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语:“酒壮怂人胆。”不知当初武松打虎是不是靠酒劲儿撑着如今,马路上的“酒驾”倒成了杀手。“我没事儿”,二彪子劲儿一上来,轻者骑桥撞电线杆子,重者活不到今儿的晚傍晌。没招谁惹谁的路人被怂人酒胆撞了,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更可笑的还有仗着酒精敢与交警比试比试。
议起酒文化,说起酒文话,没古代名角不行。倘若李白杜甫们活在今世,一定拿高薪游走于酒肆酒厂,把盏于大街小巷,广告效应的利润“嗖嗖”地往上蹿。酒商们借着“诗圣”、“诗神”大做文章,挣得钵满盆溢、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文话”与经济、效益挂钩。
如今的酒文化延伸渗透到了叽里旮旯儿。好酒高档酒一定附有公关效用:喝酒的不买,买酒的不喝。送人好酒,十有八九隐含着意思,不是托人办事,就是想着提提官帽翅。签合同拿到酒桌上办,那体现的是亲切融合。花公款、搓大餐,必喝名酒,那是含着领导殷切关怀的一种气派。
权钱交易,说不好拿酒作没作媒介反正酒精劲儿上来,什么糊涂事儿、荒唐事儿、龌龊事儿都兴许做得出来。酒吧、歌厅、娱乐场所,灯红酒绿,红男绿女,不管是红酒、白酒、啤酒,路易十三还是威士忌,逢酒下肚,一喝多喽,没准儿性子绷不住就顾不上廉耻。一暧昧起来,难免出格,还有更悲壮的:明明酒量不大,真真地无私无畏“舍命陪君子”,酒桌上办公事儿喝成了“烈士”。
喝酒多是本钱,是块儿工作晋级的敲门砖。--谁信我见过。一公司招销售人员,简历瞅过,面试时先问:“喝酒吗”进一步:“能喝几两”答:“半斤,刚刚起步。”好了,面试结束,就是你啦!挑一位秘书晋级秘书长,比一比酒量应该是一道必考的科目。其实,平日当头的心里明镜儿似的。不是传说,不是传奇,这是真事儿!
京酒文话,千姿百态。二锅头延续着、展开着各式有兴趣的话题,二锅头书写着今天与未来城市发展的走向,二锅头已经深深融汇于京城人的味觉记忆中。至于曾经有的“北京红”,正因为度数没那么强势,价格没那么高昂,品质还未超越,传说也未必十分精彩,所以我的“文话”未列入此类。
饕餮食话--闲说身边儿天大的话题
提起“饕餮”,现今儿,就爱跟盛宴大餐挂钩,跟好吃好喝联系一块堆儿。其实那两字打根儿上捯,还真不是那意思。古人云:贪甚曰饕。说白了,就是传说中的一种贪食恶兽。正基于此,古代钟鼎食皿上多刻其形状以作为装饰。饕餮之徒,未必就是难听的称呼,兴许一直就是标榜自个儿有钱有势的炫耀。
都爱说“民以食为天”。甭解释,连屁大的孩子都知道!“瓜熟蒂落”的第一声啼哭就是叫食儿,老拿奶嘴糊弄不成,还得真吃真喝。食文化起源别细算,自打有了人类生存,就有了吃食儿的本能。繁衍、扩充,强壮、聪明,指着食物撑着。不饕餮,也得填饱肚皮。
小时候,就盼着过年。琢磨那会儿的红烧肉、大排骨、烧丸子,就觉得怎么那么香如今甭提,蹙着眉头:“腻歪!”
