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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肃鸢

东陵矞与欧阳镇子在京中停留三日,便启程回东陵,到临走,东陵叆也没再找着机会再见一面,毕竟内宫之人与外臣相见,是极不合规矩的。

温融送走了东陵矞回宫,便见她呆呆地在亭内站着,外头的雪正在化,东风袭来,将她的身影衬得落寞。

温融不搅她,只在她身后站着,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如今越发喜欢端视她,似乎要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刻进心里才好。

下人们也不敢扰,纷纷退下。

过了良久,东陵叆站到腿脚有些发酸,回过头来寻蔻笙时才看见了一直站在自己后头的温融。她一惊,立刻出亭迎他,道:“你怎么站在这里?也不嫌冷!快进屋。”说完就过来拉温融。

温融揽过她,扶着她往里走,道:“你不也是?冷风底下那样站着,不怕身子受不住吗?”

东陵叆抬头看他担忧的神情,眼中一热,问道:“所以你便陪我站着?”

“……”温融不说话,只是揽紧她往里走。

而她也明白,他是对自己的这份思乡之情束手无策,怕多劝反而弄巧成拙,才傻傻陪自己站着的。“傻瓜……”她低低说一句,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进了寝宫,那里思锄已烧旺了炭,备好了热茶与小食在等着,见二人进来,立刻迎上来脱去了二人身上染了寒气的外衣斗篷,吩咐人拿热水给温融洗手,又领着东陵叆到近炉子的榻边坐下,用温好的帕子仔细替她擦手。

东陵叆瞅着自己面前的思锄,心里头的堵塞才稍微缓了些,她缓缓道:“还好你来了。”

思锄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东陵叆一眼,微微笑了笑。

东陵叆又问:“先生与爷爷回去,你也不得见最后一面,可想念?”

“……”

“哐啷!”

思锄还不及回答,那边桌上正倒茶的蔻笙不小心打了茶杯,水流了一桌,杯子也磕了。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温融盯了她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收拾。

东陵叆这边却没在意,继续在跟思锄说着话儿。

温融洗完了手过来东陵叆身边坐下取暖,思锄才收拾了帕子之物退了下去。

没坐多会儿,外头有宫人传:侧主子求见。

东陵叆与温融都愣了愣,似是没料到这“不速之客”。温融看了东陵叆一眼,却也平静地吩咐:叫她进来吧。

思锄像是护小鸡的母鸡,立刻站到了东陵叆身旁。

管文肃鸢进来,似是没料到温融也在此,略微吃了一惊,躬身向二人请了礼。

东陵叆与她之间的关系虽尴尬,但对于她却是没有敌意的,更何况她的智慧于温融是十分有益的,哪怕是为了温融,也不可范小性惹麻烦。于是令人赏座赐茶,嘘寒问暖了一阵。

温融坐在她身旁,一言不发,也不看管文一眼,末了竟拿了本书在手中翻看,似是将这摊子都撂给了她一般,乐得清闲。

管文道:“前几日东陵矞公来宫,本想拜见的,可唯恐坏了世子妃见亲的好气氛,便没有自作主张地过来。今日听说矞公已离京回城,怕世子妃送亲伤怀,于是过来看看,想着能陪着说说话,解解忧思也好。”

“……”东陵叆瞥了温融一眼,见他依旧是不闻不理的样子,便自答管文道,“肃鸢有心。”

肃鸢有心只四个字,却令管文十分尴尬。她望住东陵叆,又瞥了一眼温融,只可尴尬地笑笑,抿了一口茶。

思锄在一旁看着,会心地笑了一笑。

管文却突然话锋一转,看着思锄问道:“这不是思锄姑娘?”

东陵叆笑着点头,思锄上前来,端正大方地给管文行了一礼:“思锄见过侧妃主子。”

管文单手扶她起来,笑道:“多日不见,思锄姑娘出落得更大方了。”

思锄也笑:“侧主子过奖,思锄如何能比得上侧主子,当初见时还只是偏殿掌宫,此刻已是一宫侧主了。”

“……”管文被这话噎住,可精巧玲珑的一张脸上表情却依旧镇定,甚至是微笑着的。

东陵叆略微尴尬,动手扯了扯思锄的袖子,转头却见温融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笑的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就用手肘戳了温融的小腹一下。

温融这才坐正了身子,开声对管文道:“本王回宫时去了藤青宫请安,母后似乎有些活计要交予你做,你若现在得闲的,就去取吧,也顺便陪母后说说话,她因病也多日不见你了。”

“……是。”管文肃鸢应了声,脸上的表情却不似方才那般从容冷静,眼眶处都红了。便也不多呆,起身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等她出了门,东陵叆便质问温融道:“你还敢笑!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还敢笑!”说着就要动手。

温融笑着将她收进怀里,在她耳旁道:“我就说你这样伶牙俐齿是哪里学的,原来身旁有个好师傅呢。”说完笑得更大声。

思锄知道自己方才一时失礼,放肆了,忙对温融道:“奴婢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温融笑道:“你可是世子妃的心头宝,本王哪里敢治你的罪。只不过当初在东陵见你,只觉端正大方,没诚想也是个刁钻的,难怪与世子妃合得来。”

“温!融!”东陵叆终于从温融的怀里挣脱出来,拧着一张脸看他。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做一个大方得体的世子妃了好不好,他竟然还在这里笑她!

