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斩,共有六十六招,全是横推直击式简单直接的路子。没有变化,也没有破绽。云杉无论换什么剑法,都免不了要和他硬碰。十几个回合下来,骨软筋酥,剑都几乎捏不住。
云杉没有法子,只有再用龙涛之术。可是等她刚刚粘住对方兵器,鹰王的声音冷冷响起来道:“你既已准备叛出我门,如何还用我教给你的功夫?”又道:“紫阳神功神奇无比,你大可用它打败这里所有人。”
贺琮闻言不禁一惊,道:“鹰王,您早已知道——”
“她本是武当传人,随我去中土的楚风、长烈都知道。只你例外罢了。”说完这话,鹰王突失了影踪,等他再出现时,已经在坡上。这就是众所周知、当世无双的“息影”神功——虽是一门轻功,但其快速无比的身法已足以让它名列蓬莱仙阁诸多武功中前三甲。
蓬莱仙阁上轻功卓越的有三个人:功德院主持法音禅师,乃天都国师,神眷居方闻雪隐士,另外一个是渔民出身,常常在海上凫水,有“海上飞龙”之称谷辛辛,他们的身手,但凡亲眼见过的都惊为天人。不过,和此刻鹰王的息影神功比,实在不足挂齿。
玉鹏程正欲趁云杉神情恍惚,大下杀手的时候,鹰王已来到眼前。鹰王手随便一甩,玉鹏程的长刀便从手中飞出。“夺”的一声,砍入七、八丈外一棵大树。接着,他的人也飞起来,“彭”摔在大树脚下,骇然不已。
云杉眼睛一闭,心道:“我便死在你掌下吧。”却听不到掌风。睁开眼睛,只见鹰王脸上表情似怒非怒,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微笑,站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不动手?”她说话永远都不知道拐弯。
鹰王不禁暗暗摇摇头。
贺琮连忙带人冲上坡来,将雪姬解下来。雪姬昏迷不醒,浑身发着高烧。他们又立刻将她送回营地。天都最好的大夫很快召来。
鸣玉、浮香震惊不已。她们人在异地,凡事都不怎么有自己的意见,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
鹰王道:“好歹照顾好你们的主子,这件事,本王自有处置。”
七日之后,雪姬身体有所复原。紫幽奉命领队护送娘娘回城堡。
回城堡不久,侍女来报:“明妃娘娘,珍妃娘娘驾到。”说话间,就见成队的侍女鱼贯走进来,两位年青女子盛装打扮,款款而入。
两次生死的考验,让雪姬这个原本单纯无邪的女孩子内心充满惊惧,对这个地方的人也就充满莫名的敬畏。她急忙让鸣玉、浮香扶她下床。大病一场的她,白皙的面庞看起来非常憔悴,但绝美的五官反而让人更觉惊艳。柔弱,往往也是打动人心的武器。
明妃娘娘叫明月如,走在前面。她的样子也算是上上乘,紧跟在后面的珍妃叫赵霓珍,模样儿比她似乎更多妩媚风情,是上乘中的上乘。雪姬不禁心中哀叹:“鹰王的女人都是万中挑一的美人儿,我在此中,又有何优越可谈?”
明妃笑眯眯将她搀扶起来,道:“雪姬妹妹,你身体刚刚复原,远途劳顿,不要多礼。快,坐下再说吧。”珍妃也客气得不得了。三个人只见颇寒暄了好一阵。
三人坐下。鸣玉给主子身后刻意多加了一个靠垫。
明妃道:“雪姬妹妹,可生受了你啦。云杉这个妮子,祸害天都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事情也是她自找,活该引火烧身。,妹妹你可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雪姬道:“她真有这么厉害吗?连你们二位娘娘都这样痛恨?”
