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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正是阳光明媚的暖春时节,武奇开着车,载着小艾和齐伯父来到郊外。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带,纵横交错的粮田里,成片地种着油菜,放眼望去,黄灿灿的油菜花开满枝头,一眼望不到边际。由于天气晴好,结伴出来踏青郊游的人着实不少,人们俯身吮吸着油菜花花的芬芳,或举着相机手机拍照,或三三两两地漫步于田埂之上,饱览无尽美景。

小艾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见胡子他们的车早已到了,正摆着各种姿势不停地拍摄着。武奇停好车,从车上取下一副借来的轮椅车,和小艾一起把齐父安放在车上,推着他慢慢往前走去。小艾兴奋地招手叫道:“胡子大哥,红叶姐--”

胡子等人听到叫声,知是小艾到来,忙一起围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齐父的情况。这些人经常去医院探望,齐父大都认识,便也跟他们点头打招呼。胡子又指了指远处,说:“小艾,你看那是谁?”

小艾定睛一看,惊喜地叫道:“阿布!”

武奇问:“那就是阿布?”

小艾重重地“嗯”了一声。阿布也快步向这边走来,他还是穿着那件胡子特地为他买的黑色风衣,脸上的气色果真好多了,精神看上去也不错。

阿布走近,高兴地叫道:“小艾。”

小艾热情地说:“来,阿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这是武奇。”

阿布怔怔地站着,不知如何称呼。

小艾对父亲说:“爸爸,这是阿布,我跟你说过的。”见父亲点了点头,又对武奇说:“虫子哥,看看阿布,是不是很帅?”

武奇仔细打量着阿布。见他五官很是端正,身材也很挺拔,只眼睛直直的,一片迷茫。他伸出手,微笑着说:“阿布,你好!”

阿布退了一步。武奇讪讪一笑,缩回手去。小艾说:“阿布,你今天精神不错啊。”阿布嘿嘿笑了起来,很是灿烂。

小艾问胡子:“胡子大哥,你怎么想到要把阿布带来呀?”

胡子说:“阿布也是我们的朋友了,今天大家一起出来,就把他也叫上,大家一起出来转转,总比窝在家里要好些。”小艾知道他是关心阿布,怕他成天待在福利院不利于恢复健康,这才把他带出来,心里既高兴又感动。

草蜢看着武奇,好奇地说:“小艾,这位武……武总吧?我听甲壳虫说,是他帮忙把阿布弄进福利院的。他是武市长的公子?”草蜢比武奇矮了半个头,相形之下很是猥琐,不免对武奇怀有妒意,可因为武奇帮了阿布的忙,对他便也有了几分好感。卷心菜偎在他身边,看上去卿卿我我,十分甜蜜。

小艾说:“什么武总啊市长公子的,他叫武奇,大家今后就叫他的名字吧。武奇对阿布的事也很关心,今后我们就都是好朋友了。”

胡子爽朗地笑道:“我早就听小艾老师说,武奇兄弟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这可好,我们又多了一位朋友了。”

武奇矜持地笑笑,说:“以前对你们做的事不是很了解,经常听小艾说起你们,很是敬佩你们。今后还请多关照。”

草蜢说:“武奇,要说关照那谈不上,要说玩,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玩,那准保你会玩得开心。”

大家顿时一阵哄笑,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小艾见阿布不说话,走到他面前,关心地问:“阿布,在福利院过得还好吗?”阿布点点头。小艾又问:“想小芳姐了?”阿布忽地怔忡不安,神情又忧郁起来。

这时,草蜢叫道:“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到那边去拍油菜花吧。”说罢,众人马上积极响应,纷纷向一片梯田状的油菜地里奔去。武奇推着轮椅,慢慢沿着一条机耕道往前走,胡子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二人不时交谈着。小艾陪着阿布走在最后。

小艾问:“阿布,这此油菜花好看吗?”

阿布摇摇头。

小艾又问:“不好看?”

