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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完美的婚礼

修长的手指把精心熨烫过的衬衫抚平,精致的纯银袖扣,订做的特殊款式,上面是他名字的字母缩写。眼睛的余光瞥见,明显比其他地方的肌肤白皙、纤细了许多的右手手腕。轻轻转动了几圈,不免有点微微的酸痛。看来要完全恢复,长久握笔,还需要段时间。

想起那天去医院拆石膏,护士小姐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涂鸦,完全无从下手的错愕表情,到现在他的脸还是会一阵阵燥热,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为了那连续一星期他都不领情的“猪脚”,这女人竟然趁自己午睡的时候,用白板笔形象生动地画上了个长着猪蹄的铁臂阿童木。最后协同无聊住家的苏父,在石膏的另半边,画起了“井”字棋……最最可恶的是,这父女两人眼看即将“东窗事发”,还妄想用修正液来掩盖“犯罪痕迹”,被恰巧醒来的他抓了个现形!

“给,戴上!”身后显然是恢复了正经的女人,递上一条编织的皮制手链,DIY的粗糙痕迹却别有一番野性的原始味道,不大不小却刚刚好遮住了拆去石膏后的那片嫩弱皮肤。

“手表太重!”她一贯的冷漠语调解释着,但放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今天,男人完全可以听出其中的潜台词:手表太重,你的手还没有痊愈……默默地低头将它戴上,嘴角含笑,没来由地觉得,所谓幸福,就是应该如此吧!

“他为什么会找你做伴郎?”苏沫一件斜边的淡绿色碎花吊带,将细小的骨骼、柔美的腰身、修长的双腿都衬托了出来,略施淡妆之后更是恰倒好处的明媚,“你们不是向来不对盘的吗?”每次见面,都像两只火鸡一样剑拔弩张。

今天,是周亦磊和严语夏的婚礼。

几个星期前,他们就收到了这张意外的请帖。只不过,这个男人瞥了一眼,就草草决定了它的悲惨命运——地下室的废报纸堆。

直到前天的那一幕。

非常周式语调的嘲讽开头:“听说你打球打残了?”

某人:“……”果断地挂下电话。

女人:“谁打来的?”

某人:“达菲鸭!”

女人:“?”

(注:达菲鸭,迪斯尼的著名动画明星,全黑,脖子上一圈白毛,喉咙沙哑,一般都以唾沫横飞、唠叨不断的形象出场。)

几秒种之后,电话铃再度响起。

周:“请帖在垃圾桶里了吧?”

某人一本正经:“在地下室!”

周:“……据说伴郎不能长得比新郎帅,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了!”

某人:“怎么?没人愿意当你的伴郎吗?人缘够不错的啊!”

周:“语夏正在打电话邀请苏沫当伴娘,你不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楚晴杰也是伴郎!”

某人脸变:“……”扔下电话。

从柜子里选择了一件裁剪极为简单的绅士西装,白色,搭配创意图案的墨绿色休闲衬衣,下身一条灰蓝白三色细条纹的直筒裤,与苏沫的着装相互呼应的同时,又充分突显出了自己洒脱的个性。臭美地照了照镜子,完美!

最后吐出这么一句:“因为他皮厚,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卑!”

婚礼别出心裁地选在孤儿园的草坪上举行。

当然,这绝对不可能是抠门到家的周亦磊的主意。

仇人见面,分外“亲昵”。

“哟!好得挺快的嘛!”一把拉过江子熙的手臂,仔细端睨起来,“我还真担心你要打着石膏来参加今天的婚礼了呢!”

一脸厌恶地将其推开,江子熙脸上的笑容还是维持着最完美的弧度,“有伴郎总比没有强!你小子就知足吧!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苏沫向来没什么兴趣参与这样弱智的对话,笑着摇头走向不远处的新娘。

“你上哪儿去?”江子熙几乎是在瞬间就放弃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紧张兮兮地朝她的背影喊道,“喂,女人!”

“瞧瞧你,一副还没来得及断奶的样子!”周亦磊的脸上堆出了更厚重的讽意,可却再也得不到对方任何有力的反击。

那男人不管不顾,苏沫前脚刚走,他就骂一声后脚跟上去了,“该死的!”

无聊的新郎刚想再不痛不痒地丢上几句,眼睛却瞄到了那头热闹的场面以及……“该死!”轮到周亦磊的咒骂声了,他快步尾随,跟江子熙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慢镜头回放:几分钟之前,就是在那两个男人唇枪舌剑的空当。

“晴杰,这边!”严语夏一身欧式简洁的婚纱礼服,长长的黑发并没有盘卷起来,只是随意地搭配上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却衬托得她格外的轻松可爱。此刻,带着幸福的笑脸正朝刚走进花园的人挥手示意。

挥手回应了她,楚晴杰却不怎么着急走过去。慢慢踱过草坪,同时,眼睛在人群里四处穿梭,似乎是要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是在找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沫已经站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楚晴杰的肩膀,笑得从容淡定,“我们一起过去吧!”和以前一样,极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小动作,无声中告诉了自己,她已经释怀。楚晴杰了然一笑,“好!”两人走到今天的主角身边,这里完全是众星拱月的热闹。

“你今天好漂亮!”苏沫也许是第一次这么真心地称赞严语夏,以前可没这个胸襟。

虽然从刚才就已经听了不下百遍这样的话,但新娘还是觉得她这一句弥足珍贵,“谢谢!你也很漂亮!”随后,两个曾经的“假想情敌”相视一笑。

“恭喜!”楚晴杰上前,给了新娘一个祝福的颊吻。

旁边的女眷们当场哗然,严语夏更是红了小脸,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好像……改变了不少……目光悄悄移至身旁的那个女人,难道是因为……

