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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城市流浪汉的照片很快风靡整个剑城,“犀利哥”、“丐帮老大”、被拐骗后强迫行乞的妇女儿童、遍布于剑城各个角落的流浪行乞人员的照片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胡子他们的图片网站每天的点击量达到数十万,跟帖发表评论的人也很多,大家在对“犀利哥”及种类流浪乞讨人员深表同情的同时,又对“丐帮老大”的卑劣行径进行了强烈谴责,纷纷建议政府部门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取缔“丐帮”这一非法帮会,将“老大”绳之以法,尽可能地遣回或就地安置这些流浪人员。

没多久,剑城市政府进一步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清理和整治了窝藏在防空洞里的流浪汉窝点。市政府还举一反三,对长期无人管理的废旧厂房、烂尾楼、地下管道设施及其他一切可能隐藏流浪汉的地方进行清查清理,除一部分本地流浪汉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妥善安置外,大部分人被遣送回了原籍。公安机关还根据胡子等人提供的线索,将“丐帮老大”缉拿归案,经审讯,原来这个“老大”竟是被公安部门通缉多年未果的杀人犯,没想到他竟然会藏匿于流浪汉之中。一时之间,胡子等人的正义之举,传遍剑城。

喜讯传来,胡子等人激动不已。他把红叶、草蜢、甲壳虫等一干摄影发烧友约齐,又特地请来小艾,举行了个小小的“庆功宴”。小艾也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会是这么的圆满,也是喜出望外。

“庆功宴”设在一家酒吧,小艾第一次到这里。她从不喝酒,只要了一杯果汁,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大家说话,却插不上什么嘴。

草蜢眉飞色舞地说:“痛快呀,这回干的是真叫一个痛快!没想到我草蜢也能做出这么一件大事来!”他又说起跟胡子等人去跟踪那个“老大”的经历,说得吐沫乱飞,大家既感觉好奇刺激,又觉得解气。

小艾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跟踪那个“老大”,并拍摄到他在美容院里鬼混的,但却不好问,听了草蜢介绍,她才明白:原来,他们一连跟踪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看到“老大”鬼鬼祟祟地出门,来到城区的一家歌舞厅。胡子草蜢和甲壳虫守在外边,分别从不同角度拍摄,他自己带着红叶装作去里面唱歌的样子,跟了进去,用暗藏在衣袋里的卡片机拍了不少镜头。在歌舞厅待了近三个小时,那个“老大”又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舞女,摇摇晃晃地出了门,打车进入一家宾馆。胡子再次带着红叶进入这家宾馆,跟着他们上了楼,见他们进入了房间,这才回到总台,去查问那个“老大”的情况。刚开始,总台服务员不肯说,胡子就找来一个公安局的朋友,一起去问,这才知道这个“老大”每个礼拜都会带着外面的女人去那里开钟点房,有时一周一次,有时一周二甚至三次,每次大约一个小时,每次登记的名字都不一样。胡子和红叶只能在房间外面拍一些照片,等到那个“老大”出来时,已将近一点钟。他们又偷拍了一些“老大”白天活动的镜头,都是在防空洞周围的。

大家对胡子等人冒险跟踪“老大”的经过敬佩不已,又纷纷说起在外面跟踪拍摄流浪乞讨人员照片的情况,气氛十分热闹。后来说到市里对流浪乞讨人员的整治和清理,都是群情振奋,为自己能做这样一件事情感到自豪。

小艾这时却想到了阿布,多数流浪乞讨人员都被安置或遣送回籍了,阿布现在在哪里呢?昨天和今天都没有看到阿布,会不会也被遣送回籍了?要是能送回原籍倒好了,可他神志不清,别人怎么知道他的原籍在哪里呢?难道他是本地人、被安置到了收容所?这样胡乱想着,对大家的热烈议论便充耳不闻了。

胡子看出小艾有心事,朝红叶呶呶嘴。红叶会意,拉着红叶的手走到一旁,笑问道:“这里怎么样?”小艾顺口答道:“很不错啊。”红叶说:“你从来没来过吧?”小艾说:“我又不喝酒,来这里干吗?”红叶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这里可是我们这些‘发烧友’的‘老巢’,经常在这里聚会的。”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小艾对胡子和这些“发烧友”已深有好感。她羡慕地说:“红叶姐,真羡慕你们这些人,这么洒脱,好像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似的,不像我们当老师的,生活单调得很。”

红叶嘿嘿一笑,说:“生活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充实一些吗?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只会玩,我们也有自己的工作,比如这家酒吧,就是胡子的;我自己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他们那些人也都有自己的事。工作之余,我们就经常聚到一起,拍拍照片,交流交流创作体会,很有意思的。”