不知打啥时候儿论的,吃饭成了“局”。上级召集下级,必是喜忧参半,局中套局。一忐忑,敬领导大人的酒杯都哆嗦。商场似战场,饭局似博弈。一会儿“一口闷”,一会儿“先敬为先”,一会儿“先干为敬”,底下喽啰们哪敢搂桌儿地自顾自,夹菜喝酒都得看脸色,备不住还得强努。兹要饕餮美了,再续上好节目,不愁字儿不签。
好朋友的饭局好说。谁都怕丢面子,抢着买单瞎嚷嚷、连推带搡,这算是一景儿。就这么着一来二去,饭局剧增,情分升温。今天我东家,明天你东家,谁也不会在乎谁。别细说婚宴,那是人生大局,那是台瞻前顾后的大戏。仪式是给捧场子的人瞅的,饕餮盛宴那才是真格儿。乐乐呵呵别出搅局的,顺顺当当地都抹嘴儿走了人,男方家长、小两口子才算心搁肚子里觉得踏实。
又说若干年前,大杂院里忒热闹。不能像农村过节那样杀猪宰羊地吃鲜儿,家家杀鸡宰鸭拾掇鱼,总还是可以办到的。火炉子上坐着炖锅,满屋子飘荡着肉香,馋得我们这些小家伙儿紧着吸溜口水,皱起鼻子,真恨不得把好味道都吸肚子里去。搁当今时髦的说法:一年就饕餮这一回,能不馋吗
我这人小时候有一最怕:过节来人进家门。
那年初一,父亲老战友聚齐儿到了我家。数十人的队伍进屋,预先一个劲儿地夸赞老嫂子手艺高超,吃一顿能管十天半个月。妈老兴奋了,所有的肉、鱼、蛋票全搭上了,除了杀鸡宰鸭,还多买了不少额外的库存冻肉。
头天炖得的红烧鸡鸭、酱排骨肘子、红烧肉、猪头肉,现做的烧带鱼、大四喜丸子,满满几大盆儿,风卷残云只剩骨头;几瓶二锅头,连根儿没留下一滴。妈累并兴奋着:哼!还是咱弄得厨味儿喜兴,没得剩儿。
妈回头瞅瞅我们几个:耷拉脑袋,撅着嘴,忙了半晌午的,还都没进食儿呢!一年一回等着这顿儿,全被战友们饕餮了。爸晕乎着,还一个劲儿地夸:“就这么着,挺好!”有了这回,每逢佳节,没家属的队伍都来奔饭局。
又过了些年,爸脱军装,转业地方。没等到杀鸡宰鸭拾掇鱼的日子,口信来了:“战友请客。”我们哥儿几个兴奋,下馆子谁不欢喜!记着那回是在全聚德,满桌子的肉鱼虾、兔鸡鸭,刘叔还问咱:“还想吃什么随意叫。”不用教,我们哥儿几个也会风卷残云,都吃个肚歪。临了儿结账,您猜怎么着十块钱大票,一分没剩。心说啦:齁贵!够一家子对付十几天的伙食了。
还有一回,爸的战友黎叔高兴,请客请到了四川饭店包间。司机开车,直杵绒线胡同里的王府院落。川北凉粉、夫妻肺片、樟茶鸭块;鱼香肉丝、宫保肉丁、麻婆豆腐;东坡肘子、回锅肉……麻麻的、辣辣的,我头一回咂摸到了正宗的川菜味道。黎叔喊司机去结账:“十一块八。”啊!比全聚德还贵
小时候,我总记着这两回下馆子享受过的饕餮,吹嘘了老长一段时间。看伙伴儿妒羡的样子,心里这叫一个美!再往后,该咱自主消费交际了,没少跟饭馆打交道。
我要说:下馆子吃饭,必须具备等座位的耐心,具备看冷脸色的容忍。现今儿的小年轻未必信,“没那么悬吧”女儿疑惑。
原先饭馆可不像现在,星罗棋布地满世界都是。国营买卖,归属各区饮食公司。馆子也以稀为贵,店少容易欺客。阿姨服务员白衣、白帽、白围裙,少见跑堂的递饭菜。满脸春风笑迎客,人家没那工夫。一个窗口排队开票:钱票、粮票交齐了换成了菜单子。没粮票,那就议价拿钱顶。
饭店、酒店一般人进不起。就算是公干、公差者,也得看符合不符合报销标准。像样的饭馆,星星点点,全城有数的几个。那地界儿有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尽管还没定过星级。大饭庄子,基本也就是几大楼,不敢消费十几块钱的,甭进!平常人家有些闲钱想奢侈一下,谈朋友充大方想显摆,那就离不开小饭馆了。
