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婷婷的心情正在沮丧,没好气地对那女医生说:“不输!”
那女医生一愣,说:“那我找领导来跟你说吧。”
梅华胜和银环蛇,是甄子鸿和梅婷婷送来的病人,这俩人的死,与他俩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甄子鸿正在对如何处理梅华胜和阎奂生的后事,烦燥不已。因为接下来,要接受公安部门一系列的调查,自己虽然不一定负刑事责任,但麻烦甚多。而且,两个医院的急诊费,不知要付出多少。如果梅婷婷对医院配合一点,说不定接下去的事会好处理一些。
甄子鸿对梅婷婷说:“婷婷,我们要付两家医院两笔不小的费用,等会你跟医院的领导说,你可以向那个病人献血,但医院要减免我们一部分费用。”
几天来,梅婷婷一直很听甄子鸿的话,现在更是如此,她点点头说好。
梅婷婷为病人输完血,警方来人了。
警方对甄子鸿和梅婷婷分别进行了问讯。甄子鸿从如何注意梅婷婷开始,一直讲到泸定县城的救护车出车祸,费了好一番口舌,听得问讯和作记录的警察惊诧不已,如听恐怖悬疑故事。警方把甄子鸿和梅婷婷的笔录进行对照,两人所说几乎完全吻合。
警方从没有遇见过如此离奇的事情,对于梅华胜和阎奂生的死,甄子鸿和梅婷婷似乎不应负法律责任,警方叫俩人随时接受调查。两家医院也免除了梅华胜和阎奂生就诊费用,但医院是有条件的,就是要求把两具尸体留下来作解剖分析之用。
甄子鸿和梅婷婷,正要离开省城外科专科医院,治疗无名男病人的医生来对俩人说,病人想见为他献血的恩人。
甄子鸿陪同梅婷婷来到无名男病人的病房。
那病人的左手臂只剩下不到半尺长的一段,此刻正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见梅婷婷,眼睛一亮,热切地说:“孩子,你走近些,让阿姨看看。”
“阿姨?”甄子鸿和梅婷婷同时止步,梅婷婷更是后退了几步。因为,看身型轮廓,那病人明明是个男的,怎么自称“阿姨”?
那病人凝视了梅婷婷好一会儿,说:“孩子,别怕,你的左小臂上,是不是有一块蛇形胎记?”
梅婷婷心里“咚”地一跳,问:“你……你怎么知道?”
男病人两眼含泪,哽咽着说:“婷婷,我是你的妈妈啊!”
“什么?”甄子鸿和梅婷婷同时惊呼,梅婷婷说:“你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会是我妈妈?”
那病人说:“孩子,你坐过来。那个小伙子,你是梅婷婷的什么人?”
梅婷婷说:“他是甄哥哥,他救过我几次命。”
病人说:“你们一起坐过来吧,听我讲一讲我过去的事情。”
甄子鸿坐在病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梅婷婷因心中害怕,远远地坐在对面一张空病床的床尾。 俩人目不转睛地着着女病人。甄子鸿此时才注意到,那病人的脸型,是有八九分像女人,而且,也真有几分像梅婷婷。
女病人说:“我叫朱依青……十四五岁时,我明明记得自己的两条腿被一块钢板切断了的,可醒来时,却是好好的……”
“朱依青”讲的前半段,跟梅华胜向甄子鸿和梅婷婷俩人讲的差不多。后面的事,甄子鸿和梅婷婷大多都是第一次听说。
“朱依青”继续讲道:“……婷婷是梅华胜的女儿,八个月就早产了,而梅华胜却一直以为婷婷是银环蛇的,我怎么说他都不相信……婷婷三岁的时候,有一次,梅华胜深夜喝醉了酒回来,抓住我的头发,使劲甩了我一耳光,我的头被他扯掉了,当时,我还有些模糊的意识……”
“朱依青”说,她记得,梅华胜连夜把她的身子和头扔进了大渡河里,她的头和身子一入水,立即被湍急的河水向下游冲去。就在朱依青的意识快要完全失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停了下来。朱依青的头吃力地睁开眼睛,见自己的头,正卡在一根浮在水面的枯树枝之间。那段枯树枝靠在岸边,此处,是大渡河中的一个回水沱。
朱依青的脸,是仰天的,她看见,脸上方几尺高的地方,有一颗岩松,岩松上,似乎有条长长的虫子在蠕蠕而动。突然,一只大鸟从岩顶飞速向岩松扑下来,岩松上那条长虫子吓得掉了下来,“啪哒”一声轻响,长虫子正掉在朱依青的脸上。朱依青张嘴欲呼,却发不出声音。
大鸟继续向下俯击,长虫子把头一扭,钻入了朱依青头上的嘴巴之中。
刹那间,朱依青的头,在水中动了起来。大鸟吃了一惊,吓得振翅高飞。
长虫子进入朱依青的嘴巴后,朱依青的头立即像浮在水面的一只气球,像是被风吹动着在水面飘动。其实,此时河面没什么风,是朱依青的头自己在动。
朱依青的头,逆水向上游飘去,飘浮了约四五十米后,滚上了岸边的河滩。河滩上,有一具无头男尸。朱依青的头,对着无头男尸直接滚过去,头上的颈腔对着男尸的颈腔,接上了!那条长虫子,仍在朱依青的口腔里。朱依青的头跟无头男尸结合后,长虫子立即穿过喉咙,钻入无头男尸体腹中。
河滩上这具女人头、男人身的尸体——其实也不叫尸体,因为他(她)已经活了!长虫子入腹后,那女人头男人身的人,痛得在河滩上翻来覆去地打了一通滚后,站了起来。此刻,他(因此人的身体结构大部分是男人,估且称为“他”)的意识里,自己是个女人,只是自己究竟是谁,他的脑袋里一片糨糊。
女头男身人除了头脑迷糊不清外,身体其他部位俱完好无损。他翻山越岭,好不容易走到马路上——这条马路,就是川藏线。从此,女头男身人沿着川藏线来回乞讨,时光不觉就过了十几年。直到两天前的深夜,女头男身人在街上被车一撞,醒来后,头脑就恢复了清晰,以前的事,记得明明白白,自己的头,是朱依青的头,自己的身子,却不知是哪个男人的身子。
听了女头男身人一番话,甄子鸿和梅婷婷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段时间离奇诡异之事经历得多了,俩人才对女头男身人那一番话,不感到万分惊讶。此人所说的话,若说有假,那他怎么对“碎龙门”和朱依青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在俩人的心中,已有六七分相信。 甄子鸿想,这女头男身人身体康复后,梅婷婷怎么与他相处才妥当?而在梅婷婷心中,想的也是同一个问题:对这个头是妈妈,身子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人,我怎么跟他相处?
女头男身人说的那条神奇的“长虫子”,似乎能把人的身体“化零为整”,其功能,不亚于碎龙功练到第三重。甄子鸿问:“阿姨,把你的头和男人的身子串起来的那条虫子,是条什么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