“你也不怕血溅当场?”江子熙不着痕迹地一侧身,正好挤进他和苏沫之间的空隙里,“当心有命来参加婚礼,没命回去!”这可不是他威胁恐吓,看看紧随其后,大步走来的那“黑面修罗”就知道了。

一把搂过新娘的细腰,转手掩到自己身后,毒舌功继续发作:“嘴巴太闲,就去吃点东西!”他这句话显然不是单单针对楚晴杰一个人说的,含沙射影地包括进了某人。

某人当然也不甘示弱,“哈哈,他卡得满嘴都是油,还需要吃些什么啊?”

这两个男人一来一回,笑里藏刀,讽刺楚晴杰的同时还不忘奚落对方。

一向神经比较大条的严语夏不由感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感情这么好啊?”

“鬼才跟他感情好!”这句话,倒是异口同声的协调。

众人哄笑。

句句被“点”到的楚晴杰,似乎已经习惯了成为他们两人斗嘴的“话题”,也不生气,只是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他一直注意到,虽然嘴巴“忙碌”地停不了,但江子熙和周亦磊的手,却执着地没离开过她们的腰。

一个,是曾经梦寐以求的恋人,完全符合他自己多年以来追寻的女友标准。

一个,是曾经感情交错的挚友,迟到的化学变化最终还是来不及开口挽留。

如今,她们的身边都已经被幸福的光芒萦绕,而光源竟没有一个是来自他的爱情。再一次深深品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楚晴杰啊楚晴杰……

“楚晴杰啊楚晴杰……”几天前,许航也曾这么长嘘短叹过,“你小子真是够失败的!兜了一大圈,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们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都说近朱者赤,你怎么一点都没沾上我的优良品性呢?”

就你?那是近墨者黑吧!

心里这么小声嘀咕着,但脸上依然是醉酒后的微微红晕,没有开口跟他抬杠。在断断续续吐息的深层,还蕴藏着苦涩的细丝。虽然知道这样的自己十分可悲,但是对于这迟到后只剩下无奈的感情,他还是无计可施。

“喂!人生的三重境界听说过没?”醉得也差不多快不省人事的许航,忽然兴致颇高地从沙发里爬起来正坐,一脸“教书育人”的高尚样子,“第一步是见山就是山,见水就是水!”挥舞着被酒精深度浸泡过后的爪子,“等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这时候就是所谓的复杂,也是第二步!”挣扎着爬行到楚晴杰的身边,确定他的耳朵是打开状态,傻笑着继续道:“嘿嘿……最后一步,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

“大哥,你这不完全是废话吗?”电视台的另一个男青年刚从舞池里抽风回来,就听见许航这一番“有说等于没有讲”的慷慨演讲,“喝高了吧你?”

“你才高了呢!哥哥我这是禅机,知道吗?禅机!”已经快失去意识,但仍然不忘记重复解释着自己的高深莫测,“你小子懂什么啊?嫩着呢……道行不够,道行不够……”

真的很佩服他,竟然在几瓶芝华士之后,还能说出这么深刻的一段话。要知道从许航嘴巴里听到正经的,可以回味思考的东西,还真是不容易!

楚晴杰笑着,靠在沙发里的软垫上。人生的三重境界?呵呵……所有的故事,最终不过是云淡风轻……经过了太复杂的,反而能够从容面对,恢复简单。

“小维怎么还没有来啊?”严语夏焦急的声音,把楚晴杰的思绪拉回到了婚礼的现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呀!”在今天这种时候,一点点的小事都难免会让新娘开始神经质。

“还没来吗?”周亦磊站到等回儿牧师主婚的台阶上,开始隔着花园的人群向院门口眺望,“哪里有当伴娘还迟到的人?真是的……”

“伴娘?”他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意识到,现在的人员配备,似乎……

伴郎:江子熙、楚晴杰(齐了!)

伴娘:苏沫、?

“是我们医院新来实习的医生,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长得很甜美哦!”严语夏指了指远处拖家带口的两个小女人,“我女性朋友本来就比较少,胡迪和薛玲玲又都结婚了,所以这次就只能拜托苏沫和她了……”

“那女人该不会是又迷路了吧?”周亦磊敢这么说,是因为罗思维有太多惊人的“前科”。刚从国外留学归来,下了飞机打车回家,为了保险起见,她就蛮有自知之明地买了一份地图。所以,后来约她一起出去吃饭,在本市的标志性建筑物——第一大楼门口等了这位小姐几个钟头,两个人也就都见怪不怪了。

“这里好像……确实是……不大好找……”小小声的新娘。

“她长什么样子?我开车到外面找找看!”楚晴杰这么提议道。其实也是想出去透透气,“孤儿院外面就只有一条大道,如果她打车过来,我应该能在婚礼举行前找到她。”

小番外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着的荒凉景物。

“大叔,你确定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大叔,这里怎么好像都没什么人的样子啊?”

心头的小鼓开始紧密地敲打起来了。

“大叔,你别欺负我刚从国外回来,就绕远路多收我钱哦!”

“大叔,你的车牌号码多少啊?”

看到后视镜里那双不堪折磨的眼睛。

“大叔,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一定是好人!”

“大叔,你是什么出租车公司的啊?”

