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初才走出来，一抬头，竟看见韦天舒的车大咧咧地在门口堵着，看见她出来，狠狠地按了下喇叭。
林念初皱眉，然而看他停的位置，已经是把前后都堵住，只好上车。
林念初坐好道：“你真是山大王，这是医院职工院，好些老师住这儿呢，你也好意思地耍横。”
韦天舒一边把车倒出去，一边瞥她：“我不耍横，你能老实上来答我的话？”
林念初：“我知道少白嘴严不了，就没想到人还在老家没回来，也能传八卦回来。”
韦天舒：“谁能跟你比嘴严啊？一个人去做流产不跟朋友说就罢了，老公都能瞒着！”
林念初：“小手术。”
韦天舒：“对，你本事，你能，你坚强，跟谁都不求助不哭诉，就是等之后要跟老公闹离婚！”
重症病房里，陈忆、凌欢、凌远都穿着隔离衣，重症科的护士在记录凌景鸿的生命体征。
凌远冲陈忆道：“手术中发现后壁一个室壁瘤，原先做过支架的左主干狭窄变形也比预先想到的严重，中间有过两次停跳，但是都很快恢复了。现在担心的就是发生术后低排，如果不出意外，爸爸中午应该可以清醒。”
陈忆含泪地道：“我早说过，那些统计数字的百分之一，到了个体身上，就是百分之百。不出意外，不出意外……你能站在医生的角度，先考虑的就是“不出意外”如何，我们是家人，想的就是万一意外……”
凌远的手抖了下，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门声轻动，护士带着罩了隔离衣的凌岳进来，凌远和陈忆、凌欢一起回头，凌远和凌欢叫“大哥”的同时，陈忆已经疾步过去，含泪叫到：“小岳，你可回来了！”
凌岳伸臂相迎，把母亲揽在怀里，轻拍后背：“妈，没事，没事的，刚才过来陈主任跟我说，抢救得及时，手术得及时。”他安慰着母亲，冲凌远和凌欢道，“你们折腾一整天了，我在这儿陪着爸爸，小远欢欢，你们陪妈去休息一下。”
陈忆立刻摇头：“不，我就在这儿，等你爸醒过来，万一……”
凌欢：“那我也不走。”
凌岳正要再劝。
凌远：“我去让人送个舒服点的椅子过来给妈。”
他回头再看一眼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凌景鸿，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但是迅速回过头，朝门外走，边走边对凌岳说道：“哥，你有事随时呼我。”
办公室里，李睿正在电脑上敲字，敲门声，李睿说了声“进”，凌远推门进来。
李睿一愣，才想开口问凌教授情况，凌远疲惫地摆手，定了一定，快速地说：“轻症组的项目，你目前觉得可能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李睿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我所能想到的，按照轻症组的流程，患者术前所有检查在门诊完成，那么涉及两个问题，一个是大部分的公费医疗、医保，那些检查的报销比例不同，走门诊的检查，报销比例低，这个差额，能比少住几天院少付的自付部分还多；第二个，一部分患者，没有家人陪护照顾，如果是住院患者，做检查时，护士没空，实习同学见习同学也会带做检查，但是在门诊，可能就得患者一个人跑上跑下，即使是轻症，也吃不消。我们现在试验阶段，不能强迫患者进入轻症组，这些不划算不方便，很可能就让患者不选择轻症组。”
凌远点头。
李睿：“不过也可以看看再说，不用着急。”
凌远：“一定是问题的问题，就要提早解决。”
李睿一顿，看看他，犹豫道：“这是政策上的问题，恐怕得向上申请特批，要不一会儿我去找金副院长商量。”
凌远：“我跟上面申请了目前试验阶段，给我们一个特批。改变医保政策结构来不及，也还不是时候，但是我们可以给这批试验项目进行中的病人加一项特殊说明，他们的因该病所做的门诊检查，按住院病人的算。”
李睿惊讶地问：“您报告已经打上去了？！”
凌远：“昨天不是说了，立项的好处是政策上会有一些方便。得到通知立项了，我立刻把这个报告打上去了。刚刚黄司长回复了，2天内给我们下来一个特别文件，以及项目特殊说明用表，报销时附上就可以。带做检查的问题我也说了，给批了一笔项目专门资金，训练一组护工，专门轮班在门诊各检查室带患者检查。”
李睿连连点头，如释重负，但还有些不信似的说：“那么下周正式按轻症组收患者时，就可以这么执行了？”
凌远点头，转身走出去，没过了两分钟，李睿电话响起来，来电的是王东——“6床冯缈上消化道出血！”
李睿立刻疾步赶过去。
平安妈妈嘴角、鼻端、病号服胸前都是鲜血，她眼睛半睁，努力想说什么，身子努力在动。
李睿弯腰快速地为她检查，一边检查一边对旁边的郁宁馨：“葡萄糖溶液补充血容，准备600的全血，开腹部x光平片。”
平安呆呆地望着抢救室的门。
护士拉着他，低声劝慰：“乖，咱们先回病房，医生会照顾你妈妈。”
平安不理，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门。
护士要再说话，程明从远处过来，他蹲在平安面前，并不说话，却伸出双臂，紧紧地把他拥在胸前。
过了好一会儿，平安开口：“小飞象，我妈妈……她会死吗？”
程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把他抱起来，往自己父亲的病房走，护士跟上，他也没有阻止，只是贴着平安的耳边道：“爱我们的人，他们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韦天舒和林念初从车行下来。
韦天舒：“念初，不多说别的了，凌远自然有他特混蛋的地方，不过现在这样，你不冲着他，就冲凌教授，什么都往后压压，以后再跟他算，现在，先搬回家去！”
林念初：“我搬回去能帮什么忙？”她有点赌气又有点颓废地说，“指不定还添乱。我想来想去，好像这十多年来，他追上我娶了我对他的最大意义就是跟你们那帮男生打的赌赢了，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任何积极意义。现实地讲，他还不如——”
韦天舒猛地锤了下车，突然提高声音说到：“他就再混蛋，你这话说的都更混蛋！”
韦天舒说罢往大楼疾走，林念初呆了一呆，追上去，恼火地说：“韦三牛，你站住，那你说我们这么多年，他一下又说我弱智，一次没顾上远程给我设好自动交水费的账户我就让人停了水，一下又说我神经缺陷，上班最好别走任何新路，让我万一遇到修路，就地停住给他电话，等他指示到底该怎么开，千万别自己找路，否则能一直开到海里……”她说着已经拦在韦天舒跟前，“我，我……好，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就这么蠢，所以现在什么什么都一团糟。但是我蠢，我也不见得就活不下去，他能人的便宜，我不占了行不行？！我帮不了忙不给添乱行不行？！”
她说着，眼睛已经发红，韦天舒皱眉，半天才道：“我不说了他自有混蛋的地方……但是……得了我不管你们俩的烂帐，就跟你说，大前天他一台手术中间出来两次，我不放心，又******懒得跟他废话，问老金，老金说他最近开了两次654-2，一共7支，现在办公室冰箱看，就还剩2支。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林念初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又追过去，恨恨地：“你才混蛋呢，大前天……大前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早说？”
韦天舒：“大前天秦老虎还没顾上给我电话大嘴巴你搬走了呢！我还觉得反正你管着他，关我什么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