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绕了几个弯后,终于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
抬眼望里面望去,只见高堂之上,一男一女端坐于左右两张太师椅上。
他们看着彼此,温言细语地聊着天,不时也会轻掇两口拿在手上的香茶。
女子坐在左边,如平常富贵人家的夫人那般,眉目温顺,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的样子,衣着低调得体,又在不引人注目处尽显雍容华贵。
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成熟的魅力,唯一的不同,大抵就是当看到周弥到来时,她的眼里闪现出几分惊喜,不似平常贵妇那般拘谨礼数。
男子坐在右边,他的长相平凡,是那种一头扎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却自有一身不凡英气,坐着便自成风景。
他穿着深褐色的丝绸华服,衣服上绣了偏暗的花纹,更显沉稳大气。
然而,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在他的腰间,也像周弥那般,系了一个做工粗糙的香囊,是青布金丝所绣。
但他还另外增添了一块墨绿色的小龙玉珏,看起来美观不少。
见周弥踱步进门,男子的眼睛立马像钉子一样的定在他身上,语气威严的道:“你这臭小子,既然早已回来,为何不过来与你母亲报个平安,害她在这里为你担忧,你可知她今天中午食不知味?”
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从他托着茶碗时微微颤抖的手,也可以看出他看到儿子归来时的激动。
毕竟老两口只有周弥这一个孩子,而且一直养在家里没放出去过。
如今孩子大了,还出了趟远门,让人如何能不担心。
所以,当看到周弥已经平安归来的时候,老两口自然激动。
按理说周吴明与谢薇年龄不算太老,一个年近五十,(瞎编骗人的,某大叔真实年龄一千多岁了,只是当年脱离魔躯后,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外表细胞生长代谢非常缓慢,所以现在看起来不过四十岁的样子,处在男人花儿一般的年龄。)一个年俞四十,怎么也还拥有生儿育女的能力的。
但这些年来,他们却一直一无所出。
谢薇也曾为此焦急不已,但还是认为子祀一事须随缘分,而且周弥这孩子的孝顺,也可以弥补她的一些缺憾。
最可怜的,当然是当年的谢老太爷。
直至死都没有抱上亲外孙,不知在九泉之下,他是否会有什么怨念。
也只有周吴明自己清楚地知道,他一生杀人太多,虽然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善的,但后来他在杀戮中迷失自我。
而天道,向来公平的有些过分,还是会把这部分果报加诸于他身上的。
而凭他所造下的杀戮,断子绝孙也是不足为奇的。
只是,他常在午夜梦回之时,觉得对不起身边这个这些年,来对他这么好的女人。
都说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特别的渴望拥有一些东西,周吴明想,他大抵也是享受这种父严子孝的感觉的吧!
谢薇离开座位,匆匆赶到周弥眼前。
隔着衣服,谢薇把他从头到脚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而后,她嗔怪地说道:“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也还不知道衣裳整洁是礼仪的道理。不就出去一趟嘛!这脏的啊,就像只泥猴子一样。还有,我绣给你的香囊,你给我丢哪里去了?”
周弥看了一下腰间,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母亲的香囊与钱带给一起丢了出去,他这个郁闷啊!
可当他刚想将原由解释给谢薇听时,谢薇却已经开口说道:“丢了就算了吧!我的弥儿已经长大了,差不多也该谈婚论嫁了,到时就由你的妻子为你绣香囊保平安了。不过在这之前,诺,先用娘亲绣的这个顶着吧!”
谢薇说着,就从袖子里又拿出了一个与周弥丢失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弯下腰给他系上。
谢薇一番话让周弥有些害羞,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株亭亭玉立的莲花。
谢薇给他系腰上后直立,见他脸上这样的表情,立马打趣道:“怎么了,我儿子这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告诉娘亲是哪家的姑娘,我让你爹给你提亲去。”
听了这话,周弥大囧,道:“娘亲您想多了,我才出去一天,一个姑娘都没有认识,又哪来喜欢的人啊!”
周弥说的是事实,他今天确实没有认识一个姑娘。
莲夭是花,不是姑娘。
对于周弥的话,谢薇半信半疑,道:“既然如此,那你害羞个鸟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周弥低下头,任凭谢薇教训。
谢薇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周吴明所在的地方传出了一声轻咳,让两人一齐掉头看着他。
他再咳一声,道:“夫人,晚饭时间到了,有什么事情,饭后再聊吧!还有,你看弥儿身上脏的,你快让他去换套衣服去吧!”
周吴明说着便放下了手上那碗尚未喝完的茶,移步去了食厅。
其实,周吴明打断母子二人谈话的原因,也不只吃饭时间到了,还有一点阻止自家夫人继续出口成脏的意思。
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一日没有好好吃饭的周夫人的身体健康罢了!
……