拐弯,看见那条蜿蜒上盘的大路,紧急刹车。

“大叔,你怎么刹车也不说一声?到了?

“58块!5毛燃油附加费!”声音里尽是不耐烦。

“哦,哦!”应声,低头掏钱包。

边下车,边拉上提包的拉链,终于站定,开始打量四周。

除了树就是草,要不就是石头……

小脸扭曲,猛然回头,追着驶去的出租车跳脚。

“大叔,我这里带了地图!”

“大叔,开错地方我不怪你!”

司机大叔的忍耐力可能到达了极限。

又一个急刹,从车窗里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后面的上山大道。

十分钟后,吭哧吭哧在“意外”锻炼身体的某女。

“大叔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给他钱,送佛送到西的道理都不懂!”

“语夏也真是的,又不是极限运动,结婚跑山头上就跟要当压寨夫人似的!”

半个小时后,“呼哧呼哧”停靠在路边,弯腰大喘气。

忽见从山上往下开来一辆车。

没工夫看里面坐的是男是女,也没心情研究车子的品牌。

来不及冲到马路中央装尸体,所以只能干着嗓子,撕心裂肺,“SOS!”

飞驰而过,卷起几片落叶,完全当她是透明。

心凉了……

认命!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继续往上爬。

“丧尽天良的!见死不救的!没有爱心的!”一步一咒。

“似乎是在说我?”不知何时倒回来的车。

车窗里的男人有着明朗的脸部线条,挺拔的鼻梁,薄而坚毅的唇,还有那双目间流露的迷人的光彩……帅哥?他在笑哦……

声音也好好听,“罗思维?”

呆呆的小脸忍不住点头,随后……猛摇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绽开一朵温暖的笑容,指了指她胸口别的胸花,垂下的丝带上拖着两个字:伴娘。

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西装胸口也别着同样颜色的花朵……两个字:伴郎。

似曾相识的场景,许多年前,也有过这样一幕——

“你是高一的新生吗?”呃?他怎么知道的?

正纳闷呢,男生绽开一朵温暖的笑容,指了指她胸口的校徽。

才发现,他的衬衫领口也别着同样的图案……

“我一直不满意你!这你是知道的吧?”范红晔的直接让一旁的江父都觉得不免有些残忍,特别是瞧见了那孩子的手臂上别的东西之后。刚进茶室不到5分钟,凳子都还没来得及坐热,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任谁都受不了她的犀利。

“那个……要不我们先叫点东西再……”眼见坐在靠墙的儿子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模样,这倒让好心缓解局面的江父,不由得重新审视他的这段感情。

谁料到沉默了片刻打断他话的,竟然会是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句:“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所以,彼此彼此!”

“扑哧——”忍不住笑出声的江子熙,受到对面母亲的怒目而视之后,单手撑住下巴,含着隐隐未散的趣意,假意将头转向了窗外。他的女人啊,怎么可能吃闷亏?

“我心目中合格的儿媳妇,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伶牙俐齿、目无尊长!”似乎是早料到了她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范红晔的脸上依然肃立着高雅的气势。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但也时常让对方心头一颠。这样的敌手,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苏沫倒也不矫情,“我可也从来没有想过未来婆婆会如此张牙舞爪、以大欺小!”不卑不亢的语气里透出的那股倔强,让江父开始对她刮目相看!这种外柔内刚,永不服输的劲道,像极了……目光悄悄移至眉头已经开始微微抽动的妻子……

呵呵,原来如此啊!难怪昨天晚上打电话给儿子,提及今天的“婚前谈判”,他会这么说:“难得,我们俩也有眼光一致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候,提前开始的“婆媳之战”还在继续升温。

“你觉得这是作为一个江家未来儿媳妇应有的态度吗?”也许是因为遭遇苏沫反击得一时词穷,窘迫的范红晔,嗓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

“伯母!”一声客气的尊称过后,紧接着的是,“分贝高,不代表威慑力高!”

似乎是看够了她们之间的过招,明显自己的女人略胜一筹!江子熙颇为得意地对父亲挑了挑眉,“冲”进硝烟弥漫的战场,“妈!你有权不喜欢她,但我决定娶她!”

“你这算是在跟我挑衅吗?”范红晔看着眼前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深深体会到了那句俗气到不能再俗气的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曾经自己是多么的自信,当身边不少的朋友在耳边抱怨“忘恩负义”的儿子和“强势夺权”的儿媳妇的时候,她还高昂着头,信誓旦旦地夸口:“我们家子熙绝对不会这样!”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儿子也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了呢?就连当初从好好念着的金融系转到建筑系,江父暴跳如雷,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都不曾啊……都不曾!其实,自己一直是很清楚的……就为了当初的那句——“你有权喜欢他,而我也有权不喜欢你!你有能力让他喜欢你,我也有手段让他不喜欢你!”

原来,耿耿于怀的竟然不是苏沫,而是他!

