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林乱秋抬起头,看了眼端坐在高台上的黑面大汉,一脸茫然。
就是他,传说之中号称掌管活人生死,调控阴魂轮回的冥王。
林乱秋有点晕,他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那个叫秦殇的鬼神带到了这里。
看这架势……好像是要问罪?我生前似乎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就在林乱秋胡乱揣测的时候,冥王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林乱秋!”
林乱秋上前走了几步,等待冥王的下文。
“汝可知,汝为何在此?”冥王故作威严道。
“不知道啊!”林乱秋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呃……”冥王似乎被林乱秋的这句回答给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咳咳,是这样的:你这一世按理应该活到九十六岁,可实际上你只活了三十六岁。我把你给找过来,是想跟你和平解决关于如何补偿这六十年寿元一事的。”冥王搓着手呵呵笑着说道,话语间俨然就是市井中的小贩。
林乱秋本来已经做好被冥王审讯的准备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冥王竟会来这一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林乱秋被雷到了,半晌无语:这货真的是冥王吗?
“呃……我的生死不是全在您的掌握之下吗?怎么会少活六十年呢?”林乱秋一头的问号。
“呃,这个啊……”冥王支支吾吾,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做事总会有出错的时候嘛……黑白无常钩魂的时候偶尔也会手误……”
林乱秋恍然,原来自己被卷入黑洞的引力陷阱而死,纯粹是被误杀的……
林乱秋突然有些生气:要不是黑白无常这俩杀千刀的货干的好事,自己本该活得十分滋润……更不会年纪轻轻就与爱人阴阳相隔……林乱秋越想越怒……
“可这个补偿是怎么回事?人都死了,寿命怎么补?复活吗?”林乱秋压下怒火道。
“通常的情况下,”冥王拿捏着说话的腔调,“如果此人接下来的几世有转世为人的机会,那就好办了,直接把这些寿元加在那一世就好了!”
林乱秋从善如流,心想难怪有那么多长寿老人能活到一百多岁,看来是这个原因……
“那您就直接把我这六十岁寿元补到我下一世不就好了?”林乱秋发现了问题。
“你以为我不想啊!”冥王脸色一苦,“我掐指一算,发现你下辈子是最后一世,而且下一世你走的还是畜生道!”
畜生道?!
畜生!?
畜……
林乱秋迅速脑补了一下自己转世成一头母猪的画面……
呕……简直不堪设想……林乱秋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等等!”林乱秋又从冥王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蹊跷,“您所说的‘下辈子是最后一世’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冥王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好吧,”冥王既然不打算说,林乱秋自然也就不打算问了,“既然如此,难道不能直接将人的寿元加在动物身上吗?”
“这是万万不可以的!”冥王连连摆手,“就好比蜉蝣,它们朝生暮死。如果把这六十年给它们,显然是极为不妥的。这世间所有生物,都有其不同的生存期,若是将寿元胡乱嫁接,那岂不是乱了套?”
“好有道理啊!”林乱秋看上去一脸认同,实则讽刺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六十年寿元到底往哪儿搁?”
“呃……”冥王卡壳了,他看得出来林乱秋已经很不满了。随即摊了摊手,无奈道:“所以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叫你来的原因了。”
“连您都没有法子解决的事,我一介凡人又有什么能耐办到呢?”林乱秋不高兴了……
“大人,”这时,站在冥王身旁一直没说话的秦殇开口了,“属下倒是想出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冥王闻言大喜。
秦殇对冥王耳语了一阵,林乱秋只见冥王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亮,脸色也越来越古怪。听完秦殇的话后,冥王抚掌大笑:“哈哈!好!就照你所说的办!牛头马面,带他去轮回走廊,托魂转世吧!”
说完,冥王大手一挥。林乱秋身边一左一右出现了两个长相奇特的怪物,正是传说之中的牛头和马面。
林乱秋委实好奇,这秦殇究竟跟冥王说了啥?但此时他自己已经被牛头马面带出了阎罗殿,看来是没法询问了。
·贰·
“小兄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哉?”在赶往轮回走廊的途中,牛头在一旁劝慰道。
“是啊!”马面跟着在一旁狂点头。
林乱秋猛翻白眼:“这算是哪门子福气?平白无故少过了六十年好日子,谁愿意?”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马面压低了声音,“冥王对你已经很好了!这件事错不在你,你确实少活了六十岁。可其实若是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我想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少了六十年寿命。”
牛头接着道:“别看冥王面皮黑,可他心不黑。类似这样的失误,在你之前仅发生过一次而已……”
林乱秋心中一凛,肃然起敬,心里郁结的怨气瞬间消散了。确实,冥王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回避自己的错误。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尽可能地弥补过错。其人品如何,可见一斑。
想了一会儿,林乱秋忽然又好奇地问道:“敢问冥王上一次失误是发生在谁的头上?”
林乱秋真心想知道,是谁跟他一样倒霉,这样他好歹并不孤单。
“你问那个人呀,”马面感慨万千,“跟那个人比起来,小兄弟你算是够幸运的了!”
“那个人咋了?”林乱秋更好奇了。
“那个人的情况,跟你有所不同,”牛头接过话茬,“他不是少活了多少年,而是多活了几百年!等冥王想起来时,他已经活到了八百多岁,冥王这才派黑白无常去把他的魂魄钩回来……那绝对是最严重的一次失误……”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马面连连摇头,“关键的是后来那位仁兄可就惨了,为了偿还多活了这么久的债,冥王把他接下来转世为人的阳寿全部拿来填补这多出来的几百年,以至于他至今都在走畜生道!”
“还记得我们当年送他入轮回的时候,他哭得那可真是……”牛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那位仁兄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