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医馆两旁的街坊,这一段时间时常听到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嘶吼,各个面面相觑,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个长相清秀的后生,似乎只爱吃街对过的面。
罗天看着眼前的这碗面,还是六七疙瘩肉块,还是那一把香菜,平日里都是迫不及待的囫囵吞了下去。
今日,却看着面,没有什么食欲。
看着红烧的肉块那酱色,罗天反而有种想吐的感觉。
回想起了早上,自己被强迫吞下的那块臭烘烘,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个玩意儿的棒状药泥。呕…
给桌上扔了两个铜钱,罗天捂着嘴奔回了医馆。
不久便听到那剧烈的呕吐声…
好一会儿,罗天才从茅房了出来,舀了一瓢凉水漱了漱口,对着后院的一间房子骂道:“老鬼:你给我这次吃的又是什么呀?操…”
后院的门开了,只见鬼医托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你不是吃饭去了吗?这么快就吃好了?”
“吃?!我能吃的下去吗?”
“哦!吐了吗?”
“……”
鬼医呵呵一笑:“别生气,气大伤身!你现在还虚的很,来,快来把这药也吃了!”
罗天看着鬼医托着的盘子,在看和盘子上那几颗大如核桃的药丸子:“这么大,怎么吃啊?”
“要不,我用火筷子给你往下捅?”
“算你狠…”
罗天也没得办法,鬼医让自己吃什么,自己就得吃什么!毕竟,自己还是个病人啊!
拿起一个丸子,罗天狐疑道:“这丸子是干嘛使得?”
鬼医淡淡道:“这个是用来排气的!”
“排什么气?”
“你体内的浊气!也可以说是毒气!”
“哦?怎么排?”
“放屁!”
“…”罗天一愣,冷脸吼道:“你丫才放屁呢!会不会好好说话!嘴那么臭!”
鬼医被罗天突然一吼,也怒道:“你个混账小子,赶紧给老子吃!”
“吃就吃,你吼什么啊?”
说完话,罗天将一个丸子扔进了嘴里,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剩下的几个丸子,罗天也是三下五除二的吞了干净。
可是,罗天刚一吃完,就看着鬼医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同时觉得肚子有些胀胀的…
“老鬼:你刚才说,那个丸子是干嘛的?”
“排气啊!”
“怎么排?”
“放屁啊!”
再听到放屁两个字,罗天终于知道,方才鬼医说的放屁只是一个动作,而不是骂人。
罗天此时,也终于明白鬼医的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有那他嘴角淡淡的嘲笑之意。
罗天终于爆发:“死老鬼,你个…”
这句话还没骂完,就听得一个不雅之声突然响起,有些沉闷,有些悠长,又有些羞涩,更有些突如其来…
“吥…”
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罗天也不再骂了,脸上一股子尴尬难掩。
鬼医则是,脸色憋的有些发红。
而这时,又是一声“吥…”
鬼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混账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鬼医脚下生风,顷刻间就听得医馆大门响动,鬼医已经出门了。
而院子里的罗天已经觉得有些绝望的闭上眼,仰天长叹:“我是做了什么孽啊!遇着这么个老王八蛋!”
接下来,那不雅的声音好像是急急的大河,汹涌澎湃。又想瓢泼大雨的雨点,来不及数落地之声。
“吥…吥…吥…吥…吥吥吥吥吥吥…吥…吥…吥…”
响彻了整个医馆,响彻了整个中午,还有下午。
罗天的肚子,一直都是个胀,也出不得门去,若是这样排放着尾气上街,还不被街上的人活活打死?
没有办法,只得寻了一块布子,弄了些香薰药草抹在上面,捂住口鼻,这才没有被熏的晕过去…
最后,罗天趴在床上,任由那尾气排着,懒得再去数是第几千次,最后昏昏睡去…
在这医馆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虽说鬼医的有些法子真不靠谱,可是罗天也能勉强接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罗天也能自己感觉到,自己的经脉韧性好了些,流转真气时的阻滞小了些。
而且,最大的变化就是自己的脸色,那铁灰色也减去了不少。
且不说,这鬼医到底有多不靠谱,可是效果是明显的。
那么,鬼医要自己吃的,哪怕吐的苦胆都吐了出来也要吃。或者让自己浑身痒的难过,也要痒…
第二日,罗天才转醒过来,一睁眼顿时觉得眼窝子疼,赶紧又闭上…
怎么觉得辣眼啊!
眯缝着眼的罗天,摸着桌子慢慢往门口走,想着赶紧去洗洗眼睛。
可是不料,脚下一拌就摔倒了地上。
隐约觉得是个人,不敢睁眼,用手探了探,还真是个人啊!
