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冲、燕素素等人结伴进山。
山中的路很难走,到处是杂草荆棘,野藤四处攀爬滋生挡住道路,树木高可蔽日,真不知道慕容轩如何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但是走过这段难走的路之后,前方出现一片草甸,绿油油的,仿佛天然的地毯。景色立刻美丽起来。只见此处三面环山,清水绿树相互映衬,初夏时节,花朵开得到处都是,红的、紫的、白的……直若人间天堂。
带路的人早早便告辞。山里民风淳朴,如果知道有人为了钱财出卖他人,势必要遭族规惩治,趁未曾有事急忙溜之大吉。这时候,雷冲他们已经遥遥看见临水空地上一座青竹小屋。听当地人说,这乃是老三自己亲手建筑,一共三间,精致玲珑,极具风味。
“这个慕容三公子,倒是个奇怪的人。”燕素素感叹道。说着话,他们一起来到竹屋外不足一百步处。
云杉已经得信,见居然是雷冲前来,不仅又是兴奋又是担心。兴奋者,因为她也不知道雷冲来此是福是祸,总和倚天哥哥有关。担心者,是因为她不管怎么希望,也明白雷冲绝不允许她和义子程倚天在一起。原因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慕容轩压她手腕,示意自己单独出去。
雷冲、燕素素等来到门前,慕容轩一个人迎出来。
慕容轩拦在门口,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雷冲只得道:“慕容公子,我们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慕容轩笑容也不给半个,冷冷道:“既明知打扰,还请诸位立刻离去。”又解释道:“敝地乃在下清修之地,不喜外人来访,不管你们是谁,还请快快走吧。”算是给了他们面子。
燕素素上前自报家门,道:“我乃玄门弟子,剑庄上官剑南是我夫婿。当下有件大事,欲请公子出关相助,还望公子应允。”
慕容轩毫不犹豫拒绝道:“在下对江湖上的事从不过问,即使是我爹爹亲自来,也得先问过我的意思。我不同意,便不能应允。上官夫人盛情在下心领,但在下很抱歉,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燕素素非常失望。
雷冲目光闪烁,未曾接话。看对方以做出逐客姿态,便大声对燕素素道:“夫人,既是如此,我们便走吧。”又道:“小儿大错已经铸成,是生是死由他去吧。他自己非要寻一条不归路,我怎么努力也是枉然。”声音之大,几乎夸张。
门内立刻传来响动,已经有孕在身的云杉疾奔而出。
方才听村里酒肆的掌柜说,众人还不相信。现在一看,果然不错。身形还不太显,但已经看得很明白。殷十三生气地道:“妹子,多日不见,你的变化真不小哇。”
云杉道:“十三哥,你倒是和平素一样。”
“哪里一样?你说我嘴巴臭吗?”说到这殷十三就生气起来,大声道:“你才离开公子多长时间?满打满算有四个月吗?怎么就……就这样了?你和这小子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
他心肠忒直,说起话来直来直去口无遮拦,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萧三郎等人心思都缜密,想想也对,云杉自打被老爷子不喜逐离身边后,慕容轩就出现在她身边。当日到梧桐山庄,不就是他二人一起去吗?亏得后来还演那么一出,除了杜大当家,他们仨都搅合进去了,一度希望帮助她和公子最终能在一起。如今看来,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别说公子,就是他们三个,都做了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这样一想,萧三郎和冷无常打心眼里就鄙夷起来。
云杉委屈,但是又不敢说明。看看慕容轩,然后道:“随便你们怎么想。”顿了顿,鼓足勇气问:“倚天哥哥现在怎么样?”
“没死就是啦。”殷十三说完这句话,立刻回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燕素素好奇,问道:“殷神爪,你做什么?脸颊痒了吗?”
“我恨自己多事,尤其是这嘴巴,所以教训它来着。”殷十三说罢掉头就走。萧三郎和冷无常也立刻转身。杜伯扬世故些,他需照顾雷冲的意思。雷冲摇摇头,道:“我们还是走吧。”
云杉这才急了,冲上去拦住他:“雷大侠。”她近日好吃好睡,又有人陪着游山玩水,气色很不错。但是,出于对程倚天的关心,那份焦急也假装不来。
云杉道:“雷大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前来。如果真是为了请慕容公子帮你们忙,你们就再请他一起前去吧。”看向慕容轩连使眼色,神态恳切。
慕容轩连连摇头,心道:“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云杉生恐他们一语不合,干脆跪下来道:“慕容公子,你就应允了他们。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在这里逗留。从此,咱们就再不相见。”
慕容轩连忙走过来将她扶起。看她急切得眼泪直流,心中痛惜,道:“你又何苦如此。”转脸对雷冲道:“你们又何苦如此逼她?”
