起,瞅着他道,“倘若她真的不能再见逊宁和孩子,放她回中原?”“好,我答应你。”他拥她入怀道,“我知你心里难过,亦有想不通之处,但事已发生,我们都想保护自己身边至亲至爱之人,只世事无常,亦有无能无力,无可奈何之时。所以我们有时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某些人……”
她爬在他肩上,无力问,“逊宁醒来怎么办?他将如何面对这事实……”
耶律斜轸轻抚着她的背道,“或许这便是天意弄人……”
牢门打开,蹲坐在地上的知瑶无力的抬头,从脚往上瞧,竟见是千雪的身影,忙起身,激动之余,二人紧握双手。“姐姐如何来得这种阴暗之地?”知瑶皱眉。千雪拿了侍香手中的裘绒披风系穿在她身道,“都何时了,还说这话。手如此冷,是我来晚了。”
知瑶摇头,旋即便问,“孩子呢?我的孩子可好?”千雪点头道,“这两日都是王妃亲自照顾,放心吧。”知瑶闻言道,“那便好。”旋即便撇开目光。
千雪扳正她的身子,眼眸对上她疲倦的眼眸,凝眉,“他还未醒……”“姐姐不必与我说。我已经忘了……”知瑶打断她的话,推开她的手,转身至一旁。
千雪摇头道,“难道你们这几年的相爱相知都是假的吗?”知瑶顿了顿道,“是真的。我爱他是真,愿为他生子亦是真,只那刀我必是要捅下去的。否则我将无法面对在天的父母兄弟还有那些被屠害的乡人……,姐姐定觉得我傻,我不傻,这辈子我得到的够多了,有姐姐的眷顾,有他的恩爱,还有孩子……”她痴傻一笑,千雪站在她眼前道,“即便你杀了他,那些人也活不过来,你说过你不恨了不是吗?”
她淡漠笑道,“十五年前,爹爹把我藏在地窖下,才换得今日的知瑶。可当我从地窖爬出时,整个村子的尸体被堆成山,焚化在地坑里,就连村里的水井都是红色的……,午夜梦回,这恶梦时刻提醒着我……,即便他是我最爱的人,我也无法原谅……”
千雪轻拥住她颤抖的双肩,苦笑着,“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不会来契丹,更不会遇到他,早知今日,我宁愿你们一辈子不要相见……”
知瑶靠在她肩头,眼神迷离,“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千雪抬起她的脸,嘱咐道,“王爷已经答应我,待事情缓和些,他会送你回中原。我已经写信与父亲,他会在开封等着你。”
“谢谢。”知瑶眨眸淡漠一笑。
一连三日,耶律休哥的高热不退,千雪,耶律斜轸急在一边,却无计可施。李元泰和几位太医连夜施针,用药,却只能控住体温不再上升。
“不行。”李元泰把完脉,旋即禀告耶律斜轸道,“心病还须心药医,王爷热度再退不下,恐会烧坏了身体,我等已经尽力了,请王爷另寻他法?”
耶律斜轸眯眼道,“何意?”李元泰抬眸道,“王爷的伤是因某人而起,若是那人来,叫他与王爷说说话,陪着王爷,或许可有效?”
耶律斜轸凝眉,回眸对上千雪的期望的眸子,拧了神缓缓道,“戈卢,去把五夫人请来。”
千雪闻言,忙起身道,“我去吧。”耶律斜轸无奈点头。千雪心里喜悦,快步刚迈出屋门,便突地撞上一个人身,硬朗的把千雪击了回来,一双手坚实的抱住她退后的身子,冷了眉。那人抬眸,忙跪地道,“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