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鸿羽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转身看向在夜色中的女子,只见女子身穿一件粉白色素面杭绸纱衣,逶迤拖地绛红色镂花宝瓶纹样绫裙,衣袂飘飘,随风摆动,身材更显纤细。一头浓密柔顺的青丝,绾着风流别致的飞天髺,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堑花凤凰展翅钗,肤若凝脂,月貌花容,倾国倾城。
秦鸿羽在记忆里仔细搜索着能与之重叠的人儿,只可惜,在他的生命里,除了今天刚被他气走的蓝莹莹之外,实在是没有能与之比肩的绝世佳人了。
“你终究还是不认得我了,白玉峰斑竹林,那一年,我们瞒着师尊,偷偷跑下山去玩耍,你说修仙太过乏味,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否则就是白白糟践大好光阴,后来被师尊发现,我被禁闭在斑竹林面壁思过,你又偷偷跑来斑竹林,陪我聊天解闷,那段时间,虽然短暂,可是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你是晴雪?”秦鸿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原来眼前的绝代佳人,竟是儿时的玩伴,白玉山首座“紫雷流光剑”陆桐欣的弟子郁晴雪,真是女大十八变,才短短几年未见,当年的小丫头竟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仙姿佚貌。
“师尊常说,你天性顽劣,将来必定生出许多事端,奈何师伯对你太过溺爱,不肯责罚,所以师尊不准我与你来往,可是我却不管;后来听说你被逐出门山,我是自然不信的,因为师伯历来对你都百般疼爱,任由你胡作非为,也不忍心怪罪于你,又怎会轻易将你赶出山门?”郁晴雪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又偷偷几次跑到你的住所查看,衣什物件,俱都纹丝未动,只是找不到你的人,到那时我才真正死心的。”
月华似水,清辉遍地,仿佛整个大地都被披上一层银纱,秦鸿羽静静地听着郁晴雪如幽幽哀怨地说道,月光底下,秦鸿羽分明看得清楚,有泪花从郁晴雪那动人心魄的脸颊上滑落,秦鸿羽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去年我曾偷偷跑下山去找你,不曾想,天下竟会如此之大,我跑了好多地方,却始终没有你的音讯,我以为,我们今生再无相见之日……”还未说完,郁晴雪再也把持不住这些年对秦鸿羽的相思之苦,整个人开始抽抽噎噎起来,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郁晴雪强镇心绪,接着道:“这些年你过的怎样?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多么普通的一句问候,多少年了,多少次在陷入绝境,彷徨无措的时候,多想有个人来安慰,有个人来嘘寒问暖,可是他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在刚刚还在感叹要孤独一世,可是此时,却还有人对他如此挂念,不禁让他口干舌燥,喉咙发涩,仿佛多年的孤寂终于找到了出口,坚持许久的坚韧一下变得柔弱。
是啊,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是命运弄人,让他无福感受到这人世温情的眷顾,月光底下,夜风之中,两个少男少女,深情地注视着对方,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化做夜风松涛之声了。
看着眼前貌似天仙的绝世女子,伤心得梨花带雨,秦鸿羽不由得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搂入怀中,可是手伸到一半,他停下了,因为他和她,都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懵懂少年了,秦鸿羽怕了,怕自己的冒失,又会像蓝莹莹那样,让郁晴雪也含恨离去。
郁晴雪静静地看着秦鸿羽,似是明白秦鸿羽的心意一般,破涕为笑,投向了秦鸿羽的怀中。
月光底下,夜风之中,两个少男少女,似是分别许久的恋人,紧紧地依偎在彼此的怀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这一刻,似是永恒……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可正因短暂,所以才更加珍贵,秦鸿羽和郁晴雪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坐在山石上,不时阵阵山风来袭,两人飘逸的青丝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旭日东升,远处传来悠扬古朴的钟声,秦鸿羽握着郁晴雪的手紧了紧,郁晴雪把头靠在了秦鸿羽的肩上,两人相视会心一笑,幸福而满足。
远远的,天边有剑光朝这里飞来,他们知道,是分别的时候了,秦鸿羽无声无息,消失在丛林里。
“师妹,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今天的比试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师尊看你不在,派我们四处寻你,快点随我回去吧,不然比试时间来不及了。”
郁晴雪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随风摇曳的松林,缓缓起身道:“我们走吧。”
说完,化做一道剑光,破空而去,另外的女子,也回头看了看四处的树林,可是除了参天古松之外,别无它物,摇了摇头,化做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玄羽门,广场之上,人声鼎沸,今天是比试大会的最后一天,排名居前的,赫然有郁晴雪在内,只见郁晴雪一袭粉白色的长衣随风飘袂,手持名动天下的紫雷流光宝剑,英姿飒爽地站立在白玉山弟子的队列之中,招来广场上无数钦慕的目光。
秦鸿羽此时也在观众席上,远远地深情注视着郁晴雪,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回头望去,原来是女扮男装的蓝莹莹。
蓝莹莹一脸委屈地看着秦鸿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似还泛着泪花,伤心地说道:“秦鸿羽,你昨天跑到哪里去了?明知道人家不开心,也不来找我,几次去你的房间找你,你的人都不在,我还以为你已经下山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便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秦鸿羽一阵愕然。
“怎么会呢?我昨天惹你不高兴,害你伤心,见你离去,我又不敢去追,怕你见到我就烦,所以昨夜我才不敢回客房的。”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蓝莹莹如释重负一般,转悲为喜地说道。
秦鸿羽不禁哑语,心想,这女人可真是奇怪,昨天还是一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的样子,今天又立马是一幅喜笑颜开的模样,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如此喜怒无常呢?