云杉站起来,牵着他的手走到一边,在别人再听不到他们说话的那里,道:“三哥,你知道我腹中孩儿的爹是谁。但这个秘密只能你知晓,不能让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知道。我这一生再无太多想法,总之倚天哥哥不能出什么事。你且去,有了事情由上官夫人主持,相信一切都会化险为夷。”
慕容轩握着她的手,仍是那句话:“你这都是何苦呢?”如果不理他们,江湖琐事便与此绝缘。三年五载之后,是男是女他都能接受,如同自己的孩儿。那时候请爹爹做主,一定不会不允。云杉也不需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用再担心会被人仇视甚至追杀。但是,慕容轩转念又想,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她的心里始终装着那个逸城公子。不管自己多么痴情,多么会为她打算,如果注定不被拥有,那么就一定会突然失去。
想到这里,他突然死心,道:“也罢,我听你的便是。”但仍忍不住问:“我不在时,一切都得你自己去操持。到时候很辛苦,你不怕?”
云杉道:“不怕。事情早点办完,你不是就会回来吗?”
“也是。”这句话让慕容轩听了很开心,便道:“那我就跟他们去了。争取早日办好事,立刻回来。”
“嗯。”云杉笑盈盈地答应。两个人竟有些你侬我侬,依依不舍。
殷十三本来不想看,但无意瞥了一眼,原先有些悔意,此刻又冒出火来。但是,这火发不发左右都是于事无补,便道:“走便走,别婆婆妈妈。”
慕容轩和云杉话别,回屋收拾了几件随身物事,随同他们出发。
等他们匆匆赶回太原,玄门年会已相去不远。燕素素身为嫁出去的女儿,已然随外姓,不可出席主持帮中事务。燕霆年纪尚轻,一切事物便由大总管李乐山出面料理。燕老门主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因此,少林的天慈方丈早早便来到太原。
为此玄门预先开了酒席,准备款待四方宾朋。峨眉的素离师太和青城的欧阳掌门是表亲,一起到达。华山就在近处,掌门郑晓峰反而姗姗来迟。
云非凡是六大门派中最后踏入此地。与他一起前来不是别人,正是逸城公子程倚天。
二人相见,云非凡微微心惊。铁琴已经死在此人手上,他亲眼目睹。铁剑失踪了,人不知在何方。他在二十年前制造出来的两个怪人一瞬间灰飞烟灭,这叫人心中委实舒服不了。眼下这家伙解除附骨针已是明白的事,武功恢复也是意料中事。只是精进到什么程度,不亲自试试,不能确定。
心中想着,各施一礼,走进园子。
安排座位的时候起了点纷争。天慈方丈德高望重,自然位居首位。而左边第一张椅子一直属于原武当掌门清风真人,清风真人蓦然退隐,掌门人换成云非凡,理当由他坐。但是,李乐山在安排的时候,竟然让程倚天坐了左首第一位。
郑晓峰第一个不干,跳起来道:“逸城属于何种身份,怎么能踏进这里坐在这个地方?”欧阳木通和素离均露愠色道:“不错,与此人共席,简直有辱我们的身份。”
程倚天倒不在乎,冷冷道:“如果你们看不过,就请云掌门这里入座。”
郑晓峰叫道:“这也不成。”
他这样说,程倚天便不再搭理。面子上那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你恼我名望不够,和你不能相提并论,那么武当掌门的分量总该接受。这也不能接受,就是无赖之举。既然如此,又何必同你一般见识。”周围都是周边响当当门派的掌门或者主事之人,哪个心里不清楚?郑晓峰骂又不是,打又没底,面色紫涨,下不来台。
恒山掌门玉清道:“郑掌门,这么多位置,坐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再说,未必坐得好,名声就好。你姑且算了吧。”搭了个台阶给他,郑晓峰气呼呼坐下去。
云非凡不用人来安排,自己走到程倚天旁边坐下,悄声道:“你有种。想必是这些掌门捆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程倚天冷笑道:“他们捆不捆在一起我不在乎,云掌门和我是故交,和谁捆在一起,我才更感兴趣。”
云非凡“哼”一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