凑近一看,原来是鬼医。
可是鬼医此刻,口吐白沫,眼窝发青,躺在地上气喘嘘嘘…
罗天大惊,顾不得眼睛的疼痛,一把抓着鬼医便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到了院子,罗天觉得眼睛虽然还是难受,但是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睁不开了。
而鬼医依旧吐着白沫,只是气息匀了好多。
罗天扯下了面上的布条子,用手抓了把冷水,朝着鬼医脸上弹了弹。
或是冷水的刺激,鬼医一个激灵,猛然蹦起来,更是一声大喊:“可臭死老子了!”
鬼医的反应,着实让罗天吓了一大跳:“你是不是脑子抽了?”
鬼医转过头,狠狠的看着罗天:“混账小子,你太狠了!”
“死老鬼:不要没事儿,就编排小爷,我怎么狠了?”
“你还不狠!老子让你放屁是排你体内的浊气,不是让你把屁都放在屋子里,难道不知道老子三更要给你针灸吗?你昨天是不是吃韭菜了?不但臭还辣眼…”
“…”
鬼医这话,罗天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才明白是什么情况。
罗天看着鬼医气吁吁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死老鬼,你活该啊!这就是报应啊!哈哈哈…”
“混账小子,哇哇哇,气死我啦,看我怎么收拾你!”
“难道不是你活该,妈的,让老子放屁就放屁,还给老子下迷药。那屁没臭死你,算你走运啦!”
二人吵了不少时间,最后鬼医摆摆手:“你这混账小子,放的屁太臭了!”
罗天哼了一声:“还不是你药配的好!”
“你过奖!”
“客气客气…”
“行了,行了,这事儿不说了!是我没有交代清楚,谁知道你太能放屁了,整个屋子都看不清道,让我刚一进门,就立马觉得晕乎乎了!”
“…”罗天听着鬼医这话,忍不住在心里问候着鬼医的亲属。
最后鬼医回屋配药,罗天也回屋开窗,不开窗怎么办。那个浓度高的,自己可不想被臭死…
鬼医又在院子里烧起了一堆炭火,在炭火上架这一口大锅,大锅上更是一个一人多高的笼屉!
罗天来到院子里一看,顿时觉得有些大事不好的感觉。
“我说鬼叔!你这又要干嘛?蒸馒头?”
“对呀!蒸你这个人馒头!”
“你这是报复!”
“我这是治病!”
“你这就是报复!”
“报复?报复你又咋地!赶紧给老子我坐进去!”
“……老鬼:算你狠…”
在鬼医得意洋洋的眼神中,罗天也不得不踩着凳子,坐进了笼屉里。锅里的药液已经开始冒出蒸汽…
“混账小子,好好享受吧!嘿嘿…”
看着鬼医可恶的表情,再看着那戏谑的眼神,还有那玩味的语气,罗天只得闭眼哀叹自己命衰,遇到这么个货…
就在鬼医盖好笼屉不久,罗天就听得院子里人声嘈杂。
“老鬼:你他娘的又搞什么啊!?”
“是啊!你平日里东捣鼓西捣鼓的,我们就忍了,可你也不看看,这是饭点啊!”
“就是,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着进到院里的几十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鬼医显得莫名其妙:“诸位,诸位街坊,到底咋了啊?”
“到底咋了?”一个腰圆体胖的中年妇女,一把揪住了鬼医的领口:“你自己来街上闻闻?”
“对,让他自己闻闻…”
鬼医不得已,被拽到了街上,看的街上景色未变,不由的心生疑惑。
可是,下一刻,鬼医吸了一口气…
“呕…”
弓着腰捂着嘴,差点吐出来的鬼医,赶紧回了屏住呼吸:“怎么回事?街上谁家清理茅厕吗?怎么这么臭啊?”
这下子街坊们更激愤,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咒骂鬼医。
最后,鬼医被街坊们又扯一个窗户下,说是这臭气都是从这窗户里飘出来的…
鬼医这才明了,原来是罗天那个混账小子,开窗户散味,没想到今个没风,这个味道都飘到街上了…
明了缘由,鬼医不由的气愤异常,又是个这个混账小子给自己惹事…
不得已,鬼医只得向街坊们赔礼道歉,最后在街头的松鹤楼摆下几桌了事儿,毕竟是饭点把人家熏了,还是请吃饭比较实际些…
最后,回了医馆的鬼医,拉长着脸,也没有去咒骂笼屉里此刻已经笑得流出眼泪的罗天。
只是,咬着牙吸溜着,揉着被街坊的大姐们掐的胳膊、拧的腰间。
鬼医恶狠狠又朝着锅底扔进了几块大炭,那炭火烧的又旺了些,那蒸汽又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