小艾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所从事的工作,也没问过,听红叶说这家酒吧是胡子的,不由得重新认真打量了一番,对胡子的敬佩又多了几分,由衷赞叹道:“胡子大哥真行,经营着一个这么好的酒吧,还能有那么多精力去搞摄影。”

红叶笑道:“他是老板,但并不一定要每天都守在这里呀!如果每天都刻板地守在这里,那他就只能是个赚钱的工具了。”

小艾想到武奇,每天都按部就班地守在公司,忙于生意,难道他也只是赚钱的工具?如果今后也和他过着这样的生活,那……她不愿往下想,便转移话题,回到自己刚才想的心事上,问:“红叶姐,听说现在大部分流浪乞讨人员都被遣送回去了,不知阿布怎么样了?”

红叶又去倒了一杯酒,并给小艾加了果汁,坐到小艾这边,说:“小艾老师,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你对阿布的关心是没有任何功利心的,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你。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想过,要帮人帮到底,彻底让阿布恢复健康。所以,在市里开始清理整治行动前,胡子和我们就商量过,这事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承担。你是一个女孩子,照顾起来有很多不便,胡子就找了他一个朋友,在他朋友的工厂里找了一间闲置的房子,把阿布安排住在那里。今天胡子把你叫来,也是想说这事的。”

小艾“噢”了一声,心想,原来胡子大哥想得这么周到,早就安排好了,就高兴地问:“原来你们早想好了,真是谢谢你们!那阿布现在住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红叶说:“是要带你去看的。我们为了不让他再流浪街头,就让人暂时看着,不让他四处乱跑……”小艾惊问:“你是说,你们把他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红叶说:“不是关。那里是胡子朋友堆放物品的库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有人看门。我们只是不让他出了院子,吃用的东西都及时给他,还准备给他请个医生,帮他看看病。”

小艾心里顿时感动不已。自己只是心里同情阿布,其实并没有想到怎么去帮助他,而胡子他们不仅给他安排了个住处,还要请医生帮他看病,这才是从根本上帮他!可是,她总觉得,这样每天把他关在院子里,也不是个好办法!便急忙说:“红叶姐,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他吧!”

红叶笑笑说:“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的。等吃了饭,我们就去看他。”

小艾随着胡子等人来到库房,进入院子,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块水泥预制板上晒太阳。她正东张西望想找阿布,胡子呵呵一笑,指着晒太阳那人说:“小艾老师,你看那是谁?”小艾注视良久,这才惊喜地叫道:“是阿布!他是阿布?”

那人正是阿布。那天,胡子等人把他安排在这里以后,胡子亲自动手,给他剪了头发,剃掉胡须,又叫看门的老头烧了一锅水,给他彻底洗了个澡。胡子还召集大家找来了一些衣服,给阿布穿上。当阿布焕然一新站在大家面前时,大家顿时欢呼雀跃。阿布似乎也受到感染,摸摸自己的脸,又瞧瞧自己的衣服,然后随着大家一起嘿嘿笑了起来。众人又把带来的饭菜给阿布吃,阿布吃得很有味。大家十分高兴,有一句没一句地想跟阿布搭讪,没想到阿布吃完饭,用衣服揩揩嘴,马上又躲到一旁,怯生生地看着众人,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众人很是不解,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有的说,他是不熟悉我们,这才害怕的;有的说,他精神有毛病,需要尽快请来医生;也有的说,他最熟悉的人是小艾老师,应该请小艾来。胡子这才决定,将阿布的事情告诉小艾,让小艾一起想想办法,帮助阿布。

小艾让大家停下,手里拿着打包来的饭菜,独自走近阿布。这时,阿布也看到了小艾,马上站了起来,紧盯着小艾,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嘴里喃喃说道:“阿布,嘿嘿,阿布……”

小艾百感交集,仔细看着阿布:理了发、剃了胡须、换了衣服的阿布看上去清爽利落,应该还不到30岁,瘦削的脸宠,挺拔的身材,看上去很是英俊,只一双冷峻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让她觉得很是心疼。她低声说道:“阿布,来,吃饭。”

阿布接过饭菜,端在手里,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小艾。

小艾又说:“阿布,快吃吧,不要再吃冷饭了。”

阿布一动不动地看着小艾,喃喃说道:“阿布,吃饭,阿布,不吃冷饭了……”突然,他指着胡子等人,惊恐地叫道:“不,我不吃!你叫他们都走开,他们会打我!”又把饭菜重重甩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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