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940900000050

第50章 二十五 苍蝇(1)

法庭上,我再一次见到了俞金花和她的两个儿子,老二项君、老三项帅。据说她的大儿子项明在深圳发财了,却被母亲和两个弟弟彻底地抛弃了,被归入“穷得只剩下钱”的那类人了。我也见到了父亲、姨妈和妹妹仁小宜。我已经五年多没有看见母亲了。母亲没来,姐姐仁少宜自然也不在场。这说明母亲还活着。我还看见了我的前未婚妻宋丽芸。她和项君是证人。她比以前更丰满了,看上去更温柔了。估计那个瘦高个吴国文的厨艺早些年就可以当我的师傅。吴国文也来了,他跟汪红坐在较远的地方。他们中间的那个东张西望的孩子就是我和父亲都没认下的儿子吧,他好像叫汪东锦,随他的外婆姓。

我的身体感觉到,井裳清、姜楠这两位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应该就在附近。我看不见她们。我要是可以像汪红怀中的那个孩子一样东张西望,也许就可以找到她俩。我不知道,她们正在辛苦地养育着孩子。就算没有孩子,她们也没有必须来到现场的责任和义务。我只是特别想见到她们,尤其是井裳清。

俞金花满头银发,鼻翼那两条纹路,现在可以用“刀劈斧砍”去形容了。项君和项帅时不时地伸出手搀扶他们的母亲,都被老人家推开了。她直挺挺地站着,昂着头,就像女英雄面对刽子手的屠刀。经历了五年多马拉松式的上访,荡尽所有家产之后,她又举债为续。如果她不拒绝大儿子项明的钱,她可以把官司打到联合国也不会资金短缺。她为什么要对大儿子项明这样绝情呢?她一定是意识到了项智义的死与项明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她害怕历史真相会动摇她为亡夫讨回公道的决心。她大义凛然,迎难而上。吃了多少苦那不算苦,遭了多少难那不算难!杀人偿命!这是天理!今天,正是她讨回天理的日子。今天,也是了结她苦难的日子。她受苦了。

“……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仁天木无期徒刑。”

这个声音像铁棒敲击悬空的工字钢一样,带着坚硬的金属质感和穿透力,刺得我耳鼓丝丝地发痒,在我耳廓中久久回旋,不肯遁去。

俞金花的身体瘫软了。

姨妈倒下了。

汪红在另一边呜呜地哭出了声。

我好像看见抱着俞金花身体的项君向我的方向、向姨妈站着的位置扫了一眼。宋丽芸跑回汪红那儿关照她的母亲。那个孩子大叫外婆。

法庭一时间有点儿混乱。六名法警出面维持秩序。其中两名法警把我带出法庭,送上等在偏门的一辆囚车。

一声判决,铁定如山。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双方的律师都可以休假钓鱼了。

从囚车的后窗上,透过不锈钢栅栏,我看见俞金花的三儿子项帅率先冲到路面上。项帅身着武警制服,十足的彪形大汉,他瞪着一双牛眼,恨不能像大力金刚一样,抓起囚车,甩到远处的高楼墙壁上。

我的亲人们比项帅晚了好几步,他们的身影只现出了一些局部,这些局部刚够我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囚车拐弯了。

再进看守所的时候,我就开始怀念野鸡胡了,甚至在乘坐囚车离开野鸡胡的路上,这种怀念就已经发芽。洪水洗礼过的、在大山深处弯扭延展的野鸡胡川道,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积水,许多地方的积水与清水河连在一起。它告诉人们,这川道原本就是一条宽大的河床,地里的庄稼、川道旁的房屋、圈舍、粮仓等等本来就是河床的一部分。零星的柳树披着长发,像一个一个华子良一样孤独地站在水中,一言不发。未及收割的香紫苏一株一株仰着脖子,探出三两朵花瓣。成片成片的玉米刚长出织布梭大小的棒棒和鲜亮微红的须须,正在凭借风力授粉,但多数玉米棒都沉在水中,花粉落在水面上,找不到接粉的玉米棒的须须,只好随波漂移。玉米棒没来得及领受野猪的糟践,就浸在水中,这样变质的玉米野猪是瞧不上眼的。夕阳扒开层层乌云,在大气和水中构建七色的光影,氤氲迷离,摄人心魄。

