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进了苏杭家,这是一个顶楼带跃层的房子,装修已经有些陈旧了,一进门是餐厅,紧挨着餐厅的是一个小卧室,边上是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已经坏了,再边上是厨房。苏杭先进了门,见小雨还站在门口张望,就说:“进来啊。”
小雨看着灰蒙蒙的地板砖,也就没有换鞋。走到沙发前面禁不住用手一抹,然后细细的看看,苏杭在后面笑道;"你看什么?“
小雨头都没回:“看看有没有灰,还好苏主任不错!你家的沙发的确是自来旧的颜色。”
说罢回头揶揄看着苏杭,两人相视而笑。苏杭给小雨倒了杯水,就坐到了沙发上,还见小雨在细细的看茶杯。
“你不会是怕,我的茶杯里面还有灰吧。”
“跟你说个故事哈,想当年我当到安逸上班的时候,让杜师哥带我去吃江南菜,然后呢他刚下乡回来,我走到他面前,左看右看觉得他的外套真脏,就说'师哥你的外套这么脏怎么还不换啊?他非说是自来旧,我也没说啥,就伸手使劲拍他的外套,结果灰尘飞舞的到处倒是,他才不讲话了。我今天确认了,你的沙发的确是自来旧的颜色,现在就想看看你的茶杯里面,是不是有啥迷药啊,砒霜之类的。“
“去!毒你干嘛呢?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苏杭说罢又看着小雨。
小雨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到沙发上面,还有一件女式的家居服的裤子,就一直看着半天。苏杭都没反应就说:“这是什么?诚心给我添堵么?”
苏杭笑笑:“哦,我马上拿走。”
胡乱把这件裤子揉起,来塞到小房间的角落里面。小雨坐下来之后,突然问道:“你女儿下半学期过来上学么?”
“你问这个干嘛?你对我丫头还真关心呢?”
小雨有些恼怒起来,看来他是忘了。当初他说的把孩子安顿好的话了,于是冷冷说道:“我关心你女儿干嘛,不过是随便问问。你爱离婚不离婚,喜欢我的人多的是。”
触及这个问题苏杭也烦恼起来,这件事情一时又解决不好。孩子啊,要是孩子大一点就好了。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苏杭打破沉默,把遥控器递给小雨:“你喜欢看什么随便挑。”
“什么都不想看。”
苏杭一下子提高了音调:“我看我们两个,看电视也看不到一处去。我们也不合适。”
小雨异样陌生的看着苏杭,久久不语。这时候苏杭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上楼了。小雨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在楼下怎么坐都不舒服,径自把电视机关掉了。然后走到窗户前面长长叹了口气,十分钟苏杭没有下楼,二十分钟苏杭还是没有下楼,小雨咬了咬嘴唇,故意把脚步声放重走在木艺楼梯上面,这时候苏杭反而下来了。
“跟谁打电话呢?”
“一个……”苏杭避开了小雨的眼睛“熟人。”
“熟人?!”小雨不屑的啐了口,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了。
苏杭看着小雨的高跟鞋,突然找到了兴奋点:"你怎么不换拖鞋啊?”
小雨眼睛看着苏杭家的鞋架:“有我穿的鞋么?我干嘛要穿别人穿过的鞋子呢?”
苏杭也生气起来:“别人穿过的鞋子就不能穿么?那我的人也还是别人用过的呢?”
小雨扭头就走,苏杭赶紧收拾了一下也就过来了。这时候突然下雨了,苏杭已经走到四楼,一见外面的情形,立马跑上来取雨伞,又跑下来开车,但是左右都看不到小雨的影子,气急败坏的想,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雨越下越大,苏杭心里也越来越急,开着车东张西望,突然看见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乌黑的披肩长发,白色的无袖衫,黑色的热裤,脚上一双棕色的沙滩鞋不是小雨是谁?只是这个傻丫头已经被雨淋湿了,苏杭心里一紧,把车开到小雨身边,伸出头:“上车。”
小雨头也不回继续走。苏杭只得把雨伞递出窗外:“不上车就把雨伞拿过去。”
小雨还是不讲话,嘟着嘴幽幽的看着苏杭,苏杭心里又急又气:“你先上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说不好么?干嘛要生气呢?”
