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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离世

谁知大省不但收刀在手,反而以极迅捷的速度抱起猴儿侧身滑走,如此一来白从枫那一刀将毫无悬念的落在大省脖颈。

只听哐啷一声,斜刺里飞来一盏茶碗,正中白从枫右腕,白从枫一吃痛玄铁刀脱手而飞,擦着大省的右耳跌落地面。

“从枫师弟,我们已经输了!”

原来丢来茶碗的正是白从龙,看到大省不但将解牛三式发挥到自己无法企及的境界,并且宁愿为一个猴儿舍弃性命,心中万分折服。又思虑既然鹿师伯能调教出这样超群的徒弟,莫不是当年师傅的抉择是错误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要光大辋川派真要着落在眼前这位年轻人身上···不由得心头一动,扔出茶碗,主动认输。

“从枫师弟,快收手吧,咱们确实输了···”白从松也在一旁劝阻,神色黯然。

“咳···”白从枫叹息一声,拾起玄铁刀,跳出圈外。

人群中跑出一名猴戏艺人,从大省怀中牵走猴儿,不住道谢。其余围观者鸦雀无声,一齐将目光投向吕大省。

“早就告诉你们直接交出掌门信符,免去麻烦,偏不听···哼···”

鹿走渊一脸得意,示意大省说两句。

大省对鹿走渊轻轻点点头,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讲话的时候,忽然斜身疾刺,一刀正中白从龙心窝。白从龙大喊一声,吐血而亡。众人万分错愕,大省又连出两刀,白从松、白从枫接连倒在他的刀下。

一瞬间坏掉三名辋川派“从”字辈最杰出的弟子,鹿走渊也傻眼了,比武的胜利一时烟消云散,心中满是对子侄辈的怜惜。就在他心中不是滋味的时候,大省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似得,正恶狠狠地用刀指向他。

“鹿走渊!你个老匹夫还不快快受死!”大省边说边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我吕某真的可以随你任意摆布···哈哈···待我一刀劈了你,辋川派就是我的天下了,哈哈···”

鹿走渊此刻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想速死以求解脱,看到大省举着屠刀一步步走向自己,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在你临死之前,有句话问你,回答了给你个痛快”大省扬一扬手中的玄铁刀:“如果知道今日吕某会杀尽辋川精锐夺取掌门之位,你是否还愿意带我来闯总坛?说!反正要死了,有什么话不能说···”

“畜生!老夫要早知你禽兽不如,宁愿老死江湖,永远不过问辋川是非···来呀,给老头子一个痛快,也好让世人看清你的面目···”

说罢鹿走渊闭上眼睛,引颈就戮,一生之中的悲喜与平淡一齐涌上心头。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玄铁刀砍来,睁眼看时大省早已跪在他的膝前。

“你!你这是···”

“师傅,您,您宁愿帮助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夺得掌门之位,就不能与白前辈们一同齐心协力光大辋川派吗···”说到此处,大省早已泪流满面。

鹿走渊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三位师侄,幽幽地说:“此刻还来得及吗?哈哈···”笑声中,泪水在他的脸上早已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几位师伯,你们的气息已经通畅了吧···还不快些起来,师傅要为你们哭坏了···”

听到大省没头没脑的几句话,鹿走渊心中突然一震。

不远处白从龙三位慢慢爬起,擦去嘴角的血迹,一齐冲大省拱手作揖,大省赶忙阻挡。

鹿走渊看到三位师侄平安无事,擦擦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白从龙三人前行几步,也跪在他膝前,四人一阵哭一阵笑,一旁的大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原来自从听到鹿走渊要带他来闯辋川派总坛,大省一路都在思考着如何化解这场风波,适才比武时看到白从龙用茶盏击落白从枫手中的玄铁刀,才想出这条“死谏”的办法。

大省使出的三刀虽然都是杀招,却是用刀把将三人击打的气血逆行,以致吐血晕厥。

“大省啊,快来拜见你的三位师伯,呃,不对,是师兄···哈哈”不知何时鹿走渊四人已经止住痛哭,恢复了常态。

“大省拜过三位师兄!”