珍妃笑了笑,从旁开口道:“这话,月如姐姐都不好讲。我们在明华宫也是掌权的人物,可对这样一个原本没品没级的丫头,愣是无法可想。”
雪姬没有继续接话,脸上却写满疑问。
天都掌权的女人都有背景,明妃明月如是花灵城主的女儿,貌美如花入选鎏金宫,珍妃赵霓珍也是一座大型城邦中高官的女儿,同样名声在外而入主碧云宫。鹰王的权威如日中天,她们也一般受人敬仰。明华宫是一个尊卑等级非常严明的地方,两位太妃亦是看重出身、修养的人物。
而云杉,恰恰是一个卑微的人。
这样的人,在明华宫只能做永乐院最最低等的侍女。
最初的几年,她确实天天干着浆洗的粗活。太妃娘娘,王妃娘娘,还有四庭的宫女,那么多的换洗衣服,五花八门的注意事项,压得她头也抬不起来。低等侍女中还不乏欺压殴斗这些事,云杉没有背景,个性也怪,更是受了不少活罪。
那时候,无论明月如,还是赵霓珍,都连她的名字都不会听说。
不过这个女孩子可真不一般,她居然认识了方外高士方闻雪。
那时正值鹰王二十五岁生日,天都上下举国欢腾。方闻雪向管礼乐的祁大娘献计办一场举世瞩目的舞宴,训练一个万人演出。这可是惊世骇俗的建议。四庭的侍女加起来也不足半数,于是方闻雪就提出将三院也调动起来。
名正言顺,云杉得到了一个演出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在永乐院这样粗杂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精致的女孩。当祁大娘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惯识美女的她忍不住称赞。
是呀,能拢住方闻雪这样的人,想想,也不是平凡人等那。
无可挑剔的五官,加上曼妙多姿的身姿,这还不够。祁大娘在她身周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品位出:一股来自于她骨子里的锐气犹如带触角的精灵,能够毫不费劲钻进人的心底。
这样的女孩在永乐院太浪费了。
虽然她天天浆洗各种各样的衣物,但是她的手依然优美,身姿依然修长。至于容颜,漂亮倒是其次,关键是哪一股出自于骨子里的魅惑,让人观之难忘。
应该让她去跳万人舞的主场!
于是,明月如和赵霓珍便先后听到这个让她们此后一直头痛的名字了。
云杉?!
在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明月如就相当地惊讶,继而恼火、害怕。已经在鹰王面前越来越少新鲜感的她,正寻摸后继人才重新捆住鹰王的心。美貌如斯原本是可以的,只是,她的眼神太深,神态太过桀骜,怎么看都是不服管教的主儿。
赵霓珍也看到了。她们共同决定不能让她出现在万人舞场上。
不过,还是忽视了那个方闻雪。他太能干了,居然有办法让云杉去一个渔村参加神祭。祭祀过程中,也有舞蹈。
然后他便将鹰王带去那里了——
“一场舞,就将鹰王给俘获了吗?”雪姬忍不住轻声问。
明月如道:“是啊,一场舞。这个丫头有鹰王照顾,飞快地从永乐院调往月庭,跟着飞也似的经过玉、银、金三宫,一步登天就直上九霄云了。”
“九霄云就是鹰王建造来准备给自己正室王妃住的地方。”看雪姬没有反应,珍妃不动声色补了一句。
雪姬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明月如道:“我们也不知道鹰王为什么这么喜欢她。说是因为美貌,鹰王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姐妹好歹也是有点儿姿色的,更何况还有妹妹这样的人物。”
赵霓珍附和着:“是呀,论起模样儿来,即使云杉那个丫头,在妹妹面前也要差上一截。”
“那你们想要我怎么做?”雪姬终于知道该怎么说了。
“坚持要将她处决!”明月如似乎已经恨死云杉,咬牙切齿地说:“再也没有像妹妹这样能够在鹰王的心中赌上一把。此女不除,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雪姬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下午,明妃便传令内侍卫从天牢将云杉提走。
鹰王在白麓未归,她们要趁此机会将她秘密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