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说过:“在纯粹光明中就像在纯粹黑暗中一样,看不清什么东西。”人人都热爱光明,但绝对的光明是不存在的。如果真出现了绝对的光明,那也就无所谓光明与黑暗了,人们将如同在绝对的黑暗中一样。因此,万事都有缺陷,没有什么是圆满的。但正是因为有这种不完满的存在,我们才有了丰富多彩的人生。
人生的剧本可以不完美,但是可以完整。当你感到了缺憾,你就体验到了人生五味,你就会从缺憾中领略到完美的人生。
人生在世,谁都希望圆满:读书能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念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擅长的工作,找到自己中意的人……然而,我们绝大多数人经历的也许是这样的生活: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学校,学了一个不算讨厌的专业,干了一份糊口的工作,和一位还说得过去的人相伴一生……其实,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所有人的人生都会有遗憾,都不会圆满。完美永远只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它是我们的愿望,但却不可实现。
乾陵有一块“无字碑”,也称丰碑,是为女皇武则天立的一块巨大的无字石碑。据说,“无字碑”是按武则天本人的临终遗言而立的,其意无非是功过是非由后人评说。武则天辉煌一时,临终前在经历了被逼退位之后,便预见到她身后将面临无休止的风风雨雨。所以做人做事,不管成功与失败,做到没有后患,只怕很难。
世上难有真正的圆满,不妨换个角度来看一时的缺陷与失落。
台湾作家刘墉先生写过这样一则故事:
他有一个朋友,单身半辈子,快50岁了,突然结了婚,新娘跟他的年龄差不多,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知道的朋友都窃窃私语:“那女人以前是个演员,嫁了两任丈夫都离了婚,现在不红了,由他拾了个剩货。”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传到了他朋友耳里。
有一天,那个朋友跟刘墉出去,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盼着开奔驰车,没钱买不起,现在呀!还是买不起,买辆二手车。”他开的确实是辆老车,刘墉左右看着说:“二手?看来很好啊!马力也足。”
“是啊!”朋友大笑了起来,“旧车有什么不好?就好像我太太,前面嫁了个四川人,又嫁了个上海人,还在演艺圈混了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见多了,现在老了,收了心,没有了以前的娇气和浮华气,却做得一手四川菜、上海菜,又懂得布置家。讲句实在话,她真正最完美的时候,反而都被我遇上了。”
“你说得真有理,”刘墉说,“别人不说,我真看不出来,她竟然是当年的那位艳星。”
“是啊!”他拍着方向盘说,“其实想想自己,我又完美吗?我还不是千疮百孔,有过许多往事、许多荒唐?正因为我们都走过了这些,所以两个人都成熟了,都知道让,都知道忍,这种‘不完美’正是一种‘完美’啊!”
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被上苍划了一个缺口,正如美神维纳斯的断臂,她的存在和闻名世界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创作者最初的意图显然是要塑造一个完美的塑像,有哪个雕塑家会期待用一件残缺的艺术品来证明自己呢?然而维纳斯的断臂则恰恰证明了残缺的美才是真正的完美。
人生如远行,走哪一条路都意味着放弃另一条路。不同的人生道路留下不同的缺憾,但这正如同夜幕里蕴藏着光明。缺憾之中不仅埋藏着逝去的青春和曾经的梦想,还隐藏着许多生命的契机。
缺憾的人生使人类有了理想。人生有缺憾,我们才有追求完美的理想和热情,也只有接受人生的缺憾性,我们才能真正地理解和追求完美人生。
每个人在人生的旅途中,都会经历许多不尽如人意之事。偶然的失落与命运的错失本来是具有悲剧色彩的,但是因为命运之手的指点,结局反而会更加圆满。如果懂得了圆满的相对性,对生命的波折、情爱的变迁,也就能云淡风轻、处之泰然了。
其实,不完满才是人生。正如西方谚语所说:“你要永远快乐,只有向痛苦里去找。”你要想完美,也只有向缺憾中去寻找。所以得失荣辱我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有了痛苦我们才会珍惜快乐的时光,有了不算完满的人生才称得上完美。不要去苛求我们的人生,也不要去苛求他人。一个人只有懂得接受,才会更懂得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