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鲁此人年有三十,其貌不扬,他和这个任务到底有多少联系?
夏侯俨长袖掩唇,低声问钟黎:“五娘何晚归?”
“遇代王杨杲,戏耍玩物罢了。”钟黎轻声说道,饶有兴致看着大殿中央的齐恒鲁,等待着下一刻的场景。
“此花也为杨杲所戴?”夏侯俨眉毛微挑,看着她发髻上的芍药花。
“是。”钟黎瞥了他一眼,今天这夏侯俨是怎么了,这么奇怪。
“恒鲁三载植楼台(牡丹),着实该赏。”炀帝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宣旨。小太监还未开口,“宦官戚尚良求见。”御前侍卫进入宫殿,跪拜行礼朗声说道。
果然,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戚尚良说楼台牡丹是他领头种植,夺走了炀帝准备给齐恒鲁的赏赐,择日给他赏赐。
回府的路上沉默无语,钟黎跪坐在案几面前,卸着妆面,“有线索吗?”忘柯的脸出现在铜镜里,他手中拿着一包虾炙球,一脸的幸福满满。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钟黎把杨杲小盆友插在发髻上的芍药花摘了下来,语气淡然。
“黎何以见得?”忘柯咬了一口虾炙球,饶有兴致地问道。
“好消息是民间传唱的童谣和任务很像,楼台牡丹种植者齐恒鲁也和史料记载一致,隋炀帝把赏赐给了太监戚尚良。坏消息是赏赐内容不得而知。”
“这能难住我们?一会儿去离宫转转。”忘柯嗤笑着,又往嘴里丢了一个虾炙球。“什么时辰?”钟黎把珠钗首饰放进了红漆首饰木盒中,“等我把宵夜吃完。”忘柯盘腿坐在席子上,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我先去还首饰,你慢慢吃吧。”钟黎垂下了厚厚的幕帘,换上了平常穿的婢子服装。
夜很深了,钟黎抬起右手,指尖燃烧起一抹幽蓝的灵魂充当手电筒,右手掌心的纹章微微发亮。她辨认着黑暗的水磨石板路,木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哒哒作响。到了,就是这里。她抬头看到了点着灯烛的一间房子。
四月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夏侯俨所居住的院子微微寒冷,早早地落下了半透明的帷幕,关紧了门窗。
钟黎感到一丝诡异的气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夏侯俨关紧了门窗……
莫非有什么事情见不得光?钟黎右手合拢,幽蓝的光芒熄灭了。钟黎屏住呼吸,脱下了木屐,穿着白色的宝袜缓缓向屋子移动。
有生意!更加清晰了。里面有两个人,听声音判断一个是夏侯俨,另一个……好像是送信的。“宇文小娘言,俨阿郎此计甚妙,(齐恒)鲁为虞熙麾下人,定有阻挠,宦官(戚尚)良得其赏,定能寻得盒。”那人声线低沉。
盒子!钟黎心下惊呼,又听得夏侯俨的声音:“嗯,回报宇小娘,计谋不变,遣人入得离宫守,听其(指皇上)言,趁其不备寻出盒。”
“那书……”送信的欲言又止。
“书中有字曰‘离’,定为离宫。”夏侯俨说。
钟黎偷听完毕,平复着心情,谨慎而缓慢地退出夏侯俨的院子,提着木屐回到了书室。
“别吃了,即刻入宫。”钟黎一把推开门,幽蓝的光芒迅速打掉了忘柯手中的虾炙球。“发生什么事了?”忘柯赶忙问道。
“齐恒鲁是虞熙那边的人,戚尚良是夏侯俨那边的人,而赏赐之中,定有盒子!”钟黎的话语掷地有声。
钟黎换上了她的T恤破洞牛仔裤,一道幽蓝的光芒过后,两人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片皇宫群,忘柯熟门熟路地领着她爬上爬下,钻到了御书房的房梁上。
两个人刚刚坐定,御书房的大门便打开了,炀帝杨广和随从小太监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小太监点亮了灯烛退出了御书房,炀帝坐在龙椅之上。“计谋不得行,另想他法。”炀帝咕哝了一句,叫那小太监进来。“将盒取来。”他吩咐。小太监应声退下,此时一位大臣进来了,是当朝的一个忠心的驸马。
“虎符盒有变,吾已累,本应赐予(齐恒)鲁,现戚尚良夺赐,迅取。”炀帝点了点桌子,沉声开口。
原来那盒子里装的是虎符!怪不得这般宝贵!钟黎和忘柯对视一眼,听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是夏侯俨那边的人来皇宫窃听。两人趁着炀帝看奏折,出了御书房,只带动着蜡烛的火焰微微颤抖。
一阵狂风刮过,吹散了她的头发,衬托了她的桀骜不驯。两人如同魅影飘出了御书房。“忘柯你跟着驸马去礼部找盒子,记得给他种下‘遗忘’,盒子存放在离宫门口的凤凰树下。”
何为遗忘?忘记你所记得的时间段中曾经有谁,在哪里,做过了什么事情,转而由封魂师种植下已经改好的的记忆。
钟黎手起刀落,身后的一群人爆发出幽蓝的光芒,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忘柯如同一阵风回到了御书房门前,他低声道:“盒子已经拿回来了。”两人飞身前往离宫门口的凤凰树下,钟黎右手张开,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埋在凤凰树下。
钟黎呼出一口气,“打开。”
“好。”忘柯修长的手指硬生生拧开了铜锁,里面果然装有一只青铜虎符!
“任务算是完成了吧。”忘柯问,天天睡地板他已经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不可,我们要搞清楚为什么炀帝要把虎符赐给花匠齐恒鲁!”钟黎声音坚定,她把虎符放到盒子里面,幽蓝的光芒包裹住了铜锁,轻轻锁上了。
齐恒鲁只是一个花匠,除了种花什么也不懂,虎符又做的如此抽象,他肯定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而炀帝刚才说了……“吾已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炀帝这是不想再做皇帝了吗?
呵,怎么可能,他可是千古残暴的君王啊,除了开凿大运河,就没有别的什么功绩,再看看那宫宴时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嫔妃婕妤美人们!
千古有名的暴君,很多不是因为没有才华,而是对自己的才华过于自信。
“不管怎样,先回虞府吧。”忘柯解开了自己的外衣,递给钟黎。“不需要。”钟黎直愣愣的回了一句话,幽蓝的光芒迅速围绕着她,转瞬即逝。留下忘柯一个人跟傻子一样握着手中的衣服。
“啧啧,女生要弱一点才好嘛……”他很礼貌地穿上了外衣,一阵幽蓝的光芒刺痛人眼,地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