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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颗难言的苦果

仿佛一下子汴京城内的气温都下降了,大小官员都不敢娱乐。直到彻底审查结束,幸存者个个长嘘一口气,放下心来。

就在皇帝陛下励精图治,整顿国家腐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他眼皮子地下,悄悄密谋一场大暴动,试图推翻赵家的绝对统治。此人还是陛下最器重的汴京城第一人,名叫萧隍。但陛下不知,正是他的纵容,导致养虎为患,给自己日后带来大麻烦。

眼下一切阴谋诡计都在黑暗中秘密谋划,包括陛下在内的所有当事人都被狡诈的萧隍蒙在鼓里。

此人名叫萧隍,是当今太后她老人家的亲侄儿。这天他和往常一样进宫拜见皇太后,姑侄两人亲密交谈,还一起共用午餐。

大家以为皇太后专断独行,实际上是误解,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设计稳固,才做了这些事。实际上她从内心深处,更希望皇帝稳坐朝堂,让大宋江山千秋万代。

饭间,皇太后让萧隍多为皇帝的大局考虑,不要顾忌个人得失。萧隍一口答应,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态度,让皇太后十分满意。

虽说当今皇帝不是她亲生骨肉,但一直在她膝下长大,早已视如己出,恍惚间,皇太后似乎想起,皇帝年幼时,跟在自己身旁的情景,忍不住喜笑颜开。

饭后萧隍有事离开。实际上,他秘密寻找服侍皇帝的太监总管,询问皇帝近日来的行程。

太监总管早已被萧隍重金收买,辜负圣恩,说出皇帝的行程安排。除此外,萧隍还勾结负责皇帝安全的御林军,意欲犯上作乱。可以预见,京城很快要不太平了

眼下这些丑恶的勾当并未摆在台面上,而陛下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出了这档子事。还在一心一意审理户部尚书的案子,已经接近尾声。

总而言之户部尚书彻底倒了,因为涉事重大,误国误民,被抄家。在古代,这可是相当严厉的处罚,不知多少官宦之家因此毁于一旦,属于皇帝手中最威力的霎时间之一。

没有人不畏惧抄家的严酷。此外还有几个与户部尚书同流合污之人,亦受到牵连。眼见父亲被抓,身戴枷锁,被投入天牢,钱江陵心中不是滋味。还好他三姐通情达理,默默在后面支持他。

在这里说一下邓丞聪,只从知道审案人中有钱江陵后,尤其知道最后还是钱江陵找到最关键证据,致使邓大人和钱大人双双入狱。

这下对他对钱江陵的态度大变,甚至到钱府门口破口大骂,骂钱江陵忘恩负义,辜负自己父亲对钱家满门的帮助。很快,邓丞聪被忠心护主的书童刘晨曦赶走。

为此钱江陵感到苦闷,明明他做此事,为了坚守心中的公正,却被外人质疑。这种难受,是旁人难以化解,只有靠自己想办法疏通。

后来钱大人心中侥幸心理彻底破灭,对圣上表示认罪伏法,愿听朝廷发落。皇帝让他去琼州亲自向尚京贤父亲赔罪,暂时不用任职,停发俸禄。算是贬职处分。

很快钱大人就要去尚大人被贬的地方,圣上给钱大人手书,让他顺道给尚大人降旨,令尚京贤回京为官。

送别亲人路上,钱江陵伤心不已。早知道会有今日,倒不如当初大家谁也不进京。做个快乐的地方官,不参与宫中政治斗争。钱爹还是让人称颂的清官,可以流芳百世。钱江陵还是那个快乐的懵懂少年。

早知如此,更向往昔日无忧无虑生活。爹不是位高权重的军机大臣,儿不是皇亲国戚。多好。

本以为过上好日子,结果一切都变了味。只可惜一些回不了从前。一如这世上从未有过后悔药。

其实在当初钱大人选择帮助户部尚书一起做坏事,陷害朝廷栋梁时,钱大人已经为自己的恶行种下一颗致命苦果。

后来这颗苦果无人浇灌,俨然自己生根发芽,长出枝叶,日后生出难以下咽的果实。

如今被钱大人自己咽下,怎可以怪罪外人,这分明是天作孽犹可绕,自作孽不可活。

眼看家中出了这档子事,本来钱爹很生气,结果临行时看到儿子这么悲伤,这么萎靡不振,做爹的人自是心疼,连忙抚慰儿子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学爹,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既辜负圣恩,又愧对家中列祖列宗。

“爹,你不要这么说,您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父亲。我相信就凭爹的才华,日后您一定会东山再起的机会。”

