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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诗会(五)

第二轮比赛的结果,侯方域与徐宇并列第一,陈寿生第二,第三没人!虽然侯方域位列第一,但是心里却是不服,“凭什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子与我侯朝宗并列第一”,不过碍于是两省巡抚所判,也就默不作声,把所有的精力留在第三轮的决赛,毕竟那才是争夺今年荷园诗会的魁首之战。

徐宇在这种场面也是很低调,他在堂中只顾研磨石墨,等待第三轮的题目揭开。既然胜了两场,这最后决赛,他也不想轻易输给别人。就算不为了自己的脸皮,也该为那白、花花的一万两银子奋斗吧!

他旁边站的侯方域和他没什么话好讲!不过先前退出的刘青洛倒是过来与他寒暄寒暄,道:“徐兄兄连夺两轮第一,实令在下佩服。可喜可贺!”:

“过奖、过奖,巧胜而以。”徐宇客气地说到。这个刘青洛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先前自甘下风,退出比赛,现在又真心祝贺,倒不失谦谦君子一个。

刘青洛报以一笑。“徐兄,第三轮你可要尽力了。魁首之位,可不止你一人想坐!”

“那是当然,能和侯公子角逐这魁首之位,已经是人生一大幸事。就算败北,也没有遗憾。”徐宇笑了几声,望了身边一眼继续说道:“刘兄,这魁首之争,本就是在我们与侯公子四人中,其他人不过是凑凑热闹,做陪衬罢了!只可惜你们俩退出!”

“哈哈!徐兄,青洛不如你啊!就不像某人一样自取其辱了!”俩人相视一笑,夹在中间的陈寿生怎听不出其中暗语。陈寿生自认刘青洛有胜过他的可能,只是他徐宇一个山沟沟里的蚂蚱算老几,论才学更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口出狂言,句句隐射于他,无非是想扫他的脸皮,让他出丑罢了。

陈寿生轻蔑一笑,“哼!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就在堂上三人暗自较量时,刘管家已经在大堂中央了,大声道:“今日最后一轮比赛,由王熊两位大人随机出题!最后得胜者为今日魁首!”

“王大人,蒙雷州诸公抬爱,予我们俩出这一题,此轮比赛熊某就不了,还是你来出题!”熊文灿在这次诗会中已经风头无两了,反观王尊德却像蒙尘的明珠!暗谙为官之道的熊文灿知道虽然自己有杨阁老在后面撑腰,但是也不可风光揽尽,何况此次前来是负有重命而来!便对王尊德拱手道!

“熊大人,自谦了!这轮比赛理应是你来出题,不过既然熊大人让王某出,我也不矫情了,恭敬不如从命,王某献丑了!”王尊德提起大狼毫,干劲地在宣纸上写下题目!交给跑堂的仆人挂到了大堂上!

大家好奇地望去,只见得白宣上写有一个藏蕴含蓄,锋芒毕露,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气势恢宏的大雪字!

“诸位才俊他日你们将是国之栋梁,用心去品味,老夫期待着能见到更为传唱的千古名作!”王尊德反手语气低沉地对众人道!

刘管家简单介绍比赛规矩,以雪字为题,在最短时间内赋诗一首,所作诗篇无论文采意境皆属上层者,当为本次赛诗会魁首。

比赛规则才宣布,三位参赛者立刻提笔挥毫,行文之间无一分疑迟。

只见堂中三人从落笔到收笔之间,仅用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三人几乎在同时交了卷。

侯方域一副稳操胜卷的迹像,眼中自是满意刚才所作。陈寿生也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傲视众人,看来也有必夺魁首的信心!

相对于二人,站在最边上的徐宇,则是一副没落样。看样子刚才发挥不是很好,魁首的希望已经打水漂了!