阿布又摇摇头。

小艾一时不知阿布在想什么,只得岔开话题,心想,得让他主动开口说话,这样才能使他摆脱对往事的痛苦回忆,尽快融入到这无限明媚的春光里。她拿出相机,给阿布拍了几张照片,一一翻给阿布看。阿布看到自己的照片,果然“嘿嘿”笑个不停。小艾又教阿布给自己拍,阿布胡乱揿着快门,拿着相机对小艾哇哇大叫:“你看,你看。”小艾见有一张倒还看得,其余照片便都凌乱不堪,心里觉得好笑,嘴里却不停地赞道:“好,阿布好样的,拍的不错!”

阿布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了一阵,摸出那张破损的照片来,对小艾说:“相片,鸽子。”又指着相机说:“相片,小艾。”

小艾接过照片,认真看了看,心想,小芳姐现在不知怎么样了,阿布又何时能恢复正常呢?

她把照片交还给阿布,还没等阿布接着,又缩回手,说:“阿布,你等等。”就跑到武奇身边,说:“虫子哥,你看看,这是阿布的女朋友,叫小芳,来过剑城找阿布。”

武奇仔细看了看,惊讶地说:“小艾,这个人和你倒有点儿相像。”又把照片递给胡子,胡子早看过这张照片,只是笑了笑。

小艾问:“你说我和小芳姐相像,是真的吗?”武奇点点头。小艾把照片拿给父亲看:“爸,这是阿布的女朋友,她叫小芳。”

齐父笑呵呵地看着女儿,这么久以来难得看到她如此开心,心里很是宽慰。他故作认真地看了看照片,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又认真端详许久,这才抬起头,颤巍巍地问:“小艾,你说照片上这孩子叫小芳?”

小艾不知父亲所问何意,忙点头说:“是啊,她去年曾经来过,就是为了找阿布的。我见过她。”

齐父问:“她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小艾说:“她是云溪人,好像比我大几岁,我去问问阿布。”

这时阿布已经跟了过来,夺过小芳的照片。小艾问:“阿布,小芳现在有多大?”阿布挠着头,显然是记不起来。小艾对父亲说:“爸,阿布想不起来了。”

齐父听说是云溪人时,目光一闪,随即暗淡下来,怔怔地看着阿布。小艾问:“爸,您这是怎么了?”齐父说:“没事,没事,你们玩吧。”

小艾不知父亲何以突然如此,疑惑地看着父亲,见他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和武奇交换了眼色,武奇也有些莫明其妙。

众人上到一处小坡,小艾见父亲已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心里疑云顿起,对武奇说:“虫子哥,你也去玩玩吧,我来照顾爸爸。”武奇笑呵呵地跟胡子一道进入油菜地里。

小艾站在父亲身旁,阿布也跟在身后,东看看西看看,却并不离开。小艾问:“爸,您刚才看到小芳姐的照片,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齐父说:“她很像一个人。”

“像谁?”小艾忙问。

齐父叹了一口气,说:“她像……像你死去的妈妈。”

小艾心里一惊。其实第一次在河道里遇到小芳时,她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再次看到小芳,竟有难以名状的亲切感,难道她……小艾不敢想下去,忙问:“爸,您是说,小芳姐长的很像妈妈?”

齐父说:“是啊,你妈妈虽然走了这么多年,可是她的音容笑貌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刚才那张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那神态真是很像你妈妈,只可惜我不能亲自看到这个孩子。--艾儿,也许你爸是老糊涂了,一直想着你妈妈,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天下长得相像的人也太多了,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

小艾说:“可是,小芳姐是云溪人啊,她怎么会像妈妈呢?对了,您说小芳姐有没有可能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在石江不是找到姐姐了吗,她怎么又会在云溪呢?”

齐父揉着头,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说:“这事得好好理理,让我好好想想,回去后慢慢告诉你。”

小艾开心地说:“好啊!我真希望快点找到姐姐,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重聚了!”她回头对阿布说:“阿布,你怎么不跟他们去玩啊?你看这油菜花多漂亮,有好多蜜蜂飞来飞去,多美啊!”她让父亲待在那儿别动,拉着阿布,欢快地奔进油菜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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