甭说,那会儿的小饭馆都规矩,明码标价:主料几两,配料几钱,调料少许,定价几角钱。再细点儿,毛利多少纯利几分钱叫你挑剔不了。旁边胡同口的“红卫清真小吃店”,可火了好多年。街坊四邻图的就是那讲究质优量足,三分钱芝麻火烧、五分钱糖耳朵;二分钱的豆浆、三分钱加糖;三分钱花卷、五分钱的豆包;最最受欢迎的还是炸油饼,也是五分钱一个。小黑板上标着:油饼二两干面、水面三两七、成品三两五。你真不信,可以上秤约(yāo)一下。
一大早上街,“红卫”门前排大长队。一问,都是奔刚出锅的油饼来的,老人手里拎一铝锅,想着盛豆浆回去。孙子们喜欢糖耳朵、大豆包,当爷爷奶奶的一准儿满足。我那时想豪华一些,也就买俩火烧,禁时候不说,还不用排长队。偶尔馋啦,换成大麻花。
嘚!忘了,女儿还等着解疑呐!咱大了,也有些话语权,时不时地与老同学或者同事们到饭馆里去“潇洒”。前门大街、王府井;临街饭馆、小吃店;去得多了,就有了亲身体会。一回想,还是记忆犹新。
饭点儿,人山人海。满厅堂的桌椅板凳都是人。一人去排队开票,好几个人就得盯桌儿。“眼看此桌,放眼旁桌”,机灵劲儿都得使上。最佳机会就是眼下一桌人眼瞅着碟干碗净,说话间走人。那会儿时兴一种习惯动作--脚踩就餐者的凳椅棱子,一是暗自宣称咱是后继人,二是暗示吃饭的,您可快着点儿!碰上哪位不吝秧子的主儿,死活不吃这套,算是咱白费了心机。为这事儿吵吵的,馆子里净是。好几回我赶上细嚼慢咽的主儿,赶忙招呼哥几个,挪地儿、走人呗!
认准了在饭馆吃饭比家里香。我踩别人的凳子、被别人踩凳子吃饭的经历还真不少,尤其礼拜天休息。想躲高峰期,往人少的地儿找,得赶紧。中午一点以后各饭馆挂上牌子:停止营业。里面的阿姨开始抡扫帚、抹桌子,“过时不候”那是见怪不怪的惯例。
春风劲吹,满大街就是饭馆多。不怕你吃不着,就怕你吃不到。今天“川鲁粤”,赶明儿“鄂湘赣”;头天还是“成都小吃”,一捯饬变脸“新派川味”;街头不是“天下第一辣”,就是“此店第一香”;穿上长褂就叫“老北京”,带上袖章就成“红岁月”。诸如此类,层出不穷。有装修成监狱的,有卫生间氛围的;有脱鞋上炕的,就有洗手进厨房的。想吃出花样来能想得出来就行。吃烦了、吃腻了城里,郊区农家“大锅烩”、“虹鳟鱼”、“豆腐宴”等
着您。
干餐饮的,往往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刚刚没火几年,人家进了好厨子,换了新菜谱。换着火爆--庄轮流坐。
要说服务兹要你往里瞅,领班引导员立马搀着您进屋。要说价位高台阶,高价;豪华装修,贵宾价;小饭馆子到处都有,兴许就是平民价。要说还有没有明码标价、成本计算花花绿绿菜谱单子:只有售价,没标投多少料,赚多少钱。不是老板不明白,而是叫您不能太明白。雾里看花,餐饮之谜未必都能看透。
餐饮有文化,那可延续了好几千年,谁也细说不了。
我知道:宴席桌上讲究客为上,长者为上。什么是上座--正对着门儿。如果是商场如战场的“局”,一定是官位高者为上、财大气粗者为上。我还知道:过去的宴席,南方的鸡头、北方的鱼头,对着谁,谁就触霉头。搁现在反啦!“头”暗指领导,服务员不知情,秘书赶紧转准了方位。头儿发话,“头三尾四”,知趣的连喝四杯;又发话,“肚五背六”,对着鱼脊梁的主儿就得六杯酒往嘴里倒。
还想十元一桌的大餐,只能想了。还琢磨足斤足两明镜儿似的招呼,基本上断根儿了。头些日子转着找咱“故居”,您猜怎么着“红卫清真小吃店”原址早是几易其手,如今挂着某某地区办事处的牌子。百米高的玻璃大厦,且扬着脖儿望呢!
纸糊小柜--糖锣儿响处孩子来
小糖锣儿不大,一拃多点儿。小木棍经小贩那么一敲,“铛、铛、铛”,好清脆,就这么着,糖锣儿响声把好几个院里的孩子召集来了。有的专门要,小贩的担子里添了什么好玩意儿;有的借故来凑个份子,小哥儿几个好有个缘由凑一块堆儿闹闹;有的就是想琢磨些幺蛾子,闲得工夫跟小贩逗逗
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