跑堂的人将参赛者的诗作,交到了两位终极评判的手里。

两位评审没有立刻打开审核。反而是熊文灿,扣下了三篇文章,自己站起身来,对在场所有人说道:“雷州府本届荷园诗会,最后的第三轮已经全部结束。老夫有幸和王大人作最后的魁首定夺。三位才子,皆将自己所作交上,下面就由老夫,为大家将众才子所作,一一念出来便是。”

熊文灿客气一番,接着翻开了第一篇文章;

此为“陈寿生所作!”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檐流未滴”“梅花冻”突出了天气的寒冷,“清孤不等闲”则是突出了梅花坚强不屈的性格,托物言志,含蓄地表现了清高坚韧的性格和洁身自好的品质,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咏雪诗,但是诗中借雪衬梅,符合儒家的价值观,也不失为一篇上好的佳作。

“好诗!”熊文灿刚刚念完,下面众人一致高呼。

短短四句,读起来不失为一篇佳作。陈寿生最后一轮,发挥却是很好。他家陈家家主,眼里尽是笑意,就连熊文灿王尊德也是点头赞许。

自己所作,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陈寿生得意洋洋地看了眼徐宇,像是在炫耀。

徐宇则是一脸平淡,见陈寿生得意之时,他小声向他嘘了声口哨。接着,伸出右手,比划一根中指。

“日!”

对陈寿生嚣张的表情,仅此形容,别无他法。在场众人见徐宇粗鲁的动作,大多不屑,只有少数人,暗暗偷学此术。

熊文灿念完了陈寿生所作,拿起了第二篇文章。

此诗为“侯朝宗所作!”

“山郡逢春复乍晴,陂塘分出几泉清。郭边万户皆临水,雪后千峰半入城。”

“好诗!

静静的出奇!没有人欢呼,更没有人说好!熊文灿拿着侯方域之诗作吟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人群才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侯方域所作的,显然胜过了陈寿生的,这一刻陈寿生的脸色变的发青,侯方域所作无疑排在他的前头,魁首的位置与他无缘了。

陈寿生毫无悬念地败了,侯方域什么人?东南复社的领军人物,杠杠的,他陈才子输得不冤!

瞧见陈寿生死气的眼神,刘青洛自然露出了笑容,他对徐宇施了一礼道:“徐兄,在下恭听你的佳作。”

“不敢当,与侯大才子相比,我都不好意思交卷了。”

已经念完两位才子的佳作,只剩最后一篇文章还摆在熊文灿的面前。下面议论之声,早已嗡嗡响起。

“不知道低调哥所作,能超过侯方域,为我们雷州争一口气?”

“切!侯方域是东南第一才子,低调哥虽然也是才华横溢,岂能与他相比。”

“我看不见得,低调哥连夺两场,说不定第三场也是他胜,低调哥可是自称岭南第一才子。”

正当众人喋喋不休猜测今年荷园诗会究竟是谁夺魁首时。熊文灿拿起了最后一篇文章。

他先翻开来仔细浏览一遍,然后将之合上,叹了几口气道。

“低调哥徐宇作。”

熊文灿顿了顿声音,随后居然见他将刚才所见的文章默背下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和侯方域一样,也是一首写雪的诗,所用也是徐宇最擅长的词。熊文灿只看一遍就已经背下,足见此词手法之高,能让人看一眼就默记住。

没有人沉默,没有人鼓掌。听到熊文灿将此词念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只高呼两个字。

“第一!”

“第一!”

“第一!”

众人的肯定,已经说明低调哥所作堪称一绝。无论是先前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还是现在这首“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简直深深的震撼人心。

这首词上片大笔挥洒,写北方雪景;下片纵横议论,评古今人物。上下浑融一气,构成了一个博大浩瀚的时空世界,铸就了一个完美独特的艺术整体!婉转含蓄的笔调,诙谐风趣的语气,客观而公允地评价了他们的短长。这几位人物杂历史上都起过一定的进步作用,他们功业赫赫,雄视一代,不愧是历史的巨子。只可惜他们武功有余,文才不足,只图摄取,不思创新,因而都配不上如此美丽的大好河山。那么,就自然而然地推出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充满无限豪情的结尾!

“此子,恐是应运中人!”王尊德喃喃自语,意味深长地瞟了熊文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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