“没有人再能阻止她幸福!”这时的江子熙,一反常态的严肃,“妈!这一点,我并不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而是要让你知道!”桌子底下,大手极自然地伸过去握住苏沫的,轻轻地用指腹来回抚着手背,跟过电似的安定她的心。

范红晔不解地望着儿子那双饱含深情的眸子。虽然最近眼有点花了,但她还是有注意到,这一句话所带来的触动,身旁的苏沫可能比自己更多一些。

任她再世故练达,也不会猜到,这竟然会是苏建林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子熙……咳咳……”老人的脸庞异常的苍白,像被人抽了血似的薄薄的嘴唇微微地翘着,一阵阵咳嗽让他说不下去了。病床前半跪着的苏沫,极力阻止他再说什么。也许是再听上一秒钟,眼泪就忍不住汹涌着滚落了。

“子熙……再也没有任何人……咳……咳咳……能阻止我女儿幸福!”从他的胸间传来一声猛咳,穿透喉间。瞬间脸色青紫,唇色焦白,如雷袭来,刺入在场所有负责抢救的医护人员的耳膜,听之让人心颤。扭曲的双手揪着雪白的床单,弓着腰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嘴里也开始有了血腥味……

肺癌,晚期。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抢救,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

接下来一连几个星期的忙碌,通知亲戚,准备火化和葬礼……

苏沫的身体一直在承受着某些感官的疼痛。持续地,不间断地……疼……疼到指甲尖,疼到发丝分叉处。可是,却无法对任何人提及。

好在身边还有那个男人一直陪伴。见她精神状态一直欠佳,脸色苍白,眉眼冷清又多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是望着父亲的遗像发呆。江子熙拿出了苏建林留给她的一本日记,从后往前翻开,最后一页上写有这样的一首英文诗——

I Had a Dream

One night I had a dream

I was walking along the beach with my Lord

Across the sky flashed scenes from my life.

For each scene I noticed two sets

of footprints in the sand,

one belonging to me

and the other to my Lord.

When the last scene of my life shot before me

I looked back at the footprints in the sand.

There was only on set of footprints.

I realized that this was at the lowest

and saddest times in my life.

This always bothered me

and I questioned the Lord

about my dilemma.

"Lord, you told me

when I decided to follow You ,

You would walk and talk with me all the way.

But I'm aware that during the most troublesome

times of my life there is only one set of footprints.

I don't understand why,

when I needed You most, you leave.”

He whispered,"My precious, precious child,

I love you and will never leave you

never, ever during your times of trial and testings.

When you saw only one set of footprints

It was then that I carried you."

翻译之后的大致意思如下:

我的梦

暮色稠浓时,我有一个梦,

伴着主,我在海边信步,

人生的场景乍现夜幕:

无论何处,

我注意到沙滩上有两副足迹相伴如初,

一行刻着我,一行印着主。

当生命的下一个时刻来临,

我回身审视沙滩上的来路,

一线单一的足迹,如此残酷。

我悲哀地意识到:

那,正是我生命中的低谷。

这一幕,

扰得我心潮悲恸,

我向主怨诉着自己的无助:“主啊,您曾允诺,

当我立誓跟随您,

您愿伴我跋涉全途。

但在这生命最窘迫的时刻,

为何此地空留足印一副?

在我最需要您时,

您为何弃我于不顾?”

主低语道:“至亲吾儿,我爱你。

我会永永远远不离不弃。

当你接受磨难时,

那一行脚印孤独,

正是我背负你,一步又一步……”

是!右手骨折在家休养的那段时间里,江子熙已经知道了苏父的病情。

还记得那件染上异样红迹的的白衬衫吗?

所以苏父晕倒在家,急送医院的那天,当医生要求家属拿出以前的病历,以便更好、更及时地进行抢救工作的时候……

在苏沫惊愕的注视下,他默默起身,掏出车钥匙,“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刚打了电话,嫂子(陶滢,杜凯的老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她会陪你的……”

刚交代到一半,手臂已经被抓住。颤抖着的手,在走廊惨白灯光的照耀下,如同鬼魅一般……指甲又尖又长,深深地嵌进江子熙的皮肤里,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不带一丝柔弱,“你去哪里?去做什么?”脸色是那样的苍白,细薄得仿佛可以透出微蓝纤细的血管。

他倍感艰难地扭曲了一下嘴角,吐出这一句:“得回家一趟,拿爸的病历。”

“叮——”苏沫的耳边,是真的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一道出其不意的尖锐疼痛贯穿了胸口,就连沉重的呼吸声都在不断地令耳涡嗡嗡作响。心脏的末处,脑袋的深层,都好像被什么紧紧地勒住了一样。

“是什么……是什么病?”手指缓缓地从江子熙臂上松开,无力垂下……猛然仰起头,用冰冷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惨白的脸也许是因为愤怒,逐渐染上了些血色,“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江子熙轻轻闭上了双眼,实在不忍看她此刻的样子:双手不停地互抠,已经咬到紧得不能再紧的嘴唇……自己也一样有被人揪出了心肺的感觉。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剧烈摇晃着,一声,一声都在咆哮,都在斥责:“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直至哽咽……

他抖动了下唇角,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用双臂紧紧地环绕住了她无法自我控制,正不停抖动着的身体。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到了江子熙的手臂上,又渐渐滑落下去……仿佛在浩瀚星空中飞逝的流星一般……

带着呻吟的语调,闷在臂弯里挤出的艰难声音:“他……他有……说什么吗?”

有!

不长,只有三句。

那日扔下杜凯的电话,他冲上楼——

“肺癌,晚期。”

“只有几个月,不用浪费钱了。”

“别让她知道。”

“沫沫还戴着孝,现在举行婚礼合适吗?”这时开口的,竟然会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江父。身旁跟“碉堡”一样正坐的范红晔听了,忙丢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不解眼神。

因为自己多年从政的关系,在家里一直比较强势独断,但与经商的江父那一身温润的儒气倒也相得益彰,相知如素。夫妻多年,步调一致,鲜少有出现不同意见的时候。即使有点小矛盾,爱妻的江父最终也一定会先妥协。

但此刻,听他的意思……是同意这婚事了?谁借他的胆子自作主张?

