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来想,我什么也不是,刘宝权也好,刘治文也好,唐礼也好,他们谁胜谁败、谁荣谁辱,对我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我只不过是一只狗,一天只吃一瓢汤饭,只睡一间草房,我有所作为的那天,似乎还很遥远。这么想着,我放了心,我的心情随之便愉快起来了。
此时正是上午11点钟,冬天的太阳暖洋洋的,我的心里也热乎起来了,白姐的失踪对我来说,已没多少痛苦与阴影留在心中。我爱我的母亲,但她已离我而去,我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因此我已不再悲痛。活着的应该好好活着,去了的灵魂已安息,我想,这也是白姐对儿女的期待吧。毕竟阴阳两隔,人世间与地狱天堂是不能相通的,各自相安即是天命,我心已了然若结。
就我们狗类与人类相比较而言,我们狗类的生命低贱得多,这是我们狗类处于从属地位所决定的。无数年来,我们都无法逃脱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我的同类不断地被人类打杀,以多少元多少元一公斤的价格,卖给他们的顾主、消费者,制成香喷喷的狗肉火祸、狗肉热炒,摆上食客们的餐桌,让食客把他们的忠实朋友吃下去了。我们每一只狗几乎都面临着这种相同的命运。这种悲剧从人类收养我们的祖先的那一刻起,就随之而来、随之而确定,谁也无法逃避,无法改变。
我们村子里的老好、麻哥、白竹、地棍、瘦菜、田鸡、白姐、小花等等,冬季以来,已经被主人与盗狗者牵了、药了去,无一例外地步入了悲惨结局。主人们数着卖狗得来的花花钞票,连看都不看一眼,曾与自己朝夕相处多年、为自己忠心耿耿、辛勤守护家院多年的忠实伙伴,就那么无情地、狠心地将我们狗类处理了。
我们狗类祖先权衡了生存利弊,把这一惨局,看成是我们狗们生存必须付出的代价,于是有了结论,那是自然法则,是不可得兼得的合理现象。我们只是主人家的一条狗,主人叫我们活,我们就活,主人叫我们去死,我们就义无反顾地去死。我们不怨恨人类,也不能责怪吃我们的人类。
来到了文秀丽的家门口,她家的门没有关,想来文寡妇在家。主人刘宝权对我说,多多,你在门口帮我守着,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你不要像上次那样跑开了。我只好乖乖地蹲在文秀丽的家门口,为主人守着房门。好在今天的太阳很暖和,不像上次寒风呼啸、寒冷刺骨。
那次,主人叫我守在门口,我被刺骨的北风吹得浑身发抖,跑到文秀丽家的老母狗,中花身边去取了点温暖。不幸的是,此时刘治文的儿子刘立学来了,我家主人在那寡妇身上没捞到任何好处,便被轰了出来。他一肚子的气不得出,见我不在门口为他守着,而是到中花身边取暖去了,便狠狠地踢了我两脚。我以为此事已经完结,自认倒霉算了。想不到回到家中,还被他锁上暴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