医务所靠近大路,靠近川道,就靠近清水河,也本来就是河床的一部分,它基本上完全垮塌了。本来,姜楠不在,医务所这个野鸡胡的“信息中心”“娱乐中心”就是形同虚设,现在,它连外壳也没有了。因此,野鸡胡又多了一层郁闷。我跟井裳清常常幽会的小杨树林倒没有丝毫损伤,小杨树们站在水中,依然挺拔昂扬,像一群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孩子。

公路在川道中,是沿着一侧的山势而建的,一般要高出川道三到五米不等。山洪冲断了几处,还有两处山体滑坡埋掉了道路,并在两面山体的狭窄处拦截了川道,形成堤坝,形成了“堰塞湖”,这些都被一个中队的武警在四天之内疏通、修整完毕。这样,法院的传票才送到了野鸡胡。这样,我才乘坐囚车离开了野鸡胡。

我是被那场百年不遇的山洪冲出了野鸡胡,推到了二十一沟监狱的吧。

离开野鸡胡,押往看守所,押上法庭,再押往二十一沟监狱。这个过程中,我始终感觉身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推我。就像当年我把项智义的后脑送上铁钩。什么力量不可抗拒呢?地震,法律,洪水。

“无期徒刑。”

与爬抓在野鸡胡死羊身上,把白色的羊变成黑色的情形类似,“无期徒刑”这四个字就像一坨一坨苍蝇一样,爬抓在我白色的大脑沟回中,改变了它们的颜色。黑色的苍蝇遇上脑浆这么好的营养,繁殖速度就像一日千里的国民经济。我的脑壳里挤满了蠕动的蛆。蛆吞食了我的脑浆,茁壮成长,它们通体洁白,晶莹透亮,它们化蛹成蝶,展开了翅膀。二十一沟监狱的第二千一百代苍蝇便有了与我这类人相近的智商、情商,它们一个个寡言少语,深思熟虑,体态矫健,动作敏捷。而我,却成了一头巨大的无头苍蝇。

来到二十一沟监狱的第一天,还在入监队,我就因为动作迟缓挨了一警棍。

警棍通常是打在胳膊肘上面的,那会造成尺骨桡骨骨裂、骨折。没有人看见警棍挥舞过来不躲闪、不伸胳膊遮挡的。

我没挡。

我看着警棍劈划开混浊的阳光,舒缓优雅地走了一个弧线。看到这样的弧线我觉得亲切,它似曾相识,经得起审美的挑剔,像个老朋友。

警棍砸在我脑壳上。

咚咚地响。

然后“嗡——嗡——”,空气紧缩,刚才被划开的空气又严丝合缝了,变成了一个大瓮的囫囵的外壳。

这大瓮有多大呢?罩得住二十一沟监狱的二十一条沟吗?

二十一沟监狱坐落在“佛足山”上。

二十一沟监狱只有六条沟,五条沟是佛足山的脚丫子缝和足内侧的大沟,这些属支线。另一条是干线沟,它贴着佛足弯扭的参差不齐的足尖,拐向远方。十月天气,大沟小沟都没水,更像是垃圾沟。那些沟就是人倒垃圾的。监狱建了几十年,垃圾倒了几十年。垃圾味儿从沟底袅袅升腾起来,汇合无处不在的焦煤烟味和煤粉颗粒,令人鼻腔发痒,双目生涩。太阳的光线在云雾中跌打,又被煤粉煤烟调戏,浑身红肿,破裂的部位还淌着黑红色的血。煤粉在阳光中反射,居然生出彩色的光斑。

“嗡——嗡——”像大瓮一样的脑壳也於满了血,憋得发胀。

“嘿嘿嘿!你傻帽呀!”

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一眼就认出你啦!”

我看见两扇招风大耳,一副尖嘴猴腮。

“忘啦?!我猴啊!”