大省心中真心高兴,赶忙拜过白从龙三人。

“吕师弟技艺精湛,心胸宽广,从枫师兄自愧不如···”说罢白从枫半跪在地上:“你原本是想救出深陷荷塘的我,师兄却把你掳到了这里···实在对不住你···”

还没等大省劝慰,白从松朗声笑到:“不是冤家不聚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哈哈···”

“好了,从枫师弟,要不是你带吕师弟到这里,也解不开这个结···不必自责啦,以后行事切记仔细为上···”

白从龙怕白从枫又犯了牛脾气,也在一旁劝解。待到白从枫在大省的搀扶下,重新站定的时候,白从龙忽然很认真地对鹿走渊说。

“师伯,既然大省师弟已经胜出,掌门之位理应传给他,请师伯出面主持···”

“哎···从龙师兄说什么呢!大省从来没想过做辋川派掌门,况且师傅也是···为出一口气,现在气出都出完了···”

大省一边说一边看着鹿走渊,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围。

鹿走渊清清嗓子,乐呵呵地对大省说:“乖徒弟,果然没兴趣做掌门?”

“师傅,您就别调皮了,大家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大省话音未落,早已引来众人哄堂大笑。在大省的哄笑中,鹿走渊朗声说道:“既然我的乖徒儿没兴趣做辋川派掌门,掌门之位依旧由白从龙担任···不过白从龙若是不努力尽好本分,老朽随时唤我徒儿来收拾你···哈哈···”

辋川派的掌门争夺风波终于在一阵欢笑中划上句号,在白从龙坚持下鹿走渊搬回总坛居住,大省也暂时住在这里,唯一让他心中不痛快的就是经常会看到盖在金匾之上的崇祯玉玺。几次都想一刀劈碎,又怕惹来师兄们误会,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一天镇子上和往日一样热闹,行人如织,贩夫走卒吆喝声不断,酒楼之上行令的呼喝此起彼伏。广源楼的店小二磕着瓜子,望一眼客人们的醉态,吐一口唾沫,一脸的不屑。迎面忽然走来一名貌美的女子,小二赶忙笑呵呵地上前攀谈。

“娘子风尘仆仆,一定口渴了吧,不如来我们广源楼喝口茶,润润喉咙···”

那女子并不正眼看他,却径直走进广源楼,小二立即快走几步头前带路,一边吆喝一声:“有客到,好茶一壶···”

看女子停在一张空桌前,赶忙用袖子擦擦凳子,又甩开毛巾飞快地掸掸桌子,看着女子已经坐定,才满脸堆笑地说:“娘子吃点什么?本店有···”

“唰”一声女子拔出放在桌边的宝剑,小二赶忙住嘴。

“给我切一斤牛肉,拿几个馒头”声音冷若冰霜。

小二讪讪地笑笑,答应一声赶忙溜走。旁边几桌人本来在大声喝酒喧哗,听到女子的拔剑之声,纷纷放下酒杯看向这边。其中有一个汉子色眯眯地看几眼女子,不停咽口水。

“吆!妹妹貌美如花,性格也够劲儿···嘻嘻···”

说话的是一名瘦小的青年,正坐在色眯眯汉子对面。瘦小青年边说边在桌底下踢了色眯眯汉子几脚,那汉子马上会意,二人端起酒杯,晃晃悠悠地就走了过来。

“慢着!二位大哥请听在下一句劝,孟子曾经说过···”

斜刺里忽然跳出一名白净的读书人,挡在两人前面。

“滚开!别坏了爷爷的好事!”

两名汉子怒气冲冲,恨不能一脚将他踢开。

“两位大哥不必动怒,所谓出手不打笑脸人,在下满面带笑地给二位讲理,二位好歹也听一句···”

“哪来的书呆子,爷爷砸死你!”色眯眯的汉子狠狠扔出手中酒杯,砸向读书人。

只听“唰”一声,酒杯瞬间化为两半,酒水洒落一地,两名汉子顿时酒醒大半,读书人也吓的赶忙退后几步。原来是那女子一剑将酒杯削为两半,此刻正冷冷地看着两个汉子。

“女侠好手段,在下十分的佩服,只是亚圣曾有一言,女子···”