手臂上别的那块黑布太过醒目,仿佛时刻在提醒着父亲丧期未过的事实,苏沫有些尴尬地撇开了头。江子熙倒是早就想好了对策,“我们没打算现在举行婚礼,就简单领个证,叫上几个朋友吃顿饭。”

“那怎么行?”范红晔的反对声几乎在一瞬间脱口而出,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默认了什么,急忙故作镇定状,轻咳几声掩饰道:“我的意思是说……说……”

眼见妻子无法自圆其说,江父马上跳出来救场,“你妈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简单,该办的还是要办!什么时候也不能丢了她的脸!”刚还在频频点头附议的江母,听到这里之后完全是哑巴吃黄连了,只能恶狠狠地给了身旁的男人一脚!

这个死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跟儿子同一个鼻孔出气了?那段纠缠多年也未见晴朗的“转系风波”难道和解了?

事实上,这中间有过一段父子两人的小插曲。

当然,沟通的途径仍旧是——电话。

江子熙:“你为什么反对?”吊儿郎当地随口这么一问。

江父:“她是单亲。”回答得倒也很是直接干脆。

江子熙:“她没缺胳膊少腿。”

江父:“……”没有再说话。

儿子的意思,他忽然明白了。所以,堵得无法开口。

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不一定缺少什么。特地请人调查过,虽然有个破碎的家庭,但苏建林一直把父爱、母爱都齐全地给了她,并没有让苏沫感觉到缺少什么,反而更加地成熟坚强。

半个小时之后,携手走出茶庄的两人,相视美好,十指交接,心生缠绵。有些感慨,世界如此之大,次第地流转和遇见,此刻,一切就凝结在这里。

无论走到哪里,我知道,有你在,就好了。

那些流年在弹指间过去,如今回头,甘愿的满足。如果是这样的过去和这样的生疼,铺成了一条抵达你的路,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新的时光被开启,如同封印被解开,我们的时光,缓缓地流淌出芳醇的味道。入定,不再辗转反侧。拥抱着时间,拥抱着你,于这样的瞬间,如同埋藏着深海的幸福,风雨,波澜不惊。

如此,我已经足够。

结束了所有的流转,让我们双手合十,内心虔诚而宁静。

于你身旁,简单生活。

一起在市井里,让白发颓然的苍苍,让眼前的视线兀自模糊,再也看不清楚良辰美景,再也赏不了惊梦游园。一切就像四月天,花开成海的日子,我们重头叙述那些记忆里的故事,叙述你说过的,我们的永远。

再在这样的阳光下,蜿蜒出一生的温柔。浅浅而笑,心甘情愿地让一生平凡。流年若水,我们曾在这样的水之湄,眺望下游生的安然。也在暮年回首,那年少时光的上游,我们的羁旅,我们从万水千山走来的爱情。

而在另一头——

母:“要死啊你,我刚才是那个意思吗?”

父:“你自己生的,你还不了解他吗?”

父:“反对如果有用,他今天就早该乖乖在我的公司里上班了!”

母:“那就这样同意了?”

父:“刚才,你不也没出声吗?”

母:“……”

番外(1) 家

半年后的某天。

“噔噔噔!”渐进的中奖配音,扯下从上车开始就一直蒙在苏沫眼上的纱巾,江子熙献宝似的语气显得迫不及待,“怎么样?怎么样?”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那女人目瞪口呆,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宝石蓝、玫瑰红、暖橘色、暗绿,色调非常浓郁,激烈碰撞的效果让人在第一时间仿佛感觉身处异度空间。从玄关走下一步,踏进大厅,立刻就有一股幽暗神秘的氛围。抬头一看,圆形的三层吊顶加上暗蓝色的灯圈,更为这里增添了一分妩媚。

呃……不是吧?厨房居然是弧线形的!厨房区域和餐厅区域之间的隔离墙,用了薄荷一般的绿色水晶材质,给整个空间吹来一丝清新的凉风。最让人惊艳的也许就要属餐厅门口的那块孔雀造型的拼花图案了。所有踏进里面的人,都会被它那闪闪发光的绝色所吸引。仿若一片被放大的孔雀翠羽,之所以能够呈现出七彩折射的效果,全赖于铺地的马赛克,制作材料竟然都是贝壳。

吃饭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被噎到?

某个急于得到肯定和赞扬的小P孩,“怎么样?喜欢吗?”

“你确定这就是我们的家?”

“嗯!”确定、笃定以及肯定。

“你和李头头鼓捣了大半年的我们的家?”

“嗯!怎么样?”

闷闷半晌,女人感叹一句:“果然壮观!”

