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娃,你好赖吃些子唦。再怎么着,自己的命重着呢嘛。为了一个女娃,就寻短见,你读的书,都算白读了。”季良策的继母尤氏坐在炕边,亲自端着饭碗,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季良策紧闭双目,躺卧炕上,仿佛沉睡过去,没有声息。
几个妹妹也在炕边,连声喊着哥哥,他一概没有反应。
季朝栋走进屋里,看见儿子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发火。他冲着婆姨嚷嚷:“窝囊废!为一个女人就爹妈都不要了,这样的小
养他妈干啥?你们都不要管他,他既然有种不要命,就让他饿着。”
季良策被抬回来之后,季朝栋是又气又疼又无奈,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他一边安排营中的郎中给儿子治伤,一边在签押房破口大骂,摔了几件东西,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怒火。
师爷进来劝慰,乘机说少奶奶还在城外呢,请示如何处置。季朝栋一听更来气,大吼:“从今日起,没有什么少奶奶了!她不是季家的人!”
师爷说:“此事恐怕不这么简单。施乃千方才派人送信,催问女儿下落,话说得很不客气。少奶奶,不,施小姐可是明媒正娶的。如今,就这样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者,施乃千那里,又该怎么交代呢?”
“明媒正娶怎么着?她还没进我的家门,就被人绑票,她已经不清白了。我季家的门风,咋能让她给抹脏了?”季朝栋挥挥手,“你去对那个烂婊子说,季家不要她了。”
“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我老季家咋能娶一个被绑匪睡了的女人?”
“这话说说而已,可人家施家未必承认呀。人家是把黄花大闺女大吹大打地送上了花轿,由公子亲自迎娶,兵勇护卫出的娘家。现在说人家不干净了,于理不通呢。”
季朝栋眼睛瞪圆了:“不管咋说,她是被绑了票吧?”
“是,可这与施家无关哪?”
“无关不无关,我管不着。我季朝栋的儿子不能娶一个被绑匪睡了的女子。”
“这话更不合适了。”
“咋不合适?有啥不合适?”
“人家是黄花闺女,说被绑匪睡了,有何凭据呢?”
“这还要啥凭据?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唦。绑匪把她弄走,还不睡了?除非那绑匪脑子进水了。”
“这话说说而已,如果施乃千问你要证据呢?你如何确信绑匪就一定睡了少奶奶——施小姐呢?要是拿不出证据,施乃千可不会接受这样的羞辱。”
“我让何仁进山缉拿绑匪,怎么到如今连个音信也没有?都是一群废物!”
“祁连山那么大,找几个绑匪那是大海里捞针,谈何容易?眼下如何处置施小姐,才是当务之急。”
“那你说如何处置呢?”
“这个,乃是军门家务,小可不好置喙。”
“你是我的师爷,我让你出主意。”
“那军门确定是不要施小姐做儿媳了?”
“就是我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也决不要施家女子。”
“那公子已经拿命相搏,倘若他日后再蹈覆辙,那如何办理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儿子是年轻人一时想不开,等他伤好了,我再给他找一个好女子,他就会把施家女子忘得干干净净,来年做梦都不会梦到她。”
“既然如此,只有一个办法,可让施家无法寻衅。”
“啥办法唦?”
“写一纸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