像猴子。

我记得我认识二十一沟监狱的梅昊,那个知识分子。梅昊沾点儿婆婆相,年纪也快四十了,眼前的猴子不会把我当孙悟空了吧。佛足山可不是花果山,没有水帘洞。要是有瀑布般的水帘冲冲脑袋,就爽了。

稍息、立正、向前后左右转正步走、齐步走、跑步走、立定、报数、向中看齐、向左看齐、向右看齐。

双开门,两边通铺,双层。一层十二人,两层二十四人,再乘以二等于四十八人。不出三天,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人身上的虱子就完成了它们的横向折返运动,它们南征北战,到处播种,弄得一些人彻夜难眠。彻夜难眠当然还有别种缘由,比如犯了大烟瘾呀,害了相思病啊,哼呀,嘿呀较为相似。他们都在被子下面掏啊,抓啊,鼓捣啊,看上去很像是集体手淫。臭脚丫子味儿、煤粉味儿、烂菜剩饭味儿、狐臭味儿,八味俱全。猪圈里的味道也会比这里清纯许多。“猴子”也算是大城市的人吧。他二进宫了,有经验。他对那些大呼小叫的人说:“怕什么?!狗日的,它咬你,你不会咬它——把它吃了!那也算一点肉腥嘛。改善伙食啊!”

虱子是什么味道呢?

训练间隙,群众蹲靠在墙边、扒开衣服、解开裤裆,就着晕黄的太阳捉虱子。在“猴子”的示范下,吃虱子的行动很快蔚然成风。也有不入流的,躲在人后发抖,哭泣。还有一类见政府不在就破口大骂,对相当于野鸡胡杨小帆那种角色的视而不见。掌事的也装聋作哑。“娘稀屁!虱子多得都钻屁眼儿啦!”“老子是来服刑的,不是喂虱子的!”“咱们搞一个比赛吧,看谁身上虱子多,咱们推举他做老大!四十八人的老大是什么派啊!”“这他姥姥的绝对侵犯人权!”“小姨子养的还不如看守所呐!”“这孙子从来不逮虱子,裤裆里肯定是一窝一窝的,一营一营的,一集团一集团的,肯定是冠军!”

我被群众摁在地上,四仰八叉,扯光了衣服。

哈哈哈。

比体温低得多的冷空气水一样冲刷每一片肌肤。它们在肌肤表面受到汗毛的阻碍,它们把汗毛摁下去,可是汗毛却如弹簧钢丝一样弹起来,它们摁呀,汗毛弹呀。风摆杨柳。游戏童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猴子了。我想起井裳清了。我想起野鸡胡了。我想起黑子河了。我想起未婚妻了。还有姜楠、姨妈、父亲、母亲、姐姐、妹妹。

母亲已经死了。

俞金花完成了她的终生使命。她原本当然是要求让我吃一颗黄铜闪亮的金属豆的。无期徒刑也行吧。法院说了这是“最终裁决”。无期嘛,那就是永远。罢了罢了。该回家了。回那个宝函寺村,回那个宝函寺。该去看看那个整日磕头念佛的妹子了。

宝函寺空门之中,母亲向寺庙深处的佛像磕头,姐姐立在母亲身后,庙里不时传出颂佛之音。

俞金花在空门外站了很久,似乎是适应一下这儿的空气。这里的气息已经久违了。她垂着头,深吸一口气,迈入空门。她先是在母亲的身后站着,母亲感觉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俞金花便挪到母亲正面,与母亲相对而跪。

母亲在宝函寺的“空门”中日日念佛已经有五年多了。也许,母亲五年如一日,就是等着这一天吧,就是等着俞金花来会面吧,就是预备着了结尘世的无边苦海吧。

她们面面相觑。

俞金花白了头发,鼻翼的八字沟纹已经堪比二十一沟监狱的沟壑了。母亲的面颊已经印上了老年斑,母亲的年龄不过五十,没有理由生出老年斑。四十七岁的女人,在香港还参加美女竞选呢。

五年多,在佛的眼中,也许还够不上“弹指一挥间”。可是,香火、烟雾粒子,已经通过七窍、通过皮肤、通过凡人无法洞悉的渠道渗透到母亲的血液中,那些色素本来是无序的、涣散的、游走的,不知哪一个瞬间,它们疲惫了,停下来歇息,沉积、凝结在母亲的脸上。所以,那些深色的色斑应该不是老年斑。母亲完全不是老年人。

母亲原本是丰乳肥臀的盈润女人,而今已是颧骨高耸,十指如柴。母亲的双膝因为天天下跪、日日磕头,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茧子,比脚后跟的茧子还厚。在租房的炕上,母亲以膝作足,轻灵地挪移,令串门的邻居和房东叹为观止。

她们四目相对。

俞金花说:“妹子,起来吧。完啦。”

母亲看着俞金花。

俞金花说:“那好吧。我也没事了,我陪着你,天天陪着你。”

