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清来了个戏班子,在驿站旁边的空地上,搭起了戏台,几盏汽灯点亮了,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狗蛋吃了些菜饭,便闹着要去看戏。
母亲被缠不过,便吩咐一个丫鬟带她出去,同时又安排了两名清兵保护。出门前,还再三叮嘱:“不要乱跑,看一会儿就回来。”
狗蛋答应着:“好。”就不见了。
吃罢了饭,季朝栋的婆姨取清水漱了口,便上炕与佣人谝闲传。几个女儿先后出嫁,现在膝前只剩下了一个狗蛋,季朝栋也就把她当成儿子来养。狗蛋生来胆大,四岁时跟着季朝栋出去打猎,敢拿着小刀杀死一只兔子。
旅途劳累,婆姨在灯下坐了一会,与佣人说了些家常的话,就打算歇息了。
这时,丫鬟突然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叫道“大奶奶,不好啦。”
婆姨心里咯噔一下,翻身坐起来:“出了啥事?”
“小姐她……她被人绑走了!”丫鬟说着,都快要哭了。
婆姨觉得头一晕,就要倒下。
佣人与丫鬟急忙把她扶住,连声喊叫。
“快,快叫人去禀报老爷。”婆姨稳定了心神,吩咐丫鬟。
丫鬟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婆姨焦急地说:“这是造了啥孽唦,咋老是被人家绑票?”说着,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佣人在一旁,也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也只有跟着流泪,嘴里念叨着:“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天灵灵,地灵灵,快显灵吧,保佑小姐平安无事,赶紧回家。”
不一时,季朝栋赶了回来。他好像已经喝多了酒,脚步有点打绊。舌头也有些不听话,可是头脑好像还清醒。他一步跨进屋来,身后跟了一大帮人。
季朝栋一摆手:“你们都给我出去!”
安主簿等人退了出去。
季朝栋又喊:“安主簿你给我进来!”安主簿便又折身回来。
院门外,戏台上的锣鼓敲得正响。锣鼓声里,传来了黑头演员声嘶力竭的声音。
“把戏给老子停啦!把所有人都给我撵滚蛋!”季朝栋大吼。
安主簿答应一声:“是。”随即命人让戏班子停演了。
立时,外面安静了下来。
安主簿表情沉重:“将军,您不必过多担忧。令爱定会平安归来。”
季朝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你咋知道她会平安回来?你莫非是绑匪同伙?”
安主簿轻声地一笑:“将军,你快松开。我要是同伙,干吗还回来陪着你?”
季朝栋狐疑地问:“那你如何保证我闺女能回来?你要明白,人是在你的镇子上丢的,要是我闺女少了根汗毛,我会要你的命!”说着,随手一推,安主簿摔了个马趴。
安主簿爬起来,一边赔着笑,一边对把总说:“快去派人查找,看是哪里的贼人干的。”把总答应一声,出去了。
季朝栋酒醒了不少,他喊来护卫的轻骑兵管带,命他即刻带人追赶绑匪。
婆姨一直在哭,两只眼睛都哭红了。季朝栋烦躁地吼了一声:“别哭啦!你这个女人,连个娃娃都看不住,要你有啥用嘛?”
不一时,安主簿进来了,他告诉了季朝栋,有人看见,带走小姐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子。
“他们现在在哪儿?”季朝栋闻言,霍然而起。
安主簿说:“有人看见,他们朝汉墓那边走了。我已让把总带人寻踪追查。”
季朝栋大声下令:“备马!”
不一时,他的亲兵便把坐骑牵来,季朝栋戎装披挂了,把那支左轮手枪压满了子弹,插入枪袋,拿了军刀,走出门来:“安主簿。”
安主簿随后紧跟:“卑职在。”
“你随我去!”季朝栋声音发冷。
“遵命。”安主簿答应,“将军,我回去备马。”
季朝栋吩咐亲兵:“给安主簿备匹马。”
亲兵去后院马厩,牵了一匹马来,交给了安主簿。
季朝栋下令:“见了绑匪,格杀勿论!”
几个亲兵抖擞精神,大喊:“格杀勿论!”
季朝栋扬手一鞭,座下马泼剌剌地四蹄腾空,奔出大门。
众亲兵身背快枪,手握马刀,紧随其后,奔涌出门。
安主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左右瞅了瞅,见院中有把看柴的斧子,过去拎了,翻身爬上马背,吆喝了一声。随着众人去了。
驿站的站长与众客商,围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远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