“哦,对了,你师傅呢?从我们一上山,就不见不到他的踪影。”
“我师傅啊,我也不知道,他平时最厌恶喧嚣聒噪之地,你看这里人这么多,他自是不愿待在这里的。”
“哦?是吗?那前两天,他又怎会去醉仙楼的呢?”
“呵呵,那当然是因为我啊,我师傅说,玄羽门七年一届的比试大典即将开始,以他和玄羽门的关系,是必定要来参加的,趁此机会,也好带我一起下山游历一番,让我多长些见识,所以我们师徒二人,便一路游山玩水,走到了流沙镇,然后在醉仙楼就遇见了你呀。”
“原来如此,你师傅对你可真好。”
“那是自然,难道你师傅对你不好吗?”
秦鸿羽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临近午时,只听主持台上主持长老念道:“下一场比试,白玉峰弟子郁晴雪对归冲峰弟子充文斌。”
主持长老刚念完,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雀跃之声,因为他二人不仅修为高深,相貌更是绝俏,女的月貌花容,倾国倾城;男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在比试的这几天里,惹得台下无数痴男怨女,意乱神迷,尖叫连连。
郁晴雪莲足一点,像风一般轻飘飘地飞上比试台,风姿绰约,宛若仙女下凡,充文斌光影一闪,人也已到,风度翩翩,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尖叫。(无语了,全是花痴)
充文斌站在台上看向郁晴雪,只见她发若乌丹,螓首蛾眉,目若秋波,肤如凝脂,银髻雾鬟,朱唇皓齿,一袭粉白色纱衣,随风飘摆,亭亭玉立,仙姿佚貌,不禁看得神魂跌倒,久久不可自拔。
“开始吧。”郁晴雪淡淡道。
“啊……哦,好,晴雪师妹可要当心了。”充文斌语无伦次的回道,一颗心犹自跳个不停。
语毕,手中长剑出鞘,只见此剑通体金色,剑长三尺七寸,金光闪闪,寒气逼人;此剑名唤赤焰,乃是归冲山首座郗宏义的随身佩剑,也是仙界有名的神兵利刃;赤焰此时在充文斌的手中,可见郗宏义对充文斌的看重。
“晴雪师妹,出剑吧。”
郁晴雪,手握剑鞘,右手缓缓拔剑,刃如秋霜,寒气凛凛,泛着淡淡紫光,真是一把好剑!
“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十余丈的紫光疾如闪电般飞向充文斌,充文斌早就听闻紫雷流光剑的威力,此时丝毫不敢大意,只见他左手掐诀,右手长剑一挥,手中赤焰顿时金光大作,化作一条金龙,迎了上去,在空中与紫光绞杀成一团。
台下众人,莫不惊叹,神兵利刃,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空中一金一紫,两道光华,夭矫乱舞,斗的难舍难分,宛如两条蛟龙恶斗,照得全场俱是金紫两色,充文斌神情自若,剑势凌厉霸道,一招胜似一招,大气磅礴,郁晴雪体态轻盈,翩如惊鸿,婉若游龙,面对充文斌的凌厉剑势,有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这一战真是酣畅淋漓,难分难解,看得众人欢声雷动,如痴如醉!
突然,郁晴雪将纤指一指,口中喝道:“分!”只见紫光倏地飞回身边消失不见,金光斗得正酣,突然失了劲敌,瞬间锁定郁晴雪,以排山倒海之势劈来,只听地裂山崩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比试台瞬间土崩瓦解,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充文斌的功力竟已如此深厚,赤焰剑的威力竟是如此恐怖!
尘土落后,众人定眼看去,只见郁晴雪高举紫雷流光剑挡在身前,化作一面冰盾,护住全身,竟是纹丝未动,充文斌不禁瞳孔一缩,紫雷流光剑果然厉害!
郁晴雪缓缓抬头,一双明牟亮若星辰,一头乌黑的头发随风飘动,英姿飒爽,动人心魄,只见她轻启朱唇,低低诵念法诀,手中仙剑顿时紫光大盛,隐隐有雷电轰鸣之音。
充文斌失声道:“紫雷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