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袭击海岸,天都寿其影响下起连绵暴雨。
天空已经积压了十多天的乌云,偶尔看见太阳的笑脸,很快,又被阴云占据。
一个身穿藏青色斗篷、外罩蓑衣的男人,斗笠低得盖住了眼睛,来到郊外十里亭。那儿,已经有人在——头脸都挡得严严实实,一身黑衣。
“这鬼天气,下来下去停不下来了。”男人不住声地抱怨道。
黑衣人却不答话,只道:“海防最近吃紧,黑风营的兵全部调去了。绿柳营还在候命。天都防御松懈许多。”
“你当真要……”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问道。
“箭在弦上,焉能不发?”黑衣人冷冷笑道:“不是我要怎样,是有些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明华宫东北角十多里,有一座很大的古刹。山门上题着斗大的匾:功德院。
如此糟糕的天气,寺院的黄墙依然鲜亮醒目,满眼的苍翠也给人以勃勃生机。徘徊寺内,耳听悠悠钟声,那份清静当是非常难得。
雪姬在紫幽的陪伴下来到这里。刚刚登上台阶,住持法音已经迎了出来。
“雪妃娘娘。”法音合十道。
“法音禅师。”雪姬合十还礼,又问:“鹰王还在这里吗?”
法音笑着摇摇头,道:“鹰王殿下早在三天前就回玉藻殿。娘娘不在明华宫中不知道,紫幽姑娘耳目通灵,不该不知吧。”
紫幽道:“我就是不灵通呢。鹰王恼我和瑞祥郡主作对,许多事都传令不叫我知道。法音大师这般说我,是讥笑还是嘲讽呢?”
法音微笑不答。
“我听说上邪夫人给云杉下了蚀骨粉,那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毒,是不是?”雪姬问。
法音点点头,道:“毒性之犀利,世所难见。”
“那大师何以能解得?”
“这……”法音那双充满睿智和祥和的二目中光芒闪了两闪,才回答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只要有半分希望,也要竭尽全力。瑞祥郡主福运不减,绝处逢生,雪妃娘娘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是吗?”雪姬冷冷地笑了一笑。转身往下走了两步道:“大师,你是道德高僧,有些事,我们凡人是做不到你这样慈悲为怀的。只是聆听教诲,受益匪浅,他日若有机缘必当专程拜访。告辞!”
法音暗暗摇头,目送她们离去。
行至半途,一阵急雨下起来。紫幽急忙命人护送鸾驾找寻避雨处。风很大,车门都撞开了,雨点扑进来,将雪姬头脚打湿。
找到一个山神庙,屋子很旧,但还算完好,一众人急忙躲进去。等了许久,雨也不停,天却慢慢黑了。
紫幽领着女兵找了几段木头,劈成柴,燃起篝火。又用衣物拉起一道屏障,雪姬在后面换下自己身上湿掉的衣服。
在天都生活了小半年,除了那个小妖精云杉,所有的人对自己都不乏中肯,包括鹰王在内。所以,雪姬曾经充满惶惑、惊恐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享受着他人的照顾,已经不觉得拘谨。因为,那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紫幽从衣帘外面递进考好的牛肉,她也接过来慢慢吃了。火很旺,肉很香,发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此时此刻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抹胸。那边紫幽觉得气闷,便嚷嚷着边向门外走去,要出去看看,她没有吭声,只盼湿掉的衣服快快烤干。
正发愣,站在大殿门口的女兵突叫了一声:“谁!”雪姬立刻回过神来。紫幽的声音跟着也响起来,跟着就没有声息。
雪姬很害怕,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挡在身前,轻轻叫道:“紫幽——,紫幽——”一个黑影猛扑过来,抓着她一直逼到神像后面。
“放开我,放开我……”雪姬惊慌失措。
她又抓又挠,又踢又咬,却撼动不了对方分毫。那人勒着她整个身体,将她箍得死死的,直到她耗完了所有的力气,四肢都软下来,才松开。
她滑到在地上抬起头,只见面前站了一个身穿藏青色斗篷、外罩蓑衣的男子,斗笠低得盖住了眼,不禁骇得浑身“瑟瑟”发抖。
那男子盯着她看,粗重的呼吸几步外都可听见。
雪姬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脚都露在外面,雪白的皮肤露出一大片。像她这样的美人,平时就让人垂涎三尺,这般衣衫不整,又如何叫人把持得住?
好在,他还没有扑上来。
雪姬急忙正身坐好,道:“你,你到底是谁?”一边说,一边用手挡在胸前,双脚坐在裙子下面。
“我叫玉鹏程,金刀武士。”
雪姬松了口气,既是金刀武士,一定不会干什么不轨的事。瞧他样子,倒也不是什么下作之士。于是道:“你背过身去,让我穿起衣服。”
“好。”玉鹏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紫幽和她的部属都倒在地上,这个叫“玉鹏程”的人看来身手着实不凡。
雪姬道:“你要带我到哪里?”
“不远。”玉鹏程请她走在前面。外面的雨终于小了,又过一会儿,逐渐停下来。
一辆马车从黑暗中走出来,徐徐来到面前。玉鹏程伸手道:“雪妃娘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