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还未彻底过去,凌晨的小城,黑暗而寒冷。“叮铃铃”的闹钟响起,冯亚楠迅速摁掉,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又睡过去了。早上的睡觉时间总是那么的短暂,冯亚楠觉着好像都还没睡够一分钟,老妈就敲门,说已经六点了,再不起来,早自习肯定迟到。冯亚楠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昨晚睡得死,一脸懵地拿起牙刷开始洗漱。收拾妥当,开始去学校。冒着寒风,冯亚楠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自然不会是那件白色的羽绒服,那件早就送到干洗店去了。她一边走一边暗自祈祷,在昨天稍微熟悉的基础上,今天在文科三班,会有一个良好的开始。
到了班里,已经算晚了,同学们大多在背诵语文古诗词。冯亚楠看到曾思丽拿着课本,正摇头晃脑地背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背到一半,却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样子的。这时候,朱欣欣把课本翻开,在旁边故意大声朗读:“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李清照早已作古,她是怎么愁的我们是不会知道。但是眼下,这会儿该轮到朱欣欣愁了,曾思丽看到自己好不容易背了一半的诗词,被朱欣欣从中搅和,气的不行,站起身子,就朝朱欣欣的腰间挠来。于是,原本书声琅琅的教室,多出一些杂乱的声音。冯亚楠把书包挂在椅子上,看着时间不够,便把买的早餐米粉搁在课桌下层,顺便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语文书,也开始看起来。
不多时,早自习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像是听到号令的士兵,把课文读得越发大声。窗外还没有大亮,冯亚楠向外望去,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远处的楼房里亮着,这些都是早起干活的人,跟学生相比,更加辛苦。在往远处,偶尔有汽笛声从河上传来,那些是挖沙的船只,也是不分昼夜辛勤劳作。近些年,小城动土施工的地方很多,河沙的价格也自然上涨,于是,很多沙船加班加点,为了挣钱昼夜不息。冯亚楠的父亲,曾经在沙船上干过一段时间的活路,工作时间不规律,劳动强度大,每逢雨季,还有不小的危险,后来身体不好了,也就上岸,开了一个水果店,做些小生意。听着远处的汽笛声,冯亚楠想起父亲工作的不容易,暗自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在文科班争口气。翻开书本,努力背诵李白的《蜀道难》,将开篇拗口的语气词,标注上拼音,反复读写。
因为是语文早自习,矮胖的语文老师就在讲台上坐着,倒是也开口自我介绍过:“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是文科五班的班主任。我姓李,你们班很多同学都认识我,我就不多说了。早自习,自己看书背书,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曾思丽听到李老师的一番介绍,对冯亚楠努努嘴,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之前班的班主任,挺有才的,就是有点怀才不遇的感觉,天天在我们班上说他之前遭遇到的不公待遇。”冯亚楠第一次见李老师,倒也没什么反感,只好换个法子应声道:“丽丽,你的《声声慢》背会了吗?要不这样,咱们交换着,你背我检查,然后我再背,你再检查?”曾思丽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只好回答:“好呀,我正愁没有好姐妹一起共渡难关呢。”于是,两人先各自背一段课文,然后互相检查背诵的效果。
就在大家积极背诵课文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报告”。大多数同学都停下背诵课文,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就敢迟到。冯亚楠也一样,她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挎着单肩包,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望着李老师。显然,李老师是认识这个男同学的,颇有些关心地回到:“赶紧进来吧,怎么跑来上学了,感冒好了?”男生点点头,回答:“李老师,你看我这体格像是会被小小感冒难倒的吗?早都好了。这不,就赶紧来上你的课了。”男生一边说,一边环视全班,看哪里还有座位剩下。看来看去,前面都坐满了人,只剩下靠窗的后面,还有空余的座位,于是把单肩包一手拎着,就朝冯亚楠的方向走来。冯亚楠早在男生叫报告的时候就看清了他的样子,心中暗吃一惊,这不就是上次买早餐的时候遇到的男生吗?怎么也在这个班,看样子还蛮大牌的。就在冯亚楠暗自嘀咕的时候,身边的曾思丽激动地对她说:“诶,亚楠,这个就是我们之前说的五班班草兼学霸许磊。今天终于来上课了,你可不知道,他在咱们文科班,人气特别高。你看,这次他还坐在咱们后面,哈哈,岂不羡慕死向芸那个死丫头。”冯亚楠听到这番话,心中悬疑豁然开朗,没错,这个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范文作者,许磊,也很有可能是那张偏方的主人。
许磊走到曾思丽的旁边,跟她打了个招呼:“丽丽,你可以呀,这次进步蛮多的,咱们五班又出了一个准学霸了。”曾思丽笑着回应:“许帅哥就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你常年霸占咱们文科榜首。赶紧的,我后面还有个位子,别被李老师逮住咱们课堂聊天,又进办公室促膝长谈。”许磊应了声:“是,不过我喜欢靠窗的位子。”说着,走到冯亚楠的背后倒数第二排坐下来。从曾思丽跟许磊搭话开始,冯亚楠就一直盯着手中的书,目不转睛,深怕自己漏出点什么破绽,被许磊发现自己就是那天早上的那个女生。过了一会儿,曾思丽叫了叫她,两人继续背课文。冯亚楠深呼一口气,是的,原本就不算相识,再次相见,又哪里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