小雨看着的苏杭样子心里一软,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沙滩鞋已经满是泥水不能走路了。就上了车,一路上两人都不讲话,到了小雨单位,一个停车一个下车还是不讲话。
次日一天苏杭都没有接到小雨的电话,不禁倍感失落,晚饭之后终于坐不住了,开着车到小雨楼下,然后给了小雨电话,接通后柔声说:“我在你楼下。”
小雨听完就挂断了苏杭的电话,却又忍不住向窗外去看,生怕苏杭走了。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下了楼,下去之后发现苏杭就跟没事人一样。于是咬着嘴唇站在车外面看他,苏杭把车门打开,看着小雨:“怎么又生气了呢?不要生气嘛。”
小雨上了车,气鼓鼓的说:“我的鞋子坏了你赔我一双,还是要牛皮的。”
苏杭一听乐了,说:“好!改明儿就陪你去买。”`
苏杭也不问小雨就把车开去了月亮岛,还是他们常坐的长椅。苏杭才坐下,小雨就粘着他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淡淡的说着各自今天的事情。突然苏杭的电话又响了,小雨有些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苏杭又拉她坐着,一只手抱着小雨一只手拿着电话说着:"在家里,在哪儿啊。……你不就是会吵架么,我天天都被你吵死了,丫头丫头也被你吵得不得活。……你厉害啊."匆匆挂断电话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小雨看着苏杭:“苏主任,左拥右抱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苏杭笑笑,心想怎么办呢?暂时是离不了婚的。
他突然看着小雨:“你以后会不会跟我丫头吃醋啊?”
小雨没有接话茬,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这个人呢,如果她骂我一次两次的可以的,次数多了天王老子都不行!“
苏杭看着小雨所有所思,哎,孩子怎么办呢?
夜色渐渐的深了,苏杭提议送小雨回去,小雨坐在那边动都没动。苏杭又说了遍,小雨仰起头:“你背我过去吧。”
苏杭弯下腰,小雨爬上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就走向车。
几天之后,苏杭想参加部委优秀班组竞聘,需要一份演讲稿,他下面一个研究生,给他准备了一份讲演稿,苏杭提早下班了路过小雨住处,突然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于是就把车停在小雨楼下问小雨。小雨慵懒的说:“一边上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杏仁。”
苏杭笑了起来:“你猜我在哪儿。”
“我楼下。”
“你怎么知道的啊?“
“真在楼下啊。那我下来。”
“好。”
小雨下楼了之后果然看到苏杭的车,拉开车门进去了。苏杭径自把小雨带回家,然后让小雨给准备个电脑上网,自己在一边改演讲稿,小雨凑过去看了下他改的,在一边咯咯直笑,苏杭疑惑的看着小雨,小雨冲他摆摆手:“你这写的是什么啊?就这还研究生呢?你下去!别来烦我,我给你写。”
苏杭看看小雨就下楼了,到门口小雨叫道:“把门带上不要来烦我,再有楼下的电视机声音也要小点,我写东西需要安静。“
苏杭哦了一声,但是他下楼了之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小雨,于是端了水上楼:“小雨你要不要喝水啊?”
小雨回过头,一边推着苏杭下去一边说:"出去,出去,跟你说过了别来烦我!写好了我叫你,不要再来了啊。“
一个小时之后小雨,打电话让苏杭上楼,苏杭看着小雨的稿子,全完抛去了原稿的空洞,又加了个生动的小故事,苏杭尤其小雨的那句“有初为人父陪伴成长的喜悦”。
小雨得意的说;"怎么样啊?“
苏杭看着小雨:“真好,我们出去吃饭吧。”
小雨摇摇头“懒得走路。”
“可是我家里没有吃的啊,我肚子饿了。”
小雨下楼看见苏杭的冰箱里面还有面条,西红柿和鸡蛋,便说:“我最会煮西红柿鸡蛋面了,你等着。”
十分钟之后,小雨端着一碗红红的面条出来,那个时刻苏杭竟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吃完之后,苏杭的手机突然响了,接听之后却原来是女儿打来的,苏杭说了几句匆匆挂断,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雨:“现在自己会打电话了,就更甩不掉了。”
转眼周末了,苏杭也不想回金江就找了个理由加班了,但是也没去找小雨,毕竟他心里对那位对孩子还是有愧疚的。可是这个没心肝的小雨也不知道疯哪儿去了,怎么也不给他打电话呢?晚上那位又不断的来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不回家就要过来了,苏杭也想丫头了,周日还是回了金江。
日逝如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包括小雨和苏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