母亲咳嗽了。

俞金花伸出双手。

姐姐蹲下身去为母亲捶背。只捶了一下,姐姐听见一声喷响。

俞金花的脸上溅满了血浆。俞金花的脸在血浆的冲拍之下,回应噼噼啪啪的声响。这张脸本来有一个条件反射般地躲闪,但血浆的速度太快,它们是以颗粒为核心拖带着血浆喷射而来的,这张脸躲闪不及。以母亲虚弱的身体,从她嘴里喷出的液体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速度和力度,那有赖于时间分分秒秒的积攒和蓄势。也许母亲来到宝函寺并不是潜心向佛,而是运气、调运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等待此刻绝命的一喷,将她体内的血液和精气一并挥洒干净。

母亲的身体像一个空壳似的失去了支撑,翩然倒下。

姐姐后来对父亲和姨妈说:“都怨我!我要是不捶母亲的话,要是不捶的话……”姐姐把自己的小粉拳当成武林高手的铁砂掌了,仿佛可以隔山打牛,生杀予夺。

我想哭。但是,我不能当着群众的面哭。更不能光着身子哭。光着身子哭是婴儿的专利,盗用他人专利是违法的。

在野鸡胡被扒光了衣服丢入母猪圈的那个群众,他就是盗用婴儿的专利。他的哭喊反而助长了那几个人的兴头。当时我想,如果是我被丢进猪圈,我会认真地想一想要不要站起来。我想我会站起来的。我会立马站起来。

我站起来。

谁说的?

谁身上虱子多,谁就是老大!

我在裆下抓了一把,挥舞起来。

我喊:“看呐!这还有十八个营呐!哈哈哈!”

我追着每一个人,让他们看。他们被我追得满院子乱窜,拿着我衣服的纷纷把衣服抛向空中。把衣服抛向空中是攻陷了阵地的军人和得了博士学位的人的专利。他们不是怕见我手上抓着的虱子,眼尖的已经看出我手心里可能什么也没有,至少没有十八营那么多的虱子,他们不怕虱子,他们争着把虱子塞进上下牙之间,咬一下,发出“嗞”的一声,蓄满虱子身体的人血爆溅出来,白牙都被染红了,他们用舌头舔那白牙上的红血,舔白了,再咬一只,再舔。他们怕什么呢?

他们认为我疯了。

挖煤换班回来的老犯们黑着脸,一个个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感觉,赤裸的身体,像饱涨的馒头一样,充满了幸福。我明白华子良为什么幸福了,我明白为什么陈大勇说华子良是“幸福的麦穗”了。陈大勇说过吗?陈大勇能说出这么诗情画意的语言么?反正陈大勇活在野鸡胡很幸福。

好像是政府帮我披上的衣服。我甩膀子,甩掉了衣服。政府再次挥起警棍。威胁说:“别逼我犯错误!”群众都看出来了,政府是害怕我不伸胳膊挡警棍。哈哈。

政府还是相当的礼貌呢,够江湖。在我没离开野鸡胡的时候,《监狱法》就颁布了,打骂群众是违法的。

群众打群众违不违法呢?一群人打一个人算咋回子事儿?记不清了。好像要揪出个主犯,揪出第一个下手的和下手最重的。所谓“首恶必办,协从不问”。

大号舍与我们家的旧宅很像,双开木门,里面可以用方木棍把门别上。

我从左面的下铺开始,往下拖一个,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令他头朝下,屁股朝上,像我出生之前他们对待我奶奶水一泓那样。

“谁说的?”

没反应。

同类推荐
  • 赫德的情人

    赫德的情人

    本书在大量史事考察的基础上,借由钩沉一个多世纪的书信、电报、日记、奏稿和宫庭秘档,为深刻影响大清命运的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罗伯特·赫德重写今生。他主宰晚清帝国的经济命脉近半个世纪,经历了中国近代史上各个重要阶段,从太平天国运动、洋务运动直至世纪之交的义和团运动,他都深深介入其中。
  • 寻根

    寻根

    尹守国,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中短篇小说70多万字,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选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
  •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2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2