温融只觉她这样更可爱,若不是有他人在场,真是要好好挑逗挑逗她。

思锄见二人关系如此亲密融洽,站在一旁也是开心地笑。

蔻笙在门帘处静静地望着他们,末了交代了一些事情予守门的宫人,打帘出来,径直出了东宫。

********************************************************************

再过半月便是农历新年,宫中近日忙得人仰马翻准备新年,藤青宫更是人出人进,门庭若市。

东陵叆的肚子已经较显了,衍后叫她在宫中好好休息养胎,她却不听,非要到藤青宫帮手,怕衍后过度劳累,再犯旧病。

衍后却也拗不过她,想着她有孕的身子总是迂着也不好,就许她在藤青宫帮忙打点,但也只准做些点数、听宫人回话的轻松事。

肃鸢近来也在藤青宫帮手,这些逢年过节的打点准备,说来她比东陵叆是要熟悉的,毕竟从小在宫内长大,什么阵仗、规制、排场,都比东陵叆要清楚许多。东陵叆有什么不懂的倒也不吝于向她请教,二人的关系在衍后看来,竟是十分融洽的,她便也放了心。

这日用了午膳,东陵叆与肃鸢正在清点明日去湲水祭坛祭天请年神的物件,衍后便趁此机会屏退了下人,与她二人谈心。

衍后道:“叆儿或许不大清楚,本宫与肃儿之间究竟是何因缘。为何当初那样决意要将肃儿许给融儿。没错,当初主因,的确是因为本宫认为叆儿你不上进,没有世子妃的风范,肃儿才是世子妃人选。但……也是因为本宫太过于疼惜肃儿。肃儿从小在本宫身边长大,不可否认,本宫与君上都是将她作为世子妃人选培养的,若不是后来管文家出事……朝野上下又被姜华文昶一手把持,唯一剩下能与之抗衡却又未被其收买的家族就是远汤东陵……事情大概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肃儿是本宫好友沉肃之女,管文公又在朝政之事上多次相帮,本宫欠管文家的,实在是太多了……”

“娘娘。”肃鸢出声劝道,“过去的事,娘娘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我爹已放下,娘娘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衍后却摇摇头,继续道:“十年前,姜华妃得宠圣恩正浓,姜华一脉再获封‘文’号,可谓已达鼎盛。本宫当时虽贵为王后,可因远嫁,势力却远远不及姜华一室。姜华文昶狼子野心,捧女儿上位还不打止,甚至想要谋本宫后位。当时王儿才十岁,仍是懵懂孩童无法立势,何况姜华妃也育有公子微,君上对世子与公子一视同仁,朝堂之人自然偏向势力雄厚的姜华文昶一边,满朝文武,本宫只得管文公一人真心相助。后来之事……一言难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本宫与姜华文昶斗,没错,是赢了,令得姜华妃远走封地,可——若非沉肃牺牲保全,本宫后位与王儿世子之位恐怕也不得……”

衍后说着,已是满眼泪光。

她这些话,都是向着东陵叆说的。东陵叆心里明白,她这是要告诉自己为何偏爱肃鸢,更是在告诉自己,今后无论如何,要与肃鸢和睦相处,拙扶温融。

东陵叆于是紧握住衍后的手,又看了看管文肃鸢,道:“母后放心,叆儿知道您心里头的意思。无论如何,叆儿与肃鸢都会和睦相对,不会令您,还有世子担忧。”

“……乖……”衍后感动东陵叆之贴心懂事,伸手抚摸她的脸庞,眼中泪更甚。

可东陵叆这一声“母后”,却像根刺一样扎进了管文肃鸢的心里。

她带着笑握住东陵叆与衍后的手,说请娘娘放心,肃鸢定会与世子妃好好相处,以世子为主。心中却不禁一阵凉意与讽刺:我管文家为了你的后位你儿子的天下,百年基业一夜被毁,我母亲为了与你的情谊、背负叛国之名遭受五马分尸之刑,可到头来——我管文肃鸢在你这里在你儿子这里仍旧只是个下人!——她东陵叆做了什么可以比肩温融,可以做出水的世子妃?!为什么她可以称你作母后、直呼温融的名讳、而我永远只能叫你娘娘、叫温融世子殿下?!为什么温融连正眼都不愿瞧我、对我永远冷漠地自称“本王”?!为什么——?!

放下……?谁能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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