所以,后来被他半拉半拽到楼上的阁楼,推门进去,看见那只特大号的鸟笼,脸上比彩虹还要绚烂的光泽,几分钟之后仍然顽强地恢复了镇定自若。

鸟笼,江某人特别设计的休憩空间。猩红色的金丝绒做帘,里面包裹着直径达2.4米的圆床。把帘幕放下来,笼子就是一个完全闭合的幽密空间,绝对的香艳、奢靡。

周围的墙体统一刷成了墨蓝色,上面附着米粒似的小凸点,就像月球的表面那样坑坑洼洼。一面古色古香的屏风半嵌在墙体之内,是杜凯送的鸳鸯戏水图。精湛的苏绣向来都以色泽艳丽、针法灵活、细致传神闻名天下,如此巧夺天工,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过,一想到今后自己将卧在“鸟笼”里,看着那在外自由自在戏水的鸳鸯,苏沫就忍不住“扑哧”发笑。这师兄弟两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果然是无人能及。

环顾四周,另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摆设了,甚至没有灯。整个空间里没有一丝紫色,却充满了紫色的神秘、高贵和冷艳。红和蓝的分解让紫色这种独特的调性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未见其面却闻其声。

苏沫发愣的空当,江子熙上前走近了几步,在鸟笼的一根金属柱上轻轻一按。刚才看到的那些米粒的小凸点,忽地发出了一强一弱的闪光,跟萤火虫一样,映衬着整个墨蓝色墙面。

还没惊叹够呢,那男人又变戏法似的在那幅鸳鸯戏水的屏风上轻轻一推,个整凹陷处竟然开始缓缓地往边上移动……

里面是什么?

苏沫当时的猜想:电视机。

可当那个暗格里的东西全部显现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只能紧紧地捂住颤抖的嘴唇。

也不知道是按多大比例进行的缩小,迷你版的别墅小屋,半截面剖开,不只是外观,就连里面的装修都是跟刚才看来的一模一样。小小的电视机,屏幕是用银色的锡纸做的,泛着金属的光泽;小小的浴缸是用石子粘出来的,更亲近自然的感觉;书房整套竹藤编制的小家具,简直让人爱不释手;一张铺垫着东南亚流苏抱枕的软榻代替了传统的沙发,想起古代的美人们靠在香软的榻上,轻摇羽扇,低低地诉说着闺中密语……

“你都不知道那个枕头和台灯有多难搞,我用镊子夹着,拿针缝,缝不了的地方就上万能胶,粘了一手不说,洗都洗不掉……”委屈地嘟囔着,苏沫对他这样可怜巴巴的语气早已经习以为常。

以前的她,是极其排斥男人掉眼泪或是撒娇的。比女人还显得弱小,怎么带来安全感?所以,每当看见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却有着强烈的女性特质,跺着小脚,扯着对方的手,声线九曲十八弯地“嗯”着撒娇,激起的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母性,而是兽性!真想上前,把他抽回男人的正常化!

不过,一想到江子熙拿针线包的模样,实在是好让人期待!

她揉了揉他的头发,“真可爱!”

挣扎,挣扎!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正在闹腾间,忽然感觉他的大手从自己的左手指尖掠过,好像少了点什么……

莫名地抬手看去……“还我!”

“这个,你不需要了!”江子熙手心里,一枚素银的尾戒。

随手,往门外一丢。

“哎!”苏沫惊呼,急忙扑身,要去捡回来。

腰却突然被身后的某人,一把环住。

“你干什么啊?”不好意思地扭捏。

闷闷声从背脊上震动传来:“我有了,家也有了……不要它了,好不好?”

愣!手慢慢抽回,搁在他的臂上面,颤,“好!”

番外(2) 趣

(场景:清晨,中心菜场,一个卖蔬菜的摊铺前。)

“大姐,这些都是绿色食品,价格不能再便宜了。”

“我买东西向来很直接的,一共15,行不行?”

“真不行,你可以去其他家看看,我这里最便宜了,要不你再加一点!”

她正在与小贩讨价还价,杀得眼红的时候。

身后,死缠烂打要跟来的某人,使劲拽了拽她的衣角。

“15.5!”回头,怒视,“怎么了?”

手指直直指向对面小道的某处,“要吃那个!”

定睛一看,花椰菜,“味道很怪,你不会喜欢吃的。”

某人坚持,“BB鸟里的歪心狼就吃那个!绿色的花菜。”

女人:……

(BB鸟,迪斯尼里跑得飞快的一只鸟。歪心狼,想吃BB鸟但从未成功过的一只傻狼。)

“得了!回头客,15.5就15.5,下次多来光顾啊!”两人回头的空当,小贩已经把菜都装进了塑料袋。给钱,接过袋子递给后面的某人。

“再去买点葱。”女人自顾自向前走着。

谁料拆了石膏后的“铁臂阿童木”臂力更是惊人,死拖,不动。

僵持在本就拥挤的小道上,来来往往都是满手大包小包的人。

“!”女人一拽,走!

“!”蛮牛一头,买!

这样眼熟的状况,一般都是出现在商场里。

驻足,停留,“妈妈,我要那个!”

火大,“有那么多玩具了,还买?走!”

撒泼打滚状,“不嘛!不嘛!我就要那个!”

路过的人虽然早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暗笑,“真没教养。”

这时的大人满脸的窘迫,急忙掏钱,买了走人。

所以,当他们引起N多人注目的时候,女人无奈,“配什么吃?”

得逞!兴奋,“番茄酱!”转身,反拖,开始快步往那边走。

女人背后一句:“歪心狼好像是生吃的!”

(场景切换:中午的饭桌上。)

男人咬了一口,搁下筷子。

女人瞥了一眼,“?”吃啊!

男人埋头扒饭,“……”不要!

女人了然讥笑,“歪心狼的花椰菜,味道怎么样?”

男人继续死撑,“歪心狼说很好吃!”

女人穷追烂打,“那你怎么不吃了?”

男人振振有辞,“我不是歪心狼!”

(场景:别墅,新家。)

“嘟——嘟嘟——”不知道是谁在花园里按喇叭。

夕阳斜下,那辆越野车就停在一半光一半影里。

男人紧张兮兮地撩开窗帘,问:“那东西呢?”