“算了,功名利禄也就是这样,人情世故同样如此。想当初我们家族最鼎盛的时候,在京城多威风,大家争先拜访我们。如今看来,都是大家趋炎附势。转念一想,我何尝不是这种人,又有何资格说别人?算了,今后还是想办法做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吧,不辜负国家对我的栽培,不辜负天下百姓。至于东山再起的事,休要再提。”

钱大人这么说,并非气话,而是多日来想开了,这功名利禄再美好,也是镜花水月,有时候感觉你离他很近,有时候却感觉遥不可及。好在钱大人放下那份执念,比起当大官,更应该当好官。

既然如此,父子二人在已经和解。儿子不怪父亲当年的错,父亲也不怪儿子的大义灭亲。让着即将远行的父亲,钱江陵忽然悲伤不已,毕竟父亲已经年事已高,还要如此长途跋涉,实在让人心疼。

钱大人和送行的家人告别,钱夫人早已经出银子打点官差,让他们沿途好生照顾钱大人。如今老夫妇分离,也很伤感。钱大人交代一些家事后,便起身与官差乘马车离去。

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钱江陵忽然间心酸不已。在偌大京城中,一个钱家如此微不足道,而钱江陵自己有太渺小卑微,这么沉重的家族荣耀他一人实在无法背负。

而他爹却一直背负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放下,岁月带走他爹的青春和精力。眼前的父亲哪有昔日的威风,只不过是为家里操心受累的老头子罢了。

恍惚间,泪水模糊钱江陵的双眼,毕竟此去路上无人照料,路又远。也不知道父亲的身子是否吃得消。那一刻钱江陵心中极其难受,巴不得找到圣上,说他愿意替父亲去流放。

直到看不见父亲远去的影子,钱江陵才与家中老小落寞的返回家中。

钱大人说的不错,这京城看似繁华,却世态炎凉。本来钱江陵还是风光体面的皇亲国戚,人人争先结交。到如今门庭冷落。真是如人饮茶,冷暖自知。

尤其是邓丞聪,昔日恨不得和钱江陵亲如手足,如今却恨不得噬其肉饮其血,对外声张要和其断交。反而令钱江陵放下思想包袱。

不光外人如此对待钱江陵,就连自家人都要和他反目成仇,这一日大姐和大姐夫亲自登门,劈头盖脸将钱江陵好一顿臭骂,大致说他忘恩负义,辜负父亲生养的恩情,居然串通外人,合伙陷害自己父亲。

本来钱江陵没错,但这种时候难以为自己申辩,只能够任凭大姐与大姐夫的数落。后来还是钱母心疼儿子,训斥大女儿几句,此事才作罢。

为此大姐静娴此后没少数落小弟弟,毕竟家里有今天的辉煌,离不开父亲大人的努力与拼搏。他们的父亲为了成功,确实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世界不就是追求英雄不问出处。

若是说起干净清白,这世界哪有几人拍胸脯说自己没有湿过鞋?

即便他们父亲有错在前,也不该是钱江陵亲自出马,处置自己父亲。想不到钱江陵当真配合尚京贤那个外人,将自己父亲大义灭亲。

要说本来大姐举家迁移,为了投靠如日中天的父亲和三妹静姝,以为可以分得一杯羹,结果如意算盘被钱江陵打碎了。大姐岂能够善罢甘休。免不了在娘家日日唠叨自己的愤慨与委屈。

这些日子钱江陵确是受到部分家人的抨击,但他活的坦荡,无怨无悔。

还有所有巴结少爷的贵公子作鸟兽散,少爷的内心深处仍不悔,不过是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之心罢了,身边少了这样的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朋友不在多,只要交心,一个也足以。

不过仍有令人略感安慰的事情,就是昔日要好朋友,仍站在钱江陵身边,而且数目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这令他心中依旧暖意融融。

另一方面,凌薇表示对那些虚伪造作的官宦子弟,感到失望至极。

钱江陵却并不这么想,反正他还是他,想当初头一次进汴京城时一无所有,也无人理睬他。如今好似还是如此,见惯世态炎凉,所以无需悲伤。想不到钱江陵如此看开,做到荣辱不惊。

毕竟这条路就是钱江陵选择的,即便一路上荆棘丛生,又或者有猛虎当道,但只要心中有坚实的信念,身边有立场坚定的挚友陪伴,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打败。

没错,钱江陵就是有这种不怕输的信念,他今后面对的依然不是一片坦途,但路上有了朋友相伴,便不再是黑暗中摸索前行,而是在月光下畅快前行。

直到太阳升起的一刻,这世界一切黑暗无所遁形,终将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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