    诸葛亮作出了其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辅佐当时寄人篱下、身处险境的刘备。隆中对让寄人篱下二十年的刘备如醍醐灌顶。正当二人竭尽所能地夹缝中求生存之际,曹操大军南下、荆州降曹,刘备失去了最后一块立足之地。生死存亡之际,诸葛亮孤身前往江东游说孙权,以巧妙的攻心计和精辟的敌我分析促成孙刘联盟,刘备集团由此转危为安。赤壁大战后,诸葛亮又以先人一步的奇谋夺取荆州四郡,在曹操和孙权的势力范围间硬是抢占出一片重要的生存空间。
  • 青铜石棺

    青铜石棺

    邙山上冢连冢,墓压墓,素来有“凤巢龙穴”之称,自古以来就是下葬的宝地。一次阴差阳错的经历,苏家老四无被卷进了一次莫名的盗墓活动中,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原来冥冥之中暗布千年的迷局早已经是命运在驱使。伴随着洛阳铲的挥舞,他们走得越来越深,暗中一直尾随其后不见其身的“它”,无名墓里面各种诡异的构造与墓主人千年前留下的悬念一步步地挑战着他们的精神极限,就在苏家老四感觉仿佛快要抓到真相时,万万没有想到那仅仅只是这个谜团的冰山一角。
  • 迷茫在G岛

    迷茫在G岛

    G岛是指一座外形犹如大写英文字母“G”的孤岛,她悄无声息地屹立在茫茫的大洋深处。所处的云遮雾绕及特殊的电磁物理环境,使他很难被外人发现,更别说再去进一步认识它了。只有偶然机会才能相遇,才能登岛,才能窥其一斑。
热门推荐
  • 0~1岁宝宝喂养全程宝典

    0~1岁宝宝喂养全程宝典

    本书将根据宝宝生长发育迅速的这一特点,为新妈妈提供一套关于饮食、营养、护理、健康的宝宝喂养方案。
  • 尊隐

    尊隐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苍老的喉咙——摇滚音乐(课外雅致生活)

    苍老的喉咙——摇滚音乐(课外雅致生活)

    雅致,谓高雅的意趣;美观而不落俗套。生活是指人类生存过程中的各项活动的总和,范畴较广,一般指为幸福的意义而存在。生活实际上是对人生的一种诠释。经济的发展带动了价值的体现,实现我们的梦想,带着我们走进先进科学社会,懂得生活的乐趣。
  • 风中站立:诗歌卷

    风中站立:诗歌卷

    本卷收入了当代众多著名诗人的名篇和代表作品200多篇,均为广大群众所熟知和喜爱的作品,有较高的欣赏和珍藏价值。
  • 美丽公主的故事

    美丽公主的故事

    童话是世界儿童文学中永不凋谢的花冠,是与我们少年儿童捉迷藏的小朋友。童话奠定了我们的人生基础,影响着我们的一生。因此应该把那些名篇珍品传给后代,陶冶后代。
  • 封魔至尊

    封魔至尊

    意外穿越到异界大陆。这里,强大的武者能排山倒海,毁天灭地!主角因前世修炼的太极,获得巅峰高手的看重。从此,命运开始转折。看古天龙是如何修为猛进,血战大陆!
  • 最新21世纪生活百科手册·篆刻知识

    最新21世纪生活百科手册·篆刻知识

    讲述了篆刻方面的知识,其内容全面广泛、营养丰富、生动具体、趣味盎然。篆刻艺术,是书法(主要是篆书)和镌刻(包括凿、铸)结合,来制作印章的艺术,是汉字特有的艺术形式,迄今已有三千七百多年的历史。
  • 小阿鲤

    小阿鲤

    [已完结,可放心食用。]有的情不必再诉,有的人再也找不见,有的话不会再问,有的爱再说不出口。扫雷:结局be,不喜勿喷。
  • 误闯豪门:高冷总裁惹不起

    误闯豪门:高冷总裁惹不起

    他爱她爱的疯狂成魔。再次相见,她却对他形同陌路,他怎么肯?费尽心机,步步为营,管他呢!先抢了她的人,再夺了她的心再说!
  • 狂暴主宰系统

    狂暴主宰系统

    【2016年爆火玄幻爽文,百万追读!】诛仙剑?东皇钟?昆仑镜?盘古斧?神农鼎?仅在传说中出现的神器,很难得?林浩当垃圾!嫌升级慢?刷怪杀人赚经验!嫌境界低?狂暴双倍越级杀人!林浩,带着主宰系统,一路狂拽酷炫叼,决心成为主宰一起的男人!一场疯狂的碾压之旅,由林宇来展开,搅动风云,掀起一片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