男人大摇大摆地打开车窗,答:“靠在墙角!”

窗台边的男人,满意,挥手示意“走!”

车子里的男人,不满意,一下班就赶了过来,也不留他吃个晚饭!

(切换场景:饭后,女人在一旁收拾碗筷。)

男人随口一说:“小区新造了个喷水池。”

女人随后一应:“哦!”

男人,低头看着报纸,“洗好了,我们去散步。”

女人,瞥都不瞥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不用洗了,我们去散步’!”

男人,起身,丢下一句:“你最近胖了。”

女人,火大,摔下抹布,“……”

(切换场景:别墅的车库。)

男人走到墙角,“杜凯也真是的,不要的破东西就往我们家扔!”

女人走近一看,“败家的!车还很新呢!”

男人大手一挥,“改天有卖破烂的就一起卖了吧,反正留着也没有用!”

女人怒目而视,“怎么没用?吃好饭就当运动,到小区骑骑兜个风!”

男人嗤之以鼻,“韩剧看多了吧?现在谁还骑这个,玩浪漫啊?”

女人假意耻笑,“大少爷,你该不会是没骑过这个吧?”

小看我?男人跨坐上去,“上来,我骑给你看!”

女人看了一眼车后身,“上哪儿?没后坐!”

男人:“……”

女人:“你自己骑吧,我上楼看电视!”

男人,用力一推,车倒!

该死的杜凯!

(再再切换场景:N天后的小区花园,饭后散步。)

男人推车在前,女人跟在其后。

“小江!”某客户,住同一小区的邻居。停车,摇下车窗,“出来散步啊?”

“嗯,是啊!”男人客套一番,“你刚回来?”

“呵呵,和一个朋友吃好饭才回来。”

无聊!苏沫向来对这样中国式的白痴对话不感兴趣。完全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例如:

清早见面,“你刚起床啊?”

中午碰面,“你去吃饭啊?”

傍晚遇见,“你下班了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答案,何必浪费唇舌呢?

“小江,你这……这车倒是很……很特别的嘛!哈哈!”

“扑哧!”对方似乎找了半天,才找到形容词,女人忍不住笑。

“一般一般……”男人赔笑道,扭头,一瞪。

女人不鸟他,直接绕过他和他的车,继续向前走去。

“回头见啊!”打了招呼,男人急忙追上去。

“哎呀,好好的赛车,怎么还安上个后座?”喃喃着摇下车窗,发动车子。

从后视镜中再看上一眼,“现在很流行吗?设计师的品位就是怪!”

(场景:小区花园,某邻居抱着刚满周岁的小P孩)

“宝宝,好可爱!”女人感叹,逗弄他胖乎乎的小脸。

男人:“……”

“啊……呀一啊!”嘴巴里含着口水,含糊不清的也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

顺着他的语调,女人学着,“啊!呀一啊!”

男人觉得不可理喻!

格格笑着,P孩伸出小手,朝空中捏啊捏啊的。

“他要你抱呢!”孩子的妈妈解释道。

“是吗?”女人一脸的惊喜,“你胆子很大哦!”

“他很怕生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特别喜欢你!”

男人听到这里,一把拦在女人身前,警惕地问:“男的女的?”

宝宝的妈妈先是莫名其妙,忽然像是明白了过来,打趣道:“怎么?我儿子才这么点大,你也吃醋?呵呵……真是的!”

男人、女人的脸一瞬间“噌噌噌”红透了。

(切换场景:阁楼鸟笼里)

女人无所事事地趴在大床上翻杂志。

男人瞄了一眼,再瞄一眼,爬过去,按下某个开关。

猩红色的金丝绒帘子下降,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挣扎,“你干什么呀?”

摸索,“日子太无趣了,来制造个小情敌!”

不解,“……”

霸道,“反正他吃了奶也赢不了我,我怕过谁啊我!”

喘息掩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番外(3) 会

N个月后,已婚妇男们的周末座谈会。

人员——

周亦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跟这帮人混在一起的)

杜凯(刚刚“软件升级”到准爸爸版本)

老赵(已婚老男人,喜欢倚老卖老)

江子熙(新婚燕尔,前几天在“夜宴”摆了酒席)

楚晴杰(已经和小思维那什么了。汗,思想健康点,只是订婚,单纯的订婚……)

许航(拐骗了一个良家小护士,思维的同事)

话题——求婚的创意

许某人计划中的版本——

分三步搞定!

首先,蜡光晚餐,玫瑰鲜花,小提琴伴奏,制造旖旎的气氛。

然后,带其登上市最高建筑物楼顶,吹个小风。

接下来……

“美吗?”对着霓红璀璨的夜景。

“冷吗?”含情脉脉将自己的外套披上她身。

托起她的纤纤小手,“你冷吗?给你也穿件衣服吧!”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套上她“没穿衣服也会冷”的无名指。

热吻,结束全过程。

(众男人寒毛直竖,真的是有点冷!)

老赵回忆中的当年——

“赵赵(五大三粗某男的小名),你真的要走吗?”扭头拭泪的翠花(胡乱起的)。

眺望远方美好前景的赵赵,艰难点头,“嗯!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

身旁的翠花爹,一把拽住赵赵衣角,“要走可以,先把你们的事儿办了!”

无奈乎,早早就被判了“有妻徒刑”。

(江子熙插播:“怎么好像跟嫂子说的版本相差甚远啊?”

江某人转述的翠花版《忆当年》:

“一定要走吗?不能留下来吗?”扭头拭泪,虎背熊腰的赵赵。

眺望远方美好前景的翠花,“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以不出去闯一闯呢?”