还没等秀才说完,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那两个汉子“妈呀”一声,飞也似地逃走了。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女侠动手···吧”

读书人才说几句,忽然听到“唰”一声,以为自己已经身首异处,吓得大叫一声。睁眼看时,女子已经收刀入鞘。

读书人定定神,搬一把凳子坐在女子桌前,一脸讨好的笑。女子似乎懒得赶他,夹起牛肉就着馒头自顾自吃起来。读书人几次鼓起勇气,看到女子一脸的杀气,又咽了回去。

时间一长,读书人渐渐生了馋意,不住咽着口水。那女子看他一眼,随手扔过一个馒头,还没等读书人道谢,女子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读书人赶忙夹几口牛肉塞进嘴里,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尾随着女子。女子猛然转身,拔出宝剑,秀才赶忙退后几步。

这女子一路前行,一直来到辋川派总坛门前,冷冷地打量几眼,径直往里面走。四名辋川弟子飞跑出来阻拦,女子也不答话,抓住一名弟子的领口扔向前方,其他三名弟子看到来者不善,赶忙派一名弟子跑进总坛报信。

“妖女,你还有胆来!看咱家怎么降妖伏魔···”

片刻间白从枫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那女子正一脚踢飞一名辋川弟子,怒喝一声,出刀迎战。

白从枫玄铁刀舞起来如一面铜墙铁壁,一齐向女子压来。那女子剑法飘逸,出招凌厉,如一把银锥刺向铁壁,一时间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念心···怎么是你!从枫师兄,赶快住手!”

不知何时大省已经来到了二人跟前,看到念心心中顿时涌起无限酸楚。

白从枫收刀在手,念心也是一愣,停止了进攻。

“吕大哥,原来你没事···”

“我没事···”

“听到你被掳走的消息,我还以为辋川派会因为化身谷的原因,难为你···本来想用我换回你的,看来没必要了···”

念心幽幽地几句话,让听的人不由得生起层层寒意,然而落在大省耳中的却是无限情义。

“念心,你···”

“吕师弟,你原来跟这妖女有瓜葛,还不趁这个机会杀了她,好成全你一身正气!”一旁的白从枫,怒目圆睁,杀气腾腾。

“从枫师弟,不要多言”

白从龙走在前面,身后是白从松、鹿走渊二人,看到从枫师弟又鲁莽行事,赶忙劝阻。

“吕大哥,你杀了我···成全你一身正气吧···”

“你胡说什么!吕大哥什么时候需要杀你来成全名节!”

二人再一次陷入沉默,大省忽然说:“念心,几日不见,你似乎憔悴不少···”

念心也不答话,呆呆的看几眼大省,转身就要离去。

“柳姑娘,华阳镇傅家灭门案想必是贵派所为”白从龙看看大省继续说:“辋川派要为傅家讨个说法,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公道!哼···”

念心冷哼一声,依旧自顾自前行。

“站住!辋川派总坛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吗!”白从枫一声断喝,持刀在手。

大省闪身跳在念心背后,拱手说道:“几位师兄可否看在大省的薄面上,放了念心···”

“乖徒儿,你这是···哼!”鹿走渊看到大省竟然为了一个妖女恳求白从龙等人,不住摇头叹气。

还没等大省向师傅解释,鹿走渊突然大喊一声仰面跌倒,心窝处正插着一只羽箭。

“就你们几个老头子,还想难为化身谷的人···笑话!”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渗人的笑声,众人看时原来在屋梁之上坐了一名健壮的汉子,正不紧不慢地收弓入囊。

“小贼!有种下来较量一番,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白从枫指着坐在梁上的汉子骂道。

“师傅!”大省见到此人,赶忙冲向鹿走渊,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白从龙等人也立即围到鹿走渊身边,此刻的鹿走渊已经鲜血直淌,气若游丝,声音虚弱地呼唤着“徒儿,徒儿···”

大省眼中满是泪水,哽咽地说道:“师傅,师傅···徒儿在这里”

鹿走渊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摸着大省的头。

“乖徒儿···你一定要···心怀···正道···”

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一代隐侠鹿走渊忧心忡忡地离开了人世。辋川派上下一时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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