艰难点头,应声的赵赵:“嗯!可是……”

一把抓住身旁的翠花爹,“可是我走之前,能不能先把事儿给办了?”

翠花爹一脸“我要考虑考虑”的神情,“俺闺女可是十里八村的村花!”

(众人振臂高呼:“小样儿,别死撑了,就坦白交代了吧!”)

杜某人的举手投降——

“哎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陶滢的某八卦同事甲,“都拖了这么久了!”

尴尬,解释道:“不急,反正结不结婚都一样!”

八卦同事乙:“这是他说的吧?男人就这德行!你看着吧,到80岁他都不会急!”

陶滢苦涩一笑。

回家后。她小心翼翼尝试着问:“杜凯,我同事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忙碌在图纸里的男人连头都没有抬,“不急!”随口一问,“你很急吗?”

呃……她还能说什么?“我……我也不急!”

“嗯!”继续埋头工作。

N天后。

“老婆,我的那件衬衫呢?”翻箱倒柜的杜某人。

浴室里洗澡的陶滢,“哪件啊?”

“我最喜欢的那件蓝色条纹的!”继续翻箱倒柜。

“我还没洗呢!”

“啊?”

“反正你还有很多其他的衬衫,不急!”从里面探头出来,“你很急吗?”

“……”

又几个N天之后。

“下午我来接你,带上身份证!”电话里的杜某人。

问:“去哪里?”

答:“结婚!”

陶滢一愣,就听见他传来这么一声:“我很急!行了吧?”

周某人的霸道宣言——

某天,下班去吃饭的路上。

红灯,停。

把头撇向车窗外,酷酷状的周某人,“你爱我吗?”

“啊?”来不及反应,惊慌失措的语夏。

不满!重复,“爱我吗?”

小小声,“……一定要现在说吗?”

转过头,面目狰狞,“爱还是不爱?”

对上眼,小红脸,头低垂低垂,“嗯……”

不肯轻易放过,“‘嗯’算是爱还是不爱?”

“……”讨厌死了,哪里有这么直接问的!

变绿灯,周围的车开始发动。后面被他堵住的车不满地狂按喇叭。

“你爱我吗?”完全不理会那些声音,“最后问你一遍!”

还没等语夏开口,他就自顾自决定了规则,“说就是承认,不说就当你默认!”

无奈的小女人,“……”

“1!2!3!”数数,忽然像个孩子般开心起来,“默认,很好!”

语夏目瞪口呆。

接下来,边发动汽车,边进行下一个问题:“你想和我结婚吗?”

撇头,眨眼,“开口就是承认,不开口就是默认!”

楚某人的猪在屋檐下——

“晴杰……”转开门,拔下钥匙,某只小猪探头呼唤,“晴杰……”

没人应声。

“不在家吗?”换鞋,走进室内,“晴杰啊!”四下寻找。

还没回来?某小猪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里的钥匙。

嘟起小嘴,“自己不在,还叫我过来做什么嘛!害人家兴冲冲的……”

咦?目光瞄到了地板上的一块茶杯口大的软垫,上面一个箭头的标志,十分显眼。

“怎么老喜欢乱扔东西啊!”叨叨,弯腰捡起。

刚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玄关拐角又有这么一块。

叹气,走过去,弯腰捡起。

N分钟之后……

顺着箭头,到了厨房,餐桌上也放着这么一块。

NN分钟之后……

整个公寓里几乎已经转了几圈。

“怎么到处有啊?”看着卧室门口的那块,小猪愤愤,握紧了小拳。

没有再捡起,全部扔在脚下。

掏出手机,“楚晴杰,都叫你别到处乱扔东西了,你怎么老这样!”

“……你捡完了?”

“没,刚捡到卧室门口!”

“怎么不捡完它啊?”紧张紧张……

气!“楚晴杰你别以为我呆呆的就好欺负哦,我才不会被你耍呢!”

这头已经挂下了电话,那头还在,“喂!喂!思维!”

“美死你,自己回来收拾吧!”哼着小曲,小猪穿鞋,关门,上锁。

卧室的床头柜前,最后一块软垫上的箭头指向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方盒。

PS:其实小江同志早就跟沫沫求过一次婚了哦,大家还记得吗?

在第五章,沫沫去K市出差的时候。

慢镜头回放——

“身边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他俊美的脸庞,散出淡淡的邪气,“可以说了……”

身体僵硬,石化……握在房门的把手上的手指,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室内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

江子熙重新闭上眼睛,疲惫不堪的语气:“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呢?自己也想知道。也许人之成长,穷其一生就是,从开始找不准痛部到明明知道痛在哪儿却不敢去触动的过程。苏沫苦笑着打开房门,走出去。

“爸妈问什么时候结婚……”话题的骤转让她停下了脚步。

幽幽的最后一句:“……既然不说……那就结婚吧!”

PS:沫沫也答应了他

在第六章,杜凯的婚礼上,“夜宴”门口。

慢镜头回放——

“那我们的婚宴也定在这里吧……”

夹杂着音乐,朦朦胧胧的江子熙好像听到这么一句。瞬间睁眼,扭头望去。究竟是自己喝醉了还是她喝醉了?那女人面无表情地驾着车子,直视向前。

终于在耳根,捕捉到那一丝难以掩饰的红晕。重新闭上眼睛,也是很轻地,回应了一个字:“好